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水不等价》微亮露珠

4、信任危机

　　“妙音，你不困吗？睡会儿吧，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放心好了。”金乌看着已经十分疲惫的妙音娘子还是睁着眼睛不放心地巡视周围。

　　“我其他人都信得过，就是不相信你。”妙音娘子想要提起一些旧事但终究没说出口。

　　但是金乌马上就察觉到了，被冤枉的苦涩和见到旧友的兴奋交织在心头，“真的不是我害死了小玉儿。”

　　“我亲眼见到你将小玉儿扔下山崖，怎么可能有假。”妙音娘子攥紧了拳头。

　　“既然你那么相信你所看到的，为什么在师傅面前替我求情，让他饶我一命？！为什么又在今日再次见到我的时候那么激动？！你还是信我的对不对……”金乌最后一句话说得很没有底气。

　　妙音娘子与十年前同样的质问，在今天得到了一个不同的回答，十年前这段对话结束在妙音娘子斩钉截铁地指证声中。

　　“你是教我不要相信自己的眼睛吗？可是还有一个人也看到了，我们的师傅——明神，难道他也会看错！？”妙音娘子第一次透漏了在她的视角所发生的一切。

　　“师傅也看到了！这不可能……明神，是绝对不可能中幻术的，可我真的不记得我做过这件事情，虽然那天我也在那座山上，但是我自始至终没有见过小玉儿，我只是在借着山势练习轻功啊……”金乌开始自我怀疑，难道他真的主动忘记了自己罪孽深重的过往。

　　“你是一个善妒的人，在师门只有我们两个的时候你就嫉妒我领悟得比你快，练习的效果比你好，经常给我使绊子，让师傅罚我，小玉儿又尤其的天赋异禀，很难保证你没有被嫉妒冲昏头脑。”妙音娘子把话说得很绝对很伤人，但金乌的意识只能抓取到更令他自责的信息，甚至连妙音娘子说的事情是否真的发生过都来不及考虑，只第一反应觉得自己在妙音娘子眼中就是那样的人。

　　此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打开了，把偷听三人组暴露了出来。

　　“炼骨派不是很有素质。”妙音娘子把情绪波及到了其他人身上。

　　“在江湖上，没人谈素质，只论生死。”慕莲强行挽尊。

　　“照这样来看，你们近距离接触过害人的那个‘金乌’，妙音娘子，您真的觉得，他是你认识的金乌吗？”阿昭从刚刚的对话中推断出妙音娘子绝对不是优柔寡断，嘴硬心软的人，她至今在相信自己眼见为实的基础上，仍然对自己的直觉有一定的考虑，想必是真的有一些蹊跷。

　　“我只不过是对那样残忍的他感到陌生罢了。”妙音娘子还是肯定金乌有罪，“就因为我们之前是熟悉的，他就不可能做出超出我认知的事情吗？世间最难测的就是人心。也许他就是那种用花言巧语让大家相信他，然后一步步走入他的陷阱的那种人呢？”

　　“那不是衣冠禽兽吗？”金乌从自我的责难中挣脱出来，难过地为自己辩驳，“我真的没有做，我没有。”

　　“如果真的没有你刚刚又在动摇什么！”妙音娘子并不饶人。

　　金乌感觉自己浑身开始变得发麻，血液似乎都集中在了头部，他原本一直就活在自己为自己搭建的名为坚强的围墙下，真正对自己的信任寥寥无几，其实他一直都很在意别人的看法。

　　偷听三人组默不作声，不是因为不敢发声，只是因为他们真的不了解事情具体是怎样的，也不好偏向哪一边，尽管他们打心底里有着相信金乌的冲动，可是妙音娘子的话完全咄咄逼人没有道理吗？三人很难做出一个判断。

　　金乌努力地回头望向炼骨派的三人，当他并没有看到坚定的信任他的眼神时，他知道自己需要再一次离开了：“妙音刚才的话，也许也让大家觉得我不再是个安全的人了，但我依旧很感谢大家这么多年对我的包容和照顾，今后我们有缘再见吧。”

　　金乌走过炼骨派三人的身边，召来永远都会信任他的黑色大鸟——是金乌来到炼骨派不久后救下的，金乌站上它的脊背，在大鸟展开翅膀后，一同飞向了远方。

　　妙音娘子扶着床沿站了起来：“给贵派惹了这么多麻烦真是抱歉，多谢各位出手相助，我就不多打扰了。”

　　慕莲本来还想去扶妙音娘子，但是顷刻之间妙音娘子便用移形换影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我们刚刚，掉进她的话术圈套里了。”阿昭顿时觉得不妙。

