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弈 过来》元来知意

2、第 2 章

　　听说今儿个锦阳宫新上了一批戏折子，多了许多六界的异闻奇事，这个热闹她定是要去凑上一凑的。
　　来到了锦阳宫跟前才发现，今天来的仙人委实是有些太多了，如此人山人海的，她一个无名小仙如何能看得到。

　　如此之际她抬头一看，在那锦阳宫最上座的灵神大人不就是要捡她回家的那位殿下吗。这位殿下果真如传说的一样，是个闲散逍遥的主。

　　若是她能坐在那等好的位置看戏就好了，早知道好好巴结一下这位好看的灵神殿下，说不定他一开心也能将她带在旁边看一看戏。

　　鹤沵朝突然感受到一股神思传入他的空腔中，他一愣，在知晓来源之后，忍不住勾起了唇角。云生挤不进去，转身打算离开，反正日后找那茂阳星君也有机会再听的，今日她就不凑这热闹了。

　　“小石头，你这才刚来怎的就要离开。”

　　“是你呀，你怎的知晓我过来了？”

　　鹤沵朝笑了笑“不是你唤我的吗，小石头？”

　　“我？我未曾唤过你呀。”

　　“噢？” 鹤沵朝若有所思的看着云生，随即一笑。

　　“那看来是你我二人心意相通，本神便小发慈悲带你去那上座看上一出好戏如何？”

　　云生一听便乐了，看来真是冥冥中有天意，想什么来什么，她自然是求之不得。

　　碧霞争辉，日月与共，千里岁门水泛之滔滔，此次一出归期不知，神往之景存之于心，我乃一介将领，自当身先士卒挥头挡阵，尔等皆为我麾下英勇，抛头颅洒热血，为之身后所护之国与家……

　　虽是木偶戏，可这将军的神韵气概皆大气生动，加上唱戏人的配音，英姿飒爽之感油然而生。“这折子戏唱的真是好，让人仿佛化身为那将军一般。” 云生嗑着瓜子，觉得真实熟悉，忍不住感慨。

　　“你可知这出将门归是有出处的。”

　　“噢？殿下可是知道什么？”

　　“呵呵，略知一二罢了，这出戏的原型当是天界最后一任将军，凌澌。”

　　“可我听那戏词倒是凡界的俗语。”

　　“这凌澌将军，军功昭昭，战史可是载入了上清九册的，岂容的如此公然戏说啊，不过是戏班子将这框架子改了改，内里的东西却是这凌澌将军的故事。”

　　“原来这天界还有这样一位大人物啊，不知这位仙人现下在何处呢？”

　　“上仙位阶未免小瞧了他，凌澌位置浊神，若非他没有元神父帝的血脉，怕是早就飞升灵神，不过也就是时间早晚的问题，只是……”

　　“只是如何？”

　　“只是他四百年前就已经消失了，有人说他飞升灵神走火入魔，可六界再也寻不到一丝他的气息，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抑或是……陨灭了。”

　　云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真是天妒英才啊，如此英勇的一位将军就这么没了。”

　　鹤沵朝看向木偶的眼神深邃“是啊，说起来凌澌与本王还是有一些交情的。”

　　云生以为这鹤沵殿下总是逍遥自在的，没想到竟也会露出这般神情来，便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斯人已逝，咱们做神仙的，总是要向前看的，节哀。”

　　鹤沵朝看着肩膀上的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殿下说凌澌将军是原型，那这戏折子里的深王莫非就是鹤临殿下？”

　　“我的弟弟和这位将军的关系可是不一般啊。”

　　“如何不一般？”

　　“自凌澌走后，天界镇魔大将军一职便空悬在上，鹤临不让任何人占了那司位。”

　　云生忍不住的感慨“原来这鹤临殿下竟是如此重情重义之人，我见他总是板着一张脸还以为是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倨傲之人。”

　　“原来小石头已经见过我弟弟了？”

　　云生点头又摇头“也不算见过吧，就是在远处看上过几眼。”

