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缙云传》缙云先生

9、君临云梦

　　历经多日，千禧帝一行终于抵达云梦泽

　　“云梦泽水兮之地，多瘴雾，其民自居，少中央教化，历代帝王为其治理所困，此次若不是荆州牧顶不住防疫压力求援洛邑，该民觉得吾皇对其有恩，恐怕必行不会有这么顺畅。”随从近侍李承恩望着不远处列阵欢迎的人群，对着千禧帝说道，此刻已经要正式进入云梦泽治所荆州城了。
　　“荆州牧何许人也，屈慜骜，第二中央帝国时期末代皇帝武成帝后人，亡国前夕，武成帝委托其麾下大将王彦璋携幼子出逃，后王彦璋据云梦天险抵御帝军十七年，直到当时的武成帝幼子屈啸卿长大成人，王彦璋心力交瘁，心中再没有任何支柱，很快就倒下了，在其濒死之际，王彦璋竟主动向洛邑请降，其要求只有一个：保留屈氏宗庙社火。”大将军浮屠桀也是回忆起了关于云梦泽的往事，他这次主动请缨，亲领三千甲士承担卫戍任务。
　　“当时的第三中央帝国开国国君隆昌帝，我的先祖，念王彦璋赤诚之心和屈啸卿身世可怜，便特赦王彦璋、屈啸卿顽固不化之罪，并赐封王彦璋为节忠侯、世袭罔替，至于屈啸卿，碍于其特殊身份，只是许其为荆州牧，管理荆州民生，可世袭罔替，但不可建制军队，荆州所有城防及边防由洛邑派军接管。”千禧帝听着往事，也跟着想起了那段久远的历史。
　　“至此，荆州为屈家久治之地，虽无兵权，但其民却只认屈氏，一直偏离中央，这也是隆昌帝当时一念之仁留下来的后患啊。”丞相思无邪感叹道，这也是历代朝廷想要解决的难题，可一直以来屈家并无反叛之心，更无反叛之行，只是其民认屈氏在先，而认洛邑帝廷在后，有国中之国之嫌，为中央所不能忍。
　　“他要是真的敢造反就好了。”浮屠桀漫不经心的随口一言。
　　“住口，你可知为何帝廷一直容许这般情况存在？”千禧帝微怒，呵斥浮屠桀，不让他再有更进一步的妄言。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尽管云梦泽偏离中央，可在屈氏几百年的治理下，百姓一直安居乐业，昔日的苍凉之地，今日的鱼米之乡，这也是荆州百姓爱戴屈氏的根源所在。
　　尽管所有人都不愿意承认，可这确实是造福一方，而非为祸一方。千禧帝也很无奈，这可以说是他一直追求的民生福祉，但这种实现方式缺乏稳定性，谁能保证屈家后世之人皆是屈慜骜之流？谁又能保证屈家无二心，其下面之人也无二心？一旦有朝一日云梦泽生变，这将是比任何外患都恐怖的直插在第三中央帝国心口的一把利刃，须知，云梦泽距洛邑不足三百里，帝军可朝发夕至，反之亦然。
　　此刻的荆州城门口
　　立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一名身着素袍、头戴纶巾的的儒雅男子，只听旁边的下人来报：
　　“禀大人，千禧帝一行马上就要进城了。”儒雅男子臻首，示意其退下，原来这就是统领云梦泽的荆州牧屈慜骜，要是大将军浮屠桀站在这里，一定想不到在他心中的乱臣贼子竟是一个如此儒雅随和之人。
　　不多时，千禧帝一行到了
　　“参见吾皇，荆州牧屈慜骜携全体下属在此恭迎。”屈慜骜带头行作揖礼，浮屠桀一看无一人行跪拜礼，心中不忿，正欲上前，被思无邪拦下，“将军，你看陛下神情。”
　　只见千禧帝满脸笑容，似乎对这样的场景很满意，并示意众人免礼平身。
　　其实，作揖礼是第二中央帝国时期的传统，跪拜礼是隆昌帝开国后百姓念其恩德才逐渐兴盛起来成为正礼的，这倒也不怪眼前这些官员，因为据千禧帝所知，云梦泽千百年来奉行的便是作揖礼，但这也从侧面展示了云梦泽脱离王教已深，毕竟，一个地区的风化习俗才是其百姓最深入人心的认同。
