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管烂尾的神》怪化白猫

29、黑暗圣女28

　　在楼梯拐角的杂物间里，有一个身影隐匿在黑暗之中。

　　“你恢复了吗？”默文站在门口问，“还是说……只是恢复了一部分。”

　　德莱尼沉默的转身，看向这位熟悉又陌生的同伴。

　　“从埃达拉斯之林出来，我就猜测你或许恢复了一部分。”魔法师冷静的说，“比起刚开始对路西娅寸步不离野兽一般的占有欲，现在的你正常了许多。”

　　“是因为在法师塔被光明之力治愈了一部分？还是自我恢复？……还是在黑暗之力的影响下有所好转？”默文每说一个可能性，都仔细观察骑士的表情，可惜他丝毫不为所动，“不过，既然你已经开始好转……那就意味着你开始拥有理智。”

　　“你是我认识的人之中，光明信仰最坚定的人……或是说正义之心最坚定的人。”默文说，“我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恢复，但是一旦你站在路西娅的对立面，一旦我发现你还抱持着让她去接受净化的天真想法。”

　　“我一定会立刻杀死你。我保证。”

　　面对魔法师的长篇大论，德莱尼沉默以对。

　　此时外面响起路西娅的声音：“默文你在哪？”

　　默文随声离去，留下德莱尼站在狭小的杂物间中。

　　在灵魂破碎的瞬间，骑士已经做好了殒身的准备，并不是为了拯救路西娅，他只是秉持着骑士精神，想要拯救一个无辜的少女而已。

　　可是当一切毁灭，体内忽然出现一股力量，将他残余的灵魂包裹起来，慢慢的蕴养。

　　紧接着他发现自己处在一个混沌的世界之中，眼前看到的模糊景象，耳边听到的零碎声音，都是这具驱壳求生的本能反应。

　　“它”在无条件的靠近少女，“它”将少女看做自己的所有物，看做自己的主人。

　　只因为，黑暗之力能够让这具身躯更加强大，拥有磅礴的力量，与充沛的生命力。

　　这一切他原本无从得知，直到他感受到了光明之力。

　　德莱尼惊骇的发现，光明之力与黑暗之力互不排斥，互相作用，让自己的灵魂越发的强健，甚至……让“它”也获得了堪称完整的思想。

　　所以，黑暗之力真的是邪恶的吗？那为什么光明不将它驱逐？

　　身具两种力量的我，又是怎样的存在呢？

　　在光明骑士的躯壳之中长出黑暗的灵魂。

　　当审判之时降临，我，应该如何选择？

　　“德莱尼？你在吗？”少女清甜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脑中一片混乱的骑士立刻闻声转过头去。

　　我在。

　　他立刻抛下复杂的思绪，毫不犹豫的朝着路西娅的方向而去。

　　四人在坐在客厅中，路西娅仔细的翻看邀请函。

　　“上面除了城主的署名，还有贝琳达女爵和……珀修斯阁下。”尤金说。

　　“是冲着我来的？”路西娅问。

　　“或许是……也或许不是。”尤金随意的架起长腿，“大概只有去了才知道吧。”

　　路西娅这才想起来：“那我是不是要做些准备，例如说礼服之类的？”

　　一旁的塞西尔夫人也为此忧愁，她们家从来都没有女孩，所以也没有女性的衣服，如果是今晚的宴会，现在再去找礼服也太迟了。

　　“要不……我问问米伽莉？”少女立刻想到解决办法。

　　“不用。”尤金早有准备的摆摆手，从沙发的旁边拿出一个小皮箱。

　　路西娅原本以为这个皮箱是尤金自己的行李，难道里面还有其他的东西吗？

　　炼金术师优雅地把皮箱放在茶几上，转动箱子上的按钮，打开后，里面居然是折叠整齐的全套女士礼服。

　　他把衣服拿出来，拜托塞西尔夫人熨烫一下。

　　然后在众人惊叹的目光中，合上箱子，再次转动按钮，重新打开。

　　里面出现了一整套的蓝水晶首饰。

　　路西娅：……

　　默文：……

　　总觉得他好像为了这一刻准备了许久。

　　就在少女以为已经结束了的时候，尤金再次重复之前的动作，等到他再度打开的时候，箱子里居然是一整套的化妆品和香水精油。

　　“用完午餐之后，路西娅就可以先去沐浴，接下来，你只需要闭着眼睛，把一切都交给我好了。”俊美的炼金人偶单膝跪在地上，双手捧着路西娅的手指细细打量，那兴致勃勃的样子，似乎准备把少女从头发丝到指甲尖全部精心打造一番。

