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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9、后湖夜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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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祥的小床吱呀了一个下午,仿佛即将散架一般,两人的风雨持续不断,停在了傍晚。整间房暗了下来,让人只能隐约看到一点物体的轮廓。胤祥用仅存的气力有些虚弱地推了推胤禛:“晚上不回宫吗?”胤禛吻了吻胤祥小小的唇,捧上胤祥在暗色里隐隐绯红的脸,更是爱惜:“王子现在不累吗?”胤祥试图翻身,然而不觉皱起了眉,不得动弹,只好接着强行松开眉头:“皇上累了,便睡在此处,明日回去。”胤禛搂了搂紧强装镇定的怡亲王,在胤祥额前点头答应下来。两人又躺了约略半个时辰,天色更暗了,整间屋子都黑得只能伸手见五指。胤祥昏沉地睡了一会儿,胤禛也抱着他半梦半醒,直到胤祥感觉自己缓下来,微微可动,又觉天色应还不算太晚,看向胤禛。胤禛果然很快就意识到胤祥已是醒来,回看了过来。两人虽只能看到彼此的轮廓,但眼睛都亮得很清透,在黑暗中反而对彼此更生眷恋与图谋。胤祥开口问:“我们起来再随便走两步?”胤禛笑笑:“王子休息好了,我便好了。”胤祥有些无力带羞地道:“我自然好。”胤禛停了,便自己先起了身,摸索着穿好袍子,才将胤祥小心扶了起来,然后还是不算放心地尽力观察起胤祥得动作与神情:“你真的可以?”胤祥微微一瞪,眼睛明亮:“我说了,皇上莫以为自己很强,我也不错的。”胤禛温柔看着胤祥,摸摸胤祥的脸,摸索着,将剩下的那件袍子给胤祥穿好,便接着将胤祥整个抱离了床。
一边抱起一边道:“王子莫倔强,哥哥抱你去走走。”胤祥感到胤禛好可靠,靠着也舒服,自己现在真的走起来也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拉扯,于是便不坚持自己走,脸朝胤禛胸前靠了靠,就算答应了。不过,他才靠向胤禛胸口,便突然抬起头来,向胤禛问道:“哥哥,我的玉佩呢?”一边有点着急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胤禛低头幸福道:“原来王子如此紧张这个,应当很是喜爱了。”便抱着胤祥轻轻蹲在了榻前,示意胤祥摸一摸,胤祥伸手,在榻上扫了一圈,摸到了一些湿湿的地方,而后才碰到了那个冰冰的佩子,便羞地立刻抓过来,藏进自己胸口:“我只是准备以后失宠了,没钱时,拿这个当了换点生计。”胤禛的脸突地对上了胤祥的脸,又将胤祥抱了起来,再用自己的鼻子磨了磨对方的:“怡小主恐怕失不了宠了。至于生计,自然能通过多贡献些力量获得,我自然也是不介意的。”胤祥锤了锤胤禛胸口,捏住了胤禛的双唇:“闭嘴。我要出门。”
胤禛不再多说,很是顺从地抱着胤祥出了门。才到门口,只见门外已是大亮,胤祥推开门,胤禛走了出去,园中各殿前,各游廊两边都已张挂上灯笼,将园子照得很亮,烛光温和,很有滋味。雨已是停了,园中复归平静,白日的燥热已是消散,空中、树下尽带凉意,空气里弥漫着树、叶、花、尘的味道,很是清新怡人。蝉鸣低低,水声微动,其他声音都隐没了,园子静得让两人不寂寞,更能惬意地体验彼此。
胤禛抱着胤祥从藻思楼西步梯子廊下楼,便到了一座坐西朝东三开间的殿堂,约略也是供人所居的而已,两人便没什么兴趣看,接着沿游廊往东回走,便见一扇大式垂花门,即是藻思楼后门。胤祥抱着胤禛脖颈,脸趴了上去,轻轻吻了一口:“我要出门。”胤禛低头看着这个调皮的弟弟,耐心地慢慢地劝告道:“出门就出门,好好说话,你这样是不想出去。” 胤祥反抗式地再在胤禛另一边咬了一口:“君子动口不动手而已。”如今胤祥已是坦然相信,胤禛并不能真的再如何自己了,所以尽管大胆挑衅折磨起胤禛。然而,下一瞬,他被一把抵在了游廊尽头的绿色栏柱上,双腿被胤禛顶开,夹在了他腰上,强力地吻了起来,胤祥的头被压在柱上不得动弹,只能顺着对方的吻转一转方向,仰起,别开,回应。身下不禁用力时从腿间传来的刺痛,让胤祥喉中发出几丝哼声,喉就又被胤禛缠绵地吻住,终说不出话,只能攀在胤禛背后,轻轻抓挠与暗示着自己的求饶。夜色灯盏下,胤祥的脸在朦胧中带上一种晦暗相间,难以看透的美,美得很婉转,很缠绵,低垂着的眼带着点欲,又带着点惊讶的目光,让胤禛更是着迷地吻了好久好久,才舍得轻轻放下了他,回到自己怀中,问道:“乖不乖?”胤祥被吻得脸色涨红,只好在胤禛怀里点了点头,也不说话,伸手指向通往清溪书屋外的路。胤禛也很听话,向外走去。
