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沙之境》金木火土

45、不死谷5 暗涌

　　返程比起来的时候要快一些。
　　但是沈若看了一下自己储物手环里所剩的光元素晶石，觉得兵王赫稀应该不会等自己了。
　　毕竟如果不是他只在口罩上更换光元素晶石，这个时间点，光元素晶石应该已经消耗殆尽了。
　　和他所料的一样，兵王赫稀是已经打算要离开坑底。
　　一个人族而已，消耗就消耗了。
　　至于龙族，绑他也是结梁子，捅一刀也是结梁子，只要伤害不大，虽然会跟西莱国的龙族之间可能从此有过节，但是这种过节不足以让兵王赫稀觉得怎么样。
　　然而，正当他要起身返程的时候，他身上装备的光元素晶石正在逐渐暗淡。
　　这是最后换上来的光元素晶石，以他灵阶的成就，想要出去已经足够了。
　　但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身上那一身墨色的象征着他灵阶实力的花纹，突然犹如有生命一样，动了起来。
　　下一秒，他身上所有的光元素晶石，都化作了碎末。
　　兵王赫稀到底是灵阶存在，只不过一瞬之间，就知道在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他在赫稀这个年纪达到灵阶，靠的当然不是纯粹的天赋。
　　他有一个秘密，一个不能让其他存在在午夜时分靠近他住处的秘密。
　　现在当然不是午夜时分，这正是他百密一疏的地方。
　　这个地方虽然不是午夜，但是这里空气中的粒子，暗元素能量的纯度，比起午夜只多不少！
　　因为之前一直以来只知道某个暗黑存在只在午夜时分活跃并且试图和他争夺身体的主导，所以兵王赫稀没有想到这个存在居然在非午夜时分也会这样。
　　虽然他携带着光元素晶石，并且有打算在光元素晶石用尽之前离开，但是某个暗黑的存在，此时已经不甘于蛰伏在他的那身墨色花纹中，直接把开始暗淡的光元素晶石给干碎了！
　　黑暗之中，就算是被插上两剑也眉头都不皱一下的兵王赫稀，居然痛得惨呼出声，虽然这声音立刻被他咽到喉咙，但是和午夜时分不一样，这里的暗元素的浓度始终如一。
　　能让他感受到这种强烈的、难以忍受的痛苦是来自精神而不是□□。
　　但是兵王赫稀当然不是会轻易投降的存在，他既然敢把这样的暗黑存在压制到自己身上的墨色花纹里，让对方成为自己能力的养料，自然在这个时候也能咬着牙和对方斗争。
　　只要能够在压制精神疼痛的间隙，制造出能让自己离开这里的暗魔法造型，那他非但不会死在这里，恐怕能力还会更上一个台阶。
　　兵王赫稀深深地清楚这一点，所以精神毫不松懈。
　　只是压制对方制造出来的精神攻击已经非常困难和令他感到痛苦了，他明明是以暗元素能量为魔法来源的灵阶存在，居然会开始感觉到这里富含暗元素的粒子让他感觉到森冷。
　　就在这时，一点光源突然出现在了裂缝边缘。
　　那是一只手，握着光晶石作为照明工具，从裂缝里摸着扣到了兵王赫稀脚边不远处的岩石，然后那个兵王赫稀以为死定了的人族，居然带着还有光亮透出的口罩，从缝隙里爬了出来。
　　兵王赫稀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余力再去思考为什么这个人族的身体没有被这里的暗元素腐蚀，还是已经被转化成了某种暗黑生命，但是他有一点是能想明白的。
　　就是这个人族可能是只靠着口罩，或者最多再拿着一块光晶石照明，所以才能够续航回到这里。
　　沈若从缝隙里爬出来，对形势倒是看得很清楚。
　　光晶石是他刚从储物手镯里拿出来的，为的是上到地面后能够照明。
　　爬上来的缝隙就是一条道，额外的照明就不是很有必要了。
　　在黑暗环境中，沈若的耳朵听音就算不特地去做感知上的改变，也格外清晰。
　　兵王赫稀的声音他已经听到了，并且联想到了自己之前夜里在旅馆里听到的声音。
　　要说什么看起来很邪性的魔法，这个地方感觉倒是天然的练习地。
　　就不知道对方这个声音是练习魔法必备发出的声音，还是魔法造成的反噬了。
　　不过等到他从下面爬出来，把手里的晶石丢到对方身边，然后在看清楚对方的情况的一瞬间晶石就碎裂随后化为粉末的时候，沈若还是多少明白了一点什么。
　　现在兵王赫稀身边饱含暗元素的粒子都在不正常的涌动，但是当他丢过去的晶石失去光亮之后，一片漆黑中也看不清这种涌动了。
　　沈若从自己的手环里拿了又一块光元素晶石，按到自己衣服上绣着的法阵中用来扣在晶石的节点上，这些节点设计有卡扣，卡住晶石非常方便，之前更换晶石的时候就是这么做的。
