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东域·太阳雨（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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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明自然注意到了自己的瞳色变化。
漫天暴雨之下，这抹金色似日似月，似万千星辰一朝入眼，热烈得几欲点燃整个黑夜。
总而言之，就是特效中的特效，浮夸中的浮夸。
这种眼睛骤然变色的情况他在东域战场上见过许多次——只是先前的主人公都是东王东曜。每一次东曜眼眸转为银色时，四周横躺着的便是大片大片的异兽残骸。
这样的眸色转换，对各域王者究竟是否实力加成，寒明并不清楚。
反正它早已成了王者资质的证明。
可细数往届所有王者，无论是出于情绪激动还是单纯因为使用天赋，他们的眼睛也都只是暂时性地变为银色，从没听说过有谁眸色转金的。
而且诸王的眼睛变色统统都在他们真正称王以后。
所以现在他这到底算是怎么回事？
难道当初他的荒谬猜测成真了，宇宙意志真觉得他是大帝之资？
“开什么玩笑。”
随着寒明心底怒火的一再加重，镜子里他的金眸却愈发得熠熠生辉，摄人心魄。
寒明心里清楚，他的确不想当什么一人之下，可他也从没想过什么亿万人之上。
他究竟有没有那个资质，之后要不要称帝，自始至终都是他自己的事。他不需要这双金眸来佐证什么，更不需要所谓的宇宙意志来承认与否。
“真是恶心透了……”
隔着雨雾与镜中的眼眸对视了一会儿后，寒明发出了今夜的第三声冷笑。
但愤怒这种东西什么都解决不了。所以当寒明再抬眼时，他已经敛下了所有情绪。与此同时，他的眸色也逐渐转深，从那骤然而至的璀璨金色重归最初的黑色。
唯一和之前有所不同的是，这次过后，他黑色虹膜边缘的隐晦金意似乎又盛了几分。
窗外的暴雨还在狂肆地砸向世界。
此刻的侧殿走廊里，凌宙却仿佛全然感觉不到雨水的凉意。哪怕身上的制服潮湿至极，他依旧没有将其扯下的意思，就这么漠不关心地走在廊道上。
因为他不在意天气，也不在意自己。
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在意这种情绪。
然而在寒明眸色转金的那一刹那，刚才还慢步于走廊的凌宙却下意识地止住了脚步，尔后抬起他那双同色金眸看了寒明紧闭的卧室门一眼。
直至寒明瞳色恢复，他才继续朝着其位于隔壁的住处走去。
彻底难眠带来的是第二天的晚起。
可当寒明睁眼的下一秒，来自宇宙意志的问好短信依旧风雨无阻地传来。
“亲爱的，早安。”
“今天白天多云转晴，是个适合出门的好天气。”
“倘若心情不好，可以出去游玩一番。温暖的阳光或许会褪去你所有的不愉快。”
“又或者你想要在室内休息一天？这样的天气好像也很适合补眠。”
“都不满意的话，也许你更喜欢雨天？嗯……如果这能让你开心，也不是不行。”
“你知道的，在这片宇宙之下，无论何时何地，我都永远注视着你。”
“我只想让你高兴——我的太阳，我的星星。”
宇宙意志的情话水平见长啊。
随意瞥完今日份短信，寒明忍不住啧了下舌。
讲道理，如果宇宙里的潜力股们每天受到的都是这种待遇，也难怪他们一个劲地往上爬。
不过据他所知，能让宇宙意志嘘寒问暖到这地步的，目前好像就他一个。
看着这每天不重复的用词，再想想宇宙意志其实根本没感情这玩意儿，饶是寒明都觉得祂挺不容易的。
可惜。念及昨夜凌宙那完全不当人的言行举止，寒明在心底扯出了一个讽刺的笑。