　　“她似乎没有刚刚喝下我解药时那么柔弱。”毒娘子也为自己的误判感到懊悔。

　　“所以她是非常了解金乌大哥性格的人，刚刚的对话，她完全在主导地位啊！”慕莲也反应过来。

　　“这是一个要孤立金乌大哥的圈套啊！”毒娘子懊悔不已，十年的相处换不来同伴的无条件信任，金乌该有多么难过。

　　“他会去哪里？！我们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他的过去……”阿昭很想追回金乌，但是一方面金乌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另一方面他们无从找寻金乌的下落。

　　金乌很难从消极的情绪中挣脱，但也逐渐冷静下来，觉得不能这么一走了之，他目前为止得到的所有关于该事件的信息都是妙音娘子一人说出来的，空口无凭，他怎么可以如此无条件的信任。

　　深入的思考会使人失去对周围事物的警觉，黑色大鸟发出惊叫，金乌也意识到自己已经落入陷阱，但还是躲闪不及，一支重箭射穿了他的胸膛，撕裂的痛让他比以往都要清醒，他看清了拉满弓的那人，虽然已经过去了十年，念旧的他还是认出了那人正是小玉儿。

　　又一箭射出，鸟儿载着金乌躲过了这一箭，金乌的瞳孔骤然缩小，他跳下鸟背，只求他最忠实的守护者能够飞离这片是非之地，他推测小玉儿下一箭就要对大鸟出手了。

　　没想到降下一张巨网，把大鸟压在了地面上，金乌在落地后勉强稳住身形，重箭还嵌在他的胸膛，此箭连箭身也是玄铁制成。他抬头望见了撒下巨网的妙音娘子。

　　“贼人金乌，这一箭彻底结束你那污浊的一生。”小玉儿的箭法几乎百发百中。

　　金乌用劲全身的力气向后跃去，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熟悉的链剑打偏了箭的方向。

　　“慕莲！”金乌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担心，他求生的脚步没有停下。

　　“赶上了！”阿昭凭借压倒性的力量优势，在妙音娘子得意之时用随身携带的鞭子死死得缠住了她的脖颈，一把将她从树上拽了下来，狠狠地摔在地上。

　　爱莲剑转向小玉儿，想要打掉长弓，却被小玉儿用佩刀借力缠绕在上面，一把将慕莲拽得向前滑了几步。

　　“哈哈哈哈，我的上一个对手，和你一样有力气。”慕莲的话音刚落，小玉儿的腿上已经有了毒蛇的牙印。

　　“你再敢动一下，这毒就会侵入肺腑了。”毒娘子终于赶到。

　　小玉儿怒目而视，但很显然没有什么办法解决眼前的情况。

　　妙音娘子拔刀砍断鞭子与阿昭刀剑对决，“想不到你小小的年纪功夫竟然如此了得。”

　　“我也没想到江湖上风评不错的妙音娘子是个卑鄙小人。”阿昭的眼神中充满杀气，“原来妙音是形容你巧舌如簧。”

　　“是又怎样，小家伙你们最好不要再抵抗了，不然我不会介意多几个人滋养这片土地。”妙音娘子的眼神越来越妩媚。

　　阿昭只见妙音娘子的瞳孔逐渐变成一道竖线，手上的力气也越来越小，妙音娘子的刀一点点的推近，是幻术！

　　慕莲趁毒娘子与小玉儿对峙，使出全身力气把巨网掀开，放出了黑色大鸟，都不用慕莲下令，大鸟迅速地飞去抓妙音娘子。

　　妙音娘子闪身避开，同时一刀砍向大鸟，被阿昭再次挥剑挡下，“笨鸟快去带金乌大哥求医啊，不能再耽搁了。”

　　慕莲的爱莲剑挥来，妙音娘子低身想要去绊倒阿昭，阿昭不得不后退，妙音娘子的刀又可转向去挡爱莲剑，而慕莲借兵器相撞的力跃到了妙音娘子的后方，同时将妙音娘子的刀缠住向后方拉，如果妙音娘子不弃刀，慕莲下落时收紧爱莲剑的力气可能会扭伤她的手臂。

　　阿昭见机，提剑刺去。

　　“等等！你知道如果我被杀了，会有多少人失去性命吗？”妙音娘子并不怎么慌张。

　　阿昭剑指妙音娘子的脖子，近在分毫，“你可以详细说说。如果没什么必要，今天这一剑还是要刺下去。”

　　毒娘子召来的毒物爬了小玉儿一身，原本就不敢动的小玉儿现在连大气也不敢喘。

　　“明神宗的数百弟子，都是由我资助的，如果没有我，他们将流落街头，饥寒交迫而死。所以救了数百人的我，是什么恶人吗？我活着，就可以让更多的人活命。”妙音娘子嘴角微微扬起，“这些弟子中还有超半数的孩童，你又要让他们流离失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