《朝朝暮暮》丁冉

50、见家长？探病

　　叮——
　　“爷爷住院了。”
　　对话框只有短短五个字。
　　“等下，我打个电话，”穆清河停在原地，神情看起来有些紧张，“堂哥，爷爷怎么了？”
　　“下雪，在院子里滑倒骨折了。他不让我告诉你们，但我觉得这种事不该帮他瞒着。”穆秋竭力控制和穆清河通话时的情绪，他总是很难在穆清河面前切换不同的身份，久而久之就变得这样克制而小心翼翼了。
　　“伤到哪里了？”
　　“桡骨远端，轻度移位。”穆秋声音更轻了些，“小河，你要来医院吗？”
　　“我晚点过去。”
　　赵朗无意偷听通话内容，但他猜也猜得出七成，共进晚餐固然重要，但眼前穆清河显然有更要紧的事做，没理由因为自己让他为难。
　　“哥哥你去忙吧，我可以等你，或者，我改天再来找你。”
　　穆清河看着眼前的人，样貌、性格……怎么看都是个会招长辈喜欢的小孩儿。“陪我去医院看爷爷吧。”

　　早已经过了医院白班时间，电梯停在骨伤科住院处的楼层，赵朗左右手分别提着糕点和饮料，又一次跟在穆清河身后。
　　第一次和他真的产生交集，那个做梦一般的夏日清晨，他就这样跟在穆清河身后，全然顾不上身上的疼痛。
　　穆秋直直地站在走廊尽头，纤细的背影被扯进窗外的夜色。
　　“穆秋。”
　　“你来啦，”穆秋转身的同时，看到穆清河身边的人，“赵朗，”温柔而礼貌得体的问候让人忽视了他眸子中一闪而过的慌张。
　　“穆医生好！”
　　赵朗比那时更出挑夺目，他看向穆清河的眼神忠诚热烈，刺得穆秋的胸口有一种开裂的痛。
　　“爷爷在哪间？”
　　“1020。”
　　“等下我叫司机过来接爷爷到家里的医院。”
　　“爷爷不愿意，他嫌家里的医院太安静。”穆秋无奈地笑笑，“爷爷已经和隔壁病房的病人熟络了。”
　　“我们先过去看看。”
　　穆秋目送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拐角处。
　　明明自己才是更年长的那个，一直以来，却是穆清河更多地承担了兄长的责任。他沉默着处理穆秋身后的麻烦，出现在穆秋最需要的时候。很多时候，穆秋甚至都忘了穆清河不过才二十六岁。
　　残缺破碎的自己只会拉穆清河走向更无尽的黑暗，而赵朗才是那个能照亮他的人。穆秋心里想着，不禁一阵酸楚。

　　穆家能有今天的地位，除了穆启、穆昭那代人的打拼，更多还是倚靠爷爷辈甚至再往前数几代人积攒下来的殷实家底。
　　在孩子们面前老顽童一般的穆老爷子，当年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穆清河带着赵朗靠近的时候，他正在和护士“抱怨”穆秋给他安排了个单间，想找人聊个天还要难。
　　“爷爷。”
　　“哎呦，小河，我都和你哥说了叫他不要和你们说……”老爷子瞟了一眼穆清河身后的人，“这孩子是走错屋了还是？”
　　“爷爷，这是赵朗，我朋友。”
　　“爷爷好！”赵朗鞠了一躬，起身后规规矩矩站得笔直，他收敛了面对穆清河时的炙热表情，礼貌真诚地看着眼前的人。
　　护士站在一旁好奇地看看穆清河，看看赵朗，总感觉吃了一口了不得的大瓜。
　　“赵朗同学，你好你好，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啊。”说完，用那只灵活健康的手接过赵朗手里的糕点，“这个我确实爱吃，他们天天看着我，说什么要控制血糖，我一老头子，还被这群小孩管着，说出去叫人笑死。”
　　“来来来，坐。”老爷子招呼着赵朗坐下，又从不知道谁送来的果篮里抠了个橙子，“吃水果。”
　　“小河啊，你去和小秋说，让他死了劝我回家里医院的心。还有你，你也别计划着给我拉回家里。”
　　老爷子火急火燎说了一大堆话，像是急着赶穆清河出门一般。
　　穆清河和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就只剩下他和赵朗两人。
　　“你是小河的男朋友？”
　　“不是，不是的爷爷。”赵朗几乎被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吓得起了身，脸上写满了尴尬和无措。
　　穆老爷子见状笑了，“好好好，那就是小河喜欢你。”
　　“不是的…”赵朗觉得刚才的反应失礼，声音低了些。至少穆清河不讨厌自己，但远远谈不上喜欢，他这样想。
　　“我这个孙子啊，我最了解。他身上背负的，可不是他这小小年纪应该承受的，所以他比别的孩子更能藏得住事，也更难谈感情。”穆老爷子慈爱地看着赵朗，“给他点时间，他会想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