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7、三推六问真相浮 ...

  •   大理寺。

      评事、刑部尚书、御史大夫三人正襟危坐,差吏押来戴着镣铐的玉面。

      玉面跪地。

      “本官问你,货物在单子上都有详细的记录,这舆图为何没有?”问话的是刑部尚书苏忆沛。

      李良珂双膝跪在地面上,上半身笔直端庄,白嫩纤细的双手自然地杵在身前,上面牢固坚硬的金色镣铐犹为明显,清澈简扼地回:“史官忘了。”

      “一派胡言!”御史大夫陈天吟厉声道:“表单上的货物数目一样不少,却没有舆图和官职文纸的记录,若不是经过你的允许,怎有可能鱼目混珠?”

      李良珂抬眸,异常平静的面容轻蔑一笑,道:“自然是有人存心嫁祸。”

      苏忆沛重拍了一下案桌,严词问:“对大郑的内部情况了如指掌,选在你管理的阶段,还能蒙混过漕运的武将,这些难道都是巧合?”

      李良珂一如既往的惨白脸色仍是秀气逼人,道:“既然存心陷害,诸如此类情况一应俱全也不难。”

      “那国库的事怎么说?”

      李良珂面无波澜问:“这也能赖到我头上?”

      “外部提供可靠物件,逮捕的库丁身上搜出了此物!”御史大夫陈天吟将东西扔下,是枚小小的印章,刻着杏花。

      “你府邸藏了多处杏花图案,你本嗜爱杏花,却要用海棠花掩人耳目,居心不良、包藏祸心,还不从实招来!”

      李良珂神色水波不惊,不紧不慢解释说:“不瞒大人,下官乃喜新厌旧之人,从前喜好杏花,如今喜好海棠花,那杏花图案都是从前刻的,忘了扔,就留下来了。”

      陈天吟却不为所信,发威道:“黄口小儿,强词夺理,满口谎话!”

      李良珂春山如笑,“你们要扣我罪名,倒也不必用此鬼蜮计俩,天下人皆恨我,横竖我都是洗不白了的。”

      惊堂木重拍,台上人喝道:“进了这里不说实话,可知是什么后果?”

      淳于冰坐在审讯室隔壁屋子里看着书。

      韩昕疾疾奔来,问:“里头怎么样了?”

      淳于冰看着书摇首,说:“还在审。”

      韩昕望着审讯室方向,异常焦灼,“也有一个时辰了,怎么还不歇?”

      淳于冰看着书无意道:“别急,机会不易,可不能白白便宜了他。”他后知后觉才想起韩昕与李良珂似乎关系匪浅,立即合了嘴,没再说什么。

      韩昕双手紧握成拳头,“让我去看看。”

      “不行”,淳于冰目光终于移开手上的书,道:“此案关乎国事,要机密处理,别说是你,在没审出结果前,一只苍蝇也不给放进去。”

      李良珂趴在地上,一瓢凉水粗暴地朝他玉面泼来,他才终于呛醒。

      “怎么样,还不招?”

      他咳了一阵才缓和过来,道:“你们倒是想屈打成招,逮着机会要治我大罪。”他淡然地像是在来此之前或是更早就知晓自己会有这么一日。

      御史大夫陈天吟大骂:“泄露大郑机密,皇上没下令立即斩了已是天大的恩赐!大郑待你不薄,你有何脸面再三搪塞?真是冥顽不灵!”

      李良珂跪在地上喘息说:“皇上真要想杀我我也活不到今日,可如今的线索就我一个,你们敢杀了我吗?”

      陈天吟|淫|笑:“你以为咬死不说,就能保住自己的命?真要是通敌叛国,无非是祈楚二地,大郑还没到怯怕这二国的地步,杀了你早晚的事,越晚交代你要受的折磨也就越多,大郑的刑罚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法子,这三司会审只是个开始。”

      ***
      淳于冰小口酌着茶,见身旁之人冷汗直冒。

      “怎么回事?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两日天阴晴不定的,热了就脱衣服,别在屋子里还病上了?”

      韩昕抹去汗,突然起身,朝外奔去。

      “哎?”淳于冰叫奇,这人是怎么了?

      牢狱,姜阳被带出,押往的是戒律堂。

      韩昕负手疾疾踱步,见人被带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襟,冷声威胁道:“舆图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若说不明白,我割了你舌头!”

      姜阳与恶狠狠的眸子对视了半晌,淡淡问:“想知道长策为何要杀司马臻吗?”

      韩昕一怔,“你说什么?”

      “司马臻已然再威胁不了任何人,杀他反而打草惊蛇,于谁都只会沾了一身腥。”

      “什么意思?”韩昕两眼发颤,欲夺眶而出。

      姜阳反而被衬得泰然不惊,道:“因为长策得知了当年的事。”

      “什么事?你说清楚!”