　　进入荆州城，街道两边喜气洋洋、热闹非凡，所见的每一个百姓脸上都挂满了笑意，俨然一番欢庆的氛围。
　　“如此盛景，荆州牧果然治理非凡。”千禧帝称赞道。
　　“我皇谬赞了，此番都要感谢帝廷的倾力相助，才挽救云梦泽于危难之中。”屈慜骜再行作揖礼，千禧帝连忙搀扶。
　　“我看怎么跟过节一样啊，这过的是什么节日啊？”浮屠桀突然发问，在场的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就连千禧帝脸上都看不出喜怒，浮屠桀见架势不对，也是不敢继续追问。
　　还是千禧帝率先打破沉默，笑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端阳节吧，是吧，荆州牧？”
　　“所谓端阳节，是为了纪念一个名为屈灵均的人，此人乃前朝武成帝时期太子，号端阳君，当年江都城破，武成帝自焚而死，还在百越之地，如今的扬州地区巡察的屈灵均得此噩耗，悲痛不已，随投汨水，抱石而亡，当时还在割据云梦泽的王彦璋听闻此讯，悲痛不已，为歌颂前朝太子忠君死国之气节，特设端阳节，并在云梦泽境内逐渐兴盛起来，传承至今。”思无邪小声在浮屠桀耳边耐心解释道，听完过后，浮屠桀意识到自己闯了什么祸，后悔懊恼不已。
　　“回我皇，确为端阳节，不过却非丞相口中之端阳节。”屈慜骜向思无邪示好，又转头和千禧帝解释，“我皇明鉴，云梦泽地区多瘴疫，境内百姓自从先祖屈啸卿任荆州牧时期便深受其害，后在不经意间发现雄黄酒可以驱瘴防疫，且当阳气盛时效果最好，而端阳之日又是一年阳气最盛之时，故为引导百姓善饮雄黄酒，特设端阳节以励之，而今年的端阳节又恰逢大疫过后，所以才格外热闹一些。”
　　“如此说来，这端阳节甚好，无邪啊，回洛邑之后可以将此节推广全国，于民强身健体，这是举国之好事，毕竟，黎民百姓才是国之根本。”千禧帝回头看向随行诸臣，示意他们放松，思无邪和浮屠桀这才松了一口气，丞相思无邪赶忙回道：“遵旨，微臣回京立马操持。”
　　在随后的几日里，屈慜骜陪同千禧帝视察了荆州城周边，在体察完云梦泽确实摆脱瘟疫之苦后，千禧帝便向屈慜骜辞行，声称要去一个早该拜访的地方。
　　千禧帝抵达荆州城五日后，荆州城门
　　“我皇确定不用我等随行？”屈慜骜再三确认。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大人只需当好这荆州牧就足够了，别的，还不望大人操心。”见千禧帝不语，近侍李承恩上前回应。
　　“是微臣僭越了，望一路顺利，恭送我皇。”听闻屈慜骜所言，荆州城隶属官员全部附和，“恭送我皇。”
　　“起驾！”随着近侍李承晚的声音，浩浩荡荡的千禧帝一行人再度踏上了行程。
　　···
　　“大人，真的不用派人随往吗？万一帝君在云梦泽出了什么事，可就——”见千禧帝一行走远后，一属官上前在屈慜骜耳边低语。
　　“无妨，你可知浮屠桀大将军是何人，哈哈。”屈慜骜大笑着进了荆州城，招呼着群臣赶紧散了。
　　他可是知道，千禧帝要去的是那地方，就连自己都没能去过几次，至于浮屠桀，那可是十三岁便能手撕虎豹的狠人，十五岁就开始在北境龙城军营历练，距今已经有二十多个年头，就连整个突厥王廷，都响彻着他的威名，一切犯不着自己担心，关于这次“君临云梦”，不仅是对他恩威并施，让他知道云梦泽不姓屈，更是要获取那个地方的认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