可惜没感情的东西即便再怎么装，也还是没感情。
纵使宇宙意志与其化身为人的凌宙说话水准相差再大，本质还是一个货色。
就算祂想和他演这种相亲相爱的戏码，那也得看看他愿不愿意奉陪。
如往常般无视了信息后，寒明又闭眼歇了会儿才洗漱出门。
此时已经是上午十点，但他却还是一出门就遇到了倚墙等着他的凌宙。
“交界线上发现的异兽被我关在飞船上。”
如果昨晚凌宙是以这个作为开场白，他又怎么可能气成那样？这么想着，寒明暂时放下了那隐晦的恼火，问起了关于这件事的具体细节。
书里曾提到，一年后东域将迎来一波铺天盖地的异兽潮。
这波让东王旧伤复发而死的兽潮，就起源于东域与南域的交界线处。正是因为这独特的地理位置，两域才都没有第一时间发觉它们的踪迹，从而任其肆意涌来。
如此大规模的兽潮当然不可能凭空产生。
提前知晓这一点后，寒明干脆找了个借口让凌宙去寻找异兽踪迹，准备在其彻底发育起来前就将它们一网打尽。
“异兽的巢穴找到了么？”
“没有。只看见了零星的异兽。”
是没找到，还是没有找？听到这个答案的寒明心里早已有数。
宇宙意志看重的是宇宙的存续，人类也好，异兽也罢，恐怕在他眼里没什么区别。他可以因为自己的命令奔波万里、抓几只异兽回来供他寻找线索，却不会在人类自己发现异兽之前，将其巢穴全盘托出。
这就是宇宙意志。
看似出格，实际上从不出格。
无所谓。反正当初他找的借口就是有人在交界线上拍到异兽踪迹，从而命令凌宙去确认真伪——打一开始他就没指望宇宙意志将答案喂到他嘴边。
关于寻找异兽巢穴的事，他另有打算。
三两句话问完公事，寒明直接越过凌宙走向了训练室，并在对方要跟进来的一瞬间关上了训练室的大门。
之后寒明的生活非常规律，除了处理公务就是待在训练室里。
由于早就打算放权的原因，这些天他处理公务的时间甚至都没有待在训练室里的长。
而当他闲下来之后，他发现他遇到安萤的概率直线上升。
对此安萤表示有一万句话要说——天知道他这段时间是怎么过的！
事实上早在进东王宫之前，安萤就已经瞄准了东域二把手的位置。毕竟这届东王即位不久，东域的机会数不胜数，而目前的副手寒明又是宇宙里出了名的三分钟热度。
只要他利用好自己的天赋，无论怎么看，他最终上位的可能性都极大。
因为他的天赋就是有这么不讲道理。
［天赋名称：魅惑］
［天赋等级：S级］
［天赋效果1：使用该天赋后，被你注视的生物将对你充满好感，并言听计从。该天赋有概率失败，具体成功率及天赋持续时间因目标而异。无论该天赋使用成功与否，它对同一生物每七天仅能使用一次。］
［天赋效果2：持有本天赋者，将自带亲和力，能使半径两米内的人陷入放松状态。］
［天赋评价：你说世界不曾爱你，所以你要让整个世界坠入爱河。］
经过这些年的摸索，撇开目标警惕心及精神抗性等因素，安萤发现对他好感度越高的人，越容易中他的魅惑。而因为亲和力的存在，只要他费功夫和目标相处一段时间，对方的好感度自然而然地就会提上来。
两者相辅相成之下，他魅惑的成功率从来不低于70%。
可是这些天东王宫里的人却给他狠狠上了一课。
在这里，他特别点名其中的某三位存在。对，他指的就是东曜、凌宙以及寒明！
安萤在东域登记的天赋是亲和力。进入东王宫至今，他还没用过真正的魅惑天赋，只是凭借着自带的亲和力不断收获着基础好感。
因为他固然追逐爱意，却也并非对爱来者不拒。
爱这种东西有多双刃剑，这些年来他再清楚不过。以魅惑带来的短暂爱情大多如水中浮木，一冲即散。所以如果可以，他想要的还是基于天赋之外的爱。
虽然没打算用魅惑，可对于亲和力，安萤从不吝啬使用。
这也是他如此好人缘的原因。
偏偏他身上这无往不胜的亲和，一连在东王宫最重要的三个人面前失了效。