      姜阳平静道:“五年前司马氏是如何对待李良珂的事。”

      韩昕如听雷鸣,松了手,耳畔是李良珂说过的话,他一直琢磨良久的话:“司马臻真是功不可没,他说了些零光片羽,韩公子又有观凤一羽之意,正对你胃口……他怎么敢说呢?他一个将死之人,手无缚鸡之力……”

      ***
      陈天吟喝着:“来人,继续上刑!”

      一声令下,地上人被扶起,跪地,十指插入木棍间,绳索收缩,钻心的疼痛立即传来,这副单薄的身子不似外表这般柔弱,硬是咬牙扛着,白皙的玉指间很快布满红痕。

      须臾,陈天吟招手,侍卫停下,他命人送来一张纸,道:“还运了什么,运往了何处?一一交代清楚!”

      供纸摆到身下,李良珂瞧了半天,才用伤痕累累的手拾起,然后云淡风轻地撕了稀碎。

      “你!”惊堂木再拍,“再上刑!”

      玉指再次插入木棍,不消片刻,渗出鲜红的血渍,挂着彩的玉面奋力咬着唇,终于又昏厥了去。

      ***
      牢狱的差吏进堂时见着僵持的二人,手戴镣铐的那位明显处于下风,也没半点不安分的意思,就默默退了出去。

      姜阳问:“你当真想知道?”

      “快说!”

      “司马臻威逼圆房之事……”姜阳声音弱下来,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辗转流徙,历经风雨沧桑,这事于他心中仍记忆深刻。

      “李良珂万般不从,那时他只是小小吏部主事,何以有反抗的能力,跑去司马臻的父亲司马炎跟前求饶,可司马炎得知后不但未施以援手,反而溺子纵容,他被囚禁折磨半年,次次以性命威胁,才得以保住了清誉……”

      韩昕已然丢失魂魄,姜阳不紧不慢的声音又起。

      “他那半年是如何过的,又何以逃过一劫又一劫,景兰君,你想不到?司马臻绝非淑人君子,难道会款语温言、虚左以待?他是受尽折磨、次次拿自己的性命在堵……”

      语话声音越来越小,或许是怕对方难以承受,遂没再说。

      韩昕早已松手,抽搐般的战栗后,又看向了他,问:“你如何知道这些?”

      “我师承仙行道人,与长策是同门师兄弟,早年在司马府做过下人,司马府被抄,长策救我一命,后来走投无路得魏文钦施手,便为他出谋划策。后来……”姜阳顿了顿,道:“后来韩世子买通我,让我替他办一件事,便是趁李良珂软禁期间陷他于万劫不复……”

      韩昕深色的瞳孔一缩,一把拧住了他的衣襟,嘶吼:“你说谎!”

      姜阳任他拽着,苦涩地笑了笑,盯着他圆溜的瞳孔道:“我就为了那二两黄金,将李良珂在司马府的遭遇告诉了长策,他性子急躁,护主心切,当晚便去杀了司马臻,这些,都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的笑渐渐散出自嘲的味道,继续说:“我想利用此事拉尚书府下水,可谁知,长策竟一人担了全罪……可笑李良珂至今也未知是我间接害死了长策,还念及我与长策的关系交于我重任……此次事情败露,他为了保我性命把罪都揽到了自己身上……哈哈哈哈……”

      他苦笑着,流着苦涩的泪大笑了一阵。

      韩昕揪着衣襟的手渐渐松开,盯着他绝望的眸子踉跄了几步。

      “还有成关坡截杀一事,李良珂派的人便是我……”姜阳的眼色突然生出几分色彩,道:“他为什么派我?景兰君,你不明白?我的功夫杀几个毛贼都够呛,他派我去,因为他不想杀害韩世子,可他又确实恨透了韩世子,他为什么不想杀害韩世子?韩廷骁,想必你比我更清楚……”

      “你闭嘴!”韩昕提拳扔过来,一拳头将姜阳打到地上,姜阳牙间很快溢满鲜血,并未爬起,摊在地上,仰天笑着说:“有些人活着还不如死了,我这样的人,也不配好死吧……长策在天之灵,一定恨透了我这个师弟!”

      淳于冰悠闲坐着,闻堂内鞭挞声已经响彻了半个多时辰。

      韩昕奔来,半身尘土,汗水淋淋。

      “你去哪儿了?”淳于冰问:“怎么杀气腾腾的?何人招惹你了?”

      韩昕问:“怎地还没结束?”他步子跨得很急,满头是汗,呼吸急促而深重,一副要闯堂的架势。

      淳于冰及时拉住,震惊道:“你这是做什么?有人证还是物证,冒然闯堂可知后果?”

      韩昕乱糟糟地停顿了片刻,又立即朝外奔去了。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