　　“好……好的。”路西娅觉得，比起未知的宴会，这个双眼放光的尤金更让人紧张。

　　夜幕降临，群星落在黑山之上，像是神的无数双眼睛，冷漠的看着这座年轻的铁血之城。

　　无数辆马车从城里的各个地方驶向城主府，也是塞万提斯家族的本家腹地。

　　有人曾说骑士王塞万提斯有皇室的血统，对方璀璨的金发和翡翠瞳色就是铁证，但是自建立家族开始，骑士王就自称是黑山之子，是北境土生土长的子民。

　　他能够一呼百应，受到万民拥戴，靠的也不是皇室血统，而是他的勇敢正直，强大善良。

　　甚至人们更愿意相信这一位英雄就是来自于民间，是普通的平民，才会这样怜悯他的臣民，在荒芜恶劣的黑山建立黑铁之城，为这座城市带来粮食与知识，建立法度秩序。

　　笔直宽敞的道路两旁是整齐的铁杉树，树干笔直的指向天空，被树叶切割的细碎月光在马车的窗外不断闪过。

　　为了方便马车的通行，主宅的雕花镂空铁门大敞着，因为从门口到宴会厅，还要经过很长的一段距离。

　　马车进门之后放缓速度，根据仆人的指引在门口停下，立刻有门童上前架起木台阶，迎接客人。

　　等到恭敬的黑衣男仆推开沉重的大门，宴会的主场地才展现在眼前。

　　三层楼高的大厅被顶端的水晶灯照的宛如白日，穹顶绘制着日月星辰的图案，太阳的部分，正好是叠了十几层的水晶灯，每一片水晶都晶莹剔透，散发着明亮绚丽的光芒。

　　穹顶的星辰，也都由发光矿石镶嵌，甚至区分了明暗和光色，月亮则是一个巨大的光明石，散发着柔和的白光。

　　这座华丽的城主府，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从这个日月同辉的穹顶可见一斑。

　　已经有不少人抵达宴会厅，从各级行政官员，颇有家资的富商，到名声在外的骑士魔法师。一时间宴会吵吵嚷嚷，响起此起彼伏的寒暄声。

　　穿着白衬衫和黑马甲的男仆女仆端着托盘小心翼翼的穿梭其中，关注每一个客人的需求。

　　正对门口的大厅另一端，双弧形楼梯的上方，有个二楼的平台，正好可以俯瞰整个宴会厅，此时站了三个人，正是游侠扬尼克说过的黑铁之城四大势力之三的掌权人。

　　佣兵王珀修斯，四十多岁的中年男性在衬衫之外系着轻甲，随身佩戴长剑，他双眼炯炯有神，五官深邃，眉心有极深的竖痕，身形高大壮硕，有极强的压迫感。

　　塞万提斯家族的族长，同时也是城主的桑德斯，他今年已经五十三岁，身形比珀修斯要瘦小一些，容貌成熟英俊，长得和德莱尼有几分相似，但是眼窝深陷，给人种心思深沉的感觉。

　　与这两位身着正装的严肃男性不同，他们中间的贝琳达女爵穿着红色的一字肩礼服长裙，整个人犹如盛放的玫瑰，散发着热烈性感的成熟韵味，雪白的肩膀上松松搭着半透明的黑纱，把露出脖颈衬托的修长白皙。

　　从这光滑紧致的皮肤和成熟艳丽的风情，很难判断这位女爵的具体年龄，此时她手持羽毛扇轻轻盖住自己的下半张脸，轻声说着话。

　　“你们说那位小姐真的会出现吗？”她的声音娇娇柔柔，仿佛是情人在耳边撒娇低语。

　　然而珀修斯不为之所动，他站在那里，如同无法撼动的高塔一般，扫视着底下的人群。

　　“她来到这里后，除了去了一次教廷，就再也没有出过门。”桑德斯说，“我们目前并不能确定她的目的是什么，也不知道她与米伽莉的关系如何。”