这一个多月里，他连第一目标东曜的面都没见过几次。好不容易寒明回来了，他想要曲线救国，从寒明入手。可是这些天寒明给他的反馈是什么？！
第一次交谈，寒明就塞了他一堆文件。
第二次他装作路过综合训练室，不过是和寒明打了个招呼而已，这位竟然直接拉着他进了训练室，给他开了个高强度的单人训练模式，让他出来后累得连话都说不出来。
直到训练结束，安萤都不知道寒明是出于热情还是故意为之。
如果只是这样也就算了。这人在他训练完毕后，又给他塞了一堆文件！
安萤的确想要接触到东王宫的核心事务，但这样的接触方式和他先前所想象的实在是天差地别。
一开始他还不服输地白天堵寒明，晚上咬着牙处理文件。就这样过了十天，他黑眼圈都快熬出来了，寒明手上的文件却跟处理不完似的，永远都有新的冒出来。
就在他受不了想要婉拒时，寒明却笑着道：“能者多劳。”
那一瞬间，安萤真的想不管不顾地将魅惑天赋用到寒明身上。
不为让对方爱上他，只为了让寒明结束这该死的扔文件动作！
然而他才刚起了这个念头、还没来得及实施，那个从来只安静等在寒明身边的凌宙就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仅一眼，就冷得让安萤如坠冰窟。
在东王宫待了这么久，安萤当然和人打听过凌宙。
据说他是寒明远在南域的贵族父亲给他找的雇佣兵，专门来保护寒明的。
对此安萤嗤之以鼻。
且不说寒明那个父亲自其出生起就将寒明扔在北域生死不问、却在对方成年后才想起来给人找个保镖是个什么操作。哪怕以上都是真的，一个没什么权利的贵族哪来的本事能找到凌宙这样的人？
即便是安萤这种不擅长战斗的，都能看出凌宙的战斗水准近乎东王那个层次。
这样的人会甘心给人当保镖？
与其说对方是被某个贵族雇来的……
安萤回想着自己这些天的见闻。
他对感情一向很敏感，自然看得出来寒明这些天根本懒得理会凌宙。
可即便如此，他每一次去找寒明，对方身边依然必有凌宙的踪影。
先前寒明为鹦鹉连夜归来，而凌宙顶着暴雨连夜回归，却明显只是为了寒明。
除此之外，虽然东王宫的人平日里基本都穿着制服，可两人的内搭、袖扣、腰带、包括鞋靴等物，都不难看出出自于同一家店、乃至同一个设计师之手。
综合以上种种，比起贵族父亲雇佣保镖那套说辞，安萤甚至觉得东王宫私下所流传的，这两人为爱私奔的说法反而更靠谱一些。
不过看寒明的神色，或许凌宙单方面为寒明而来的可能性更大。
这种眼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的野狗，哪怕安萤亲和力拉满，也根本得不到一个眼神。
哦，也不是。他倒是得到过对方警告的眼神。
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不是安萤想不想用天赋的问题了。
他来东王宫是为了得到最高的地位，最多的关注，以及最多的爱。
然而再这样下去，别说是东王宫二把手，他根本得不到任何想要的注目！
安萤的天赋是魅惑，他生来就渴求爱。
这是他的天性，他的本能。
所以即便知道此时魅惑的成功率不高，安萤斟酌之下还是将目光放到了东王宫主殿处。
——那是东王东曜所在。
在安萤终于下定决心时，位于训练室的寒明就这么站在窗前，平静地看着他走进主殿的背影。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东域·太阳雨（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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