　　“小石头，我见你生的如此水灵，不如把你领去给我那冷面的弟弟，让你去他宫里某差可好？”

　　云生一时未反应过来，这鹤沵殿下怎的一会儿要带她回朝雾殿，一会儿又让她去弈光殿。
　　“弈光殿可是个人人都想去的好地方。”

　　愈兄啊，你我兄弟二人，来世再投到一处，那时我不为王，你不为将，我们做平凡的兄弟可好……

　　云生正打算开口，戏文配乐戛然而止，一段空口白话，如哀鸣，清冷凄清。

　　《将门归》终。

　　她听着这白话忽然觉得空空落落的。

　　“这出戏实在是悲伤了些。鹤沵殿下，多谢你的好意，可当初星君救过我的性命，于我有恩，除非星君开口，我是不会离开极辰宫的。今日亦是多谢殿下带着我在这么好的位置上看了一出戏。云生想着还有些事，就先行告辞了。”

　　鹤沵朝未多留，只是笑着望向云生离开的方向。

　　“如今殿下倒是对一个小娃娃如此感兴趣，真是寒了花剔的一片痴心呀。”

　　缓缓走来开口的女仙子娥罗多姿，风韵窈窕，一把团扇缓缓而动。

　　“不过是闲来无事，消遣消遣罢了。”

　　“我看也是，这小仙子还没长开，虽是水灵，却姿色且且。实在不是二殿下的口味啊。”
　　鹤沵朝看着眼前的嫣红“如今花剔胆子愈发大了。”

　　花剔蹙额，眼波婉转又起。

　　“花剔不过说了实话，难不成我一介缘机上仙还不能说一说那刚进天界的小仙侍了？”

　　鹤沵朝没有说话，端起酒盏一饮而尽。

　　云生回去倒头便睡下了，云梦之际，又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依旧是梦中惊醒。

　　她自石头裂开而出至今不过三百余年，从前甚少有梦，现在倒是频繁了些许，不过还好，只是偶尔罢了。

　　她不是没有想过寻找这声音的主人，只是这梦自打现世便跟随她，广阔众生，六界大地，又是何其容易的事情，况且唤做云光的人定也是不少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她听见那三殿下的声音竟是同她梦里的声音如此相似，这究竟是巧合还是另有蹊跷。那日她不过单单听了一句，那种情况下又不免紧张的很，今日又梦见了那人。

　　当再去寻三殿下，得出个肯切的答案才好。

　　“云生，云生……”

　　正想得出神，便听见窗外有人叫唤她，抬手挥了挥头上的梦魇浊气，便起身了。

　　来的是极辰宫的座下弟子达申。

　　“达申师兄可是有何事呀？”

　　“云生，兹山太极之夜马上就要到了，师父作为三十六星君之首自是要去太极殿闭关守元，我亦是要随师父守上七七四十九天。师父素来朴素清简，坐下弟子也就我和差景二人，往常都由我师兄弟二人轮番值守，如今差景奉命去了凡界，极辰宫只有由你来看守了。对这天界而言，你虽是初来乍到，可极辰宫是熟悉的很了，如今我将这守宫之职交付于你，素日里无甚需要往来注意，若是有仙人来寻，你据实相告即可。”

　　“兹山太极？这又是个何种由头？”

　　“这是仙界每五十年就有一次的惯例，听说在兹山太极之夜会有一屡元神的仙灵之气从兹山之顶徐徐而起，兹山乃为圣山，是元神未曾陨落之前所居之所，仙灵之气繁盛，那可是一般仙人都不可靠近的地方，也只有兹山太极之夜各司之首能进入为兹山闭关作法，固守本元。”

　　“元神可是这万物之初？”

　　“非也，万物之初是女娲娘娘，女娲娘娘补天创世，自天地混沌之初灵气凝结，玉气成仙，浊气成魔，女娲娘娘助其成形，又创了六界，天界之初有五位纯精之神，大人为其首，位阶元神，元神虽为仙阶，可自开天辟地以来，只此一位元神，无人敢直呼大人名讳，日子久了，竟是无人知道元神大人名讳为何。”