　　“不是说她的守护骑士也是你们家族的……就是那个……德莱尼？”贝琳达轻笑一声，“或许是替她的骑士来找茬的，毕竟你们也做得太过分了些。”

　　“这是家族的决定。”桑德斯眼神暗了暗，不想多说。

　　珀修斯却被这个话题挑起兴致：“德莱尼？就是上次黑山之战的获胜者？”

　　“明明是无敌的强者，你们却使用阴谋诡计谋夺他的胜利。”他不屑看了桑德斯一眼，“骑士王的家族也不过如此，都是些无能腐败的废物。”

　　“珀修斯，我答应与你合作，并不是想听你对我的家族大放厥词。”桑德斯面目阴沉的说，“如果你不想合作，大可直接说出来。”

　　“合作？嗯，有这回事吗？”佣兵王不在意的看向远处，对于这个除了阴谋诡计之外什么都不擅长的城主嗤之以鼻，他只尊重强大的人，不论对方是不是对手。

　　围绕着路西娅和德莱尼的话题不仅在二楼平台展开，下方的宴会厅亦然。

　　作为光明教廷的圣女候选人，守护骑士还是上一次黑山之战被剥夺胜利者资格的德莱尼，甚至在出现的第一天就把佣兵王的手下耶茨打成重伤。

　　这位神秘的候选人阁下，已经被人反复议论多次。

　　听说这一次的宴会他们也受到了邀请，不知道会不会出席，毕竟同为圣女候选人的米伽莉从不参加任何宴会，这次也是骑士简斯利代为出席。

　　此时的简斯利一身正式礼服，站在宴会厅中央，他的身边多是本家和分支同龄的兄弟姐妹，自从桑德斯的亲儿子于五年前被德莱尼重伤变成瘸子之后，这一代的领头人就变成了简斯利。

　　这位英俊的金发骑士看了眼门口，再看了眼宴会的角落，阴影之中站着一个人，如毒蛇一般伺机而动，满眼仇恨的盯着入口的位置。

　　宴会厅的大门被推开，众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朝着门口看去，迎宾男仆嘹亮的唱声响起。

　　“光明教廷圣女候选人路西娅阁下，德莱尼阁下，尤金阁下——”

　　路西娅走在最前面，她穿着白色的斗篷，进来的时候尤金从身后为她将斗篷取下来，随手交给一旁的男仆。

　　这个男仆瞪大眼睛，他小心翼翼的接过这白皙轻柔的斗篷，像在看什么稀释珍宝一般。

　　因为他从未见过这么神奇的布料。

　　不只是他，其他人的视线也都集中在路西娅的身上。

　　她身上的长裙看不出是什么材质，似乎是半透明的朦胧白色，但是在行走之间，又有如幽兰般的蓝光隐隐现现，层叠的裙摆像是夜昙的花瓣，轻柔的落在白金色的地板上，金色的线条像是某种神圣的符文，从裙摆密密麻麻向上延伸，将她纤细的腰身系住。

　　路西娅上身穿着柔纱和蕾丝制作的长袖上衣，领子被一颗华丽的金扣收拢，裸露在外的皮肤只有一截白皙的脖子，整体优雅端庄。

　　金色的长发被挽起一半，发丝之间的蓝宝石若隐若现，和胸口的蓝色宝石项链呼应。

　　她像是披戴着纯洁的圣光，神情冷漠的行走在人群中央，仿佛这世间没什么能被她看在眼里。

　　“这位圣女候选人……好大的排场。”贝琳达夫人攥紧了羽毛扇，视线落在路西娅身后的二人身上。

　　尤金和德莱尼今天穿着深蓝色长礼服，下身是白色骑士裤与黑色长靴，是中规中矩的打扮，兢兢业业的扮演着衬托路西娅美色的道具。

　　然而两人俊美的长相却让他们无法低调。

　　不说德莱尼外出几年之后回来更加成熟英俊的面孔，单是尤金这个如神明亲自雕琢的完美脸孔，不知道让现场多少年轻的小姐倒吸冷气。

　　如果光是看路西娅和尤金两人，会让人觉得他们真的是刚从光明神的神域中归来，有一种纯洁、高贵、不可侵犯的神圣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