　　随后，沈若调整了自己的时觉。
　　因为他看得到自己丢过去的晶石碎裂的速度，如果不这么做，一个个晶石丢过去，无疑是添油战术。
　　必须在一块晶石碎裂之前，把其他光元素晶石安装在兵王赫稀那身行头所有的卡扣上。
　　他可还指望着兵王赫稀把他给带出去呢。
　　否则的话，他自己要靠这点晶石，在这个坑底攀援着回到赫赫的居住区，够呛。
　　希望不要浪费。
　　沈若这么想着，人已经欺身到了兵王赫稀的跟前。
　　兵王赫稀来自赫稀族的稀水支系。
　　稀水是位于尘沙大陆极西的幽暗森林中的一条不宽的河流，据说赫稀中的稀字，就来源于这条河。
　　这一支赫稀也被认为是最纯正的赫稀、生活在赫稀族源头附近的赫稀。
　　这条河中的水富含暗能量，据说是一条“魂河”。
　　尘沙大陆上不甘的亡灵，在稀水中被净化的，据说会得到新生，而没有被净化的，则会变成黑暗亡灵，在幽暗森林中持续发出引诱旅人的低语，只为了夺舍旅人的肉身。
　　稀水边上生活的赫稀，会到幽暗森林中去历练，他们能把这些幽暗森林中不甘的亡灵，变成他们魔法能量的来源。
　　据说，赫稀族稀水一支的成年礼，就是到幽暗森林中将一个不甘亡灵意志彻底抹杀，将他的暗能量据为己有。
　　之后，在稀水中接受来自魂河的洗礼，获得属于自己的特有的暗元素魔法。
　　由于幽暗森林非常危险，赫稀族也渐渐迁离了稀水河边，留在稀水一带的赫稀日渐减少，到了兵王赫稀出生时，原来繁盛的城镇变成只剩下十几户赫稀的聚落。
　　兵王赫稀雇佣兵团的核心成员，都是和他一次从稀水支系中来的年轻一代的赫稀。
　　和沈若看到种族说明时猜想的不同，赫稀族和哲哲族并不是同一个神明创造的种族，而是一对双生神明创造的种族。
　　这两位神明各自有自己的想法，宇宙本是黑暗，光明不过是一瞬的爆炸，这是创造了赫稀族的神明的宇宙观。
　　创造了哲哲族的神，则认为光明的绚烂，无论时间长短的维度，才是智慧生命永恒的向往。
　　为此两位神无法说服对方，于是在各自创造的宇宙中，衍生出了向往黑暗和光明的两个不同的种族。
　　而在尘沙大陆上，这两个种族从出现之日起，在种族的血脉中就被打上了要争个高下的烙印。
　　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幽暗森林和稀水的生活环境，远比不上神圣教廷所占据的地盘那样丰盛富饶，并且，哲哲们居有定所，建立起了不止一个强大的国家。
　　而赫稀族力量的来源在于稀水，在于幽暗森林，当他们迁徙离开，散布到尘沙大陆上的时候，与哲哲之间的战争总是输多赢少。
　　而他们的定居之所，也常常是类似不死谷这样不适宜其他种族居住的地带，因此赫稀族在大陆上远不如哲哲族的势力强盛。
　　兵王赫稀在成年礼中，意外遇到了极为强大的黑暗亡灵，但是他居然将这亡灵强行拉入了自己身上的墨色花纹之中。
　　族长因此看到了他们赫稀族未来的希望，于是不惜牺牲自己替兵王赫稀完成了成年礼。
　　但是这个黑暗亡灵过于强大，他的意志始终没有为完全被抹杀。
　　虽然它会随着兵王赫稀带着他的兵团在尘沙大陆上崭露头角而变得越来越虚弱，出现的时间越来越短，但是始终没有消失。
　　午夜时分，是黑暗亡灵最为强大的时刻，它每隔一段时间就要蓄力来让兵王赫稀认识到它强烈的存在感。
　　兵王赫稀没有因为黑暗亡灵在这种环境下的复苏而低头，但是也多少被撩拨起了心中对哲哲与赫稀之间过往的回忆。
　　这是法则刻在他们血脉中的烙印，让赫稀成为比哲哲更为强大的存在，是他们这一族不可抗拒的信念。
　　他不愿让自己的信念止步于此，但是这黑暗亡灵带来的精神痛楚也令他内心深处多少有一丝动摇。
　　他这次一定能再次赢下这个蛰伏并觉得抓住了机会的黑暗亡灵吗？
　　对方已经在他的脑中低语，想让他把自己的身体掌控权交出来，成为对方的养料，然后让这具身体成为行走的黑暗亡灵。
　　对方还承诺，一定会在尘沙大陆上燃起战火，把那些哲哲国家打得七零八碎。
　　“要你替我做？！”兵王赫稀怒吼了一声，但是他随即神智清明，然后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正在复苏，那些在他身上“活”过来的花纹，正在慢慢地平复它们的躁动。
　　自己身上穿着的衣服、口罩、还有帽子、鞋子、手套上的光元素晶石，正在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怎么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