　　云生听得入神，总觉得有些许的熟悉感和亲切感，忍不住的想追问下去。

　　“元神大人竟然如此厉害，为何还会陨落？”

　　达申笑了笑“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元神大人本就是天地至纯灵气，女娲娘娘当初有所言，如此极强灵气千万年之后必是要归于混沌造福众生，因为太过于强大所以不可独占，陨落是必然的。”

　　“哎，可惜呀，这才是真正的天妒英才吧。”

　　“元神大人虽是陨落了，可用三颗舍利子孕育数十万年，结出了如今的天帝和二殿下三殿下，也算是有所留继。”

　　“可是那鹤字开头的？”
　　“正是。”

　　“也就是说他们与元神实则并无血脉联系？”

　　“呃……亦可如此来说吧，可三位殿下吸收了元神大人的纯精之气，永生无虞，和元神大人所出并无差异。”

　　“达申师兄你知道的可真多。”

　　“这些在天界可不是什么秘密，你要想知道啊，故事还多着呢。”

　　话音刚落窗外便飞来一团灵气，落在达申眼前。

　　“坏了，光顾着和你在这儿白话了，忘了师父让我去一趟弈光殿了。现在我当值的时辰要到了，这可如何是好。”

　　“弈光殿？可是鹤临殿下的居所？”

　　达申点头。

　　“不知师兄是去有何事？”

　　“师父让我将一份玉折交予鹤临殿下。”

　　云生眼珠一转“反正我现在也是闲着，不如我替师兄去如何？”

　　“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这三殿下，有些不太好相处，你去了别多停留，切莫得罪了人，知晓了吗？”

　　云生不停的点头“我定会注意的，师兄放心去值守吧。”

　　达申点点头，将玉折交给云生，转身便快步离开了。

　　真是想要什么就来什么，现如今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她自会好好把握，这次定当是要确定这位三殿下是否就是她梦中说话的那人。

　　弈光殿三个字赫然出现在眼前时，云生有些恍惚，不知为何来的路上倒是轻车熟路。

　　云生无甚别的长处，就是方向感极好，来这天界几乎条条路都很熟悉。

　　“来者何人？”

　　开口的是殿宇门口值守的天将，左右各一个，身着银色盔甲，挺得笔直。

　　云生赶忙走了上去，清了清嗓子，欲开口回答。

　　“原来是星君派来的，仙侍请进吧，殿下正在予仙台等着呢。”

　　没想到星君老头的面子倒是挺大呀，云生道过谢便走了进去。

　　不过一会儿贯众过来问达申仙上为何还未过来。

　　“回禀军尉大人，方才有一位仙侍已经带着玉折进去了。”

　　“仙侍？”

　　“是的，这位仙侍手中拿着玉折，手下准备领着她去予仙台，可是她似乎对大殿十分熟悉，未等我等开口就进去了，我等是刚从仙纪营抽调出来值守的，看仙侍的样子便以为是常来送玉折的人。”

　　“你们说她已经进去了，可我从予仙台过来，并未看见你们口中的仙侍。”

　　两位小仙将思铎着事情不太对，急忙跪了下来。

　　“是末将一时疏忽大意，请军尉大人责罚。”

　　贯众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赶忙往里走，只留下一句肃气冲冲的话。

　　“你二人速速调人过来寻人。”

　　从暗阁出来的那一霎那，云生就后悔了。

　　从前她只知自己的方位感极好，哪知好到了这种程度，随便一走都能找到仙家殿内的密道暗阁，可说来这条道路其实也不甚隐蔽，可瞧这布局陈设，以及旁边很明显是一个名为正门的东西，云生方才知道自己闯了祸了。

　　这里一片幽蓝，虽有些雾气，可那蜿蜒上升的石道隐约通向虚无之境，云生知道这里想必就是予仙台了。可缭绕的烟波之中，石道之上仿佛站着一个人，一身素色玄衣，衣袂飘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