从清溪书屋出来,两人先走到书屋东侧的佛堂,此地便是先皇以前常来祈福祷告斋戒之地。外观简单,并不宏大,一扇歇山式无梁结构山门,券面上有缠枝牡丹纹,往里望去,佛堂灯明,隐约可三世佛像。胤祥抱着胤禛脖子往里看,胤禛便问道:“想进去看看吗?”胤祥嗔怪地看了胤禛一眼:“如此样子,不进去。不过……兄长,我们以后不常来此了,对不对?”胤禛的脸靠在胤祥的脸上,往里看:“是吧,圆明园在修,比这舒服。”胤祥说道:“那……这个寺不如扩建下,为先皇荐福可好?”胤禛想着这也没什么不好,占一点原来清溪书屋的地,多一点功德,顺心答应道:“好,唤为何名?”胤祥想了想,想不出来:“哥哥决定,到时你再将山门修修好看,题上字。”胤禛额头靠上胤祥额头,想着道:“你真是不嫌我累。望先皇多保佑祥,便名恩佑寺罢。”胤祥快乐答应:“嗯,我也这么想,多保佑禛。”仿佛他也想到了同一个名字。两人相视而笑,便接着往前走了。
两人沿着后湖边走到疏峰宇,环湖风光便都很容易收入眼光,亮堂而不璀璨,古朴亦不陈旧,庄丽但非堂皇,很是清雅,让人看得心闲。以往来此,入了夜,胤禛与胤祥也都回自己的西花园住,自然难见这边夜里的景观。如今得见,也觉算是有些可观之处。湖上荷叶荷花零星成片分布,经午后大雨冲刷,其上坠了许多透亮的雨珠,在沿岸数重楼阁廊院的灯火映照下,可见其花色倒是收敛了许多,有濯涟不妖的美感,比白日里的艳美更收敛、憔悴而可人。畅春园可以说主要分两片湖区,园中有一长阔的宽堤,将其分开。两人赏着夜花,不再往前走,而是向西拐上这条宽堤。宽堤上有许多楼阁小建筑,两人都还算熟悉,西半边大略是赏景用的曲折亭台,东半边则为用以习文编书之堂。穿过一重重的藏拙斋、养愚堂、兰藻斋、葆光斋,不禁想起以前常被迫早起来这些斋里读书的事,胤祥感慨:“当初对窗便能看到湖中游鱼戏莲叶间,如今想起似乎便没那么痛苦了。”胤禛听了还是忍不住嘲笑道:“可我却只能想起,祥偷跑出去,在斋外钓鱼的样子。”胤祥控诉:“你只能想起这个,说明兄长当初也只看窗外,并未用心读书。”胤禛坦然:“不是看窗外,是看你。”停了停,瞅着胤祥一脸感动,又补充道:“不过,我书也是读完了的。”前半句还让胤祥听得又感动又害羞,后半句里则暗藏胤祥可以察觉的一丝讽刺,毕竟自己钓鱼那会儿的功课,可都是抄胤禛或是胤禛帮写的。这样想着,胤祥便羞地任性:“我觉得好点了,想要下去走走。”试图展现自己独立行走的能力,仿佛得以抹去一些不那么光彩的往事。胤禛有些好奇地看向胤祥,还是如其所愿地放下了他。胤祥一落地,确实感到全身都痛得明显,不太舍得让自己走,但还是坚强地向前试着走起来,胤禛看得又好笑又心疼,一把扶住了他,借了他点力,胤祥才又感到好些,便不顽抗地,被胤禛搂着向前继续走。
眼前又见两间别致书斋,名为渊鉴斋、佩文斋。胤祥看到这斋名,便回忆着向胤禛炫耀似地说道:“哥哥,我还记得,这渊鉴斋得名自先皇时所编类书《渊鉴类函》。”胤禛露出赞叹眼光:“哦?为何王子记得如此清楚?”胤祥突地有点无奈,试图撂过此话不提。无奈胤禛怎么有这么多问题,胤祥转移话题道:“哥哥,你是不是将允祉门人编撰的《古今图书集成》也放在这斋里了。”胤禛很好地回答:“是。我竟不知王子关心如此多事,对文书编纂的事就是熟悉,不愧是当初被先皇罚抄过整个书斋目录的人。”胤祥本想溜过此话,没想到还是被胤禛抓住了,便指着另一边的佩文斋,坚称道:“要不是允禵非要与我上课打闹嬉戏,我也不必被罚。不过,他还要去配文斋抄《佩文咏物》目录呢,可是有四百八十六类,诗一万四千五百五十首。而我的不过是三百五十卷。”胤祥语气里透露着明显的得意。胤禛也是难以反驳:“你倒是将别人的罪记得清楚,但你的明明是四百五十卷。”胤祥坚持道:“怎么会呢,我可是都自己抄的,数得很清楚。”胤禛真是无可奈何地搂上胤祥往前穿走在湖上游廊,一边抱怨:“你是记清楚自己抄的了,剩下的一百卷是我用你字迹抄的,你自然记不清。”
胤祥懵懵地看向湖上的小岛,已是被提醒地想起好像确是这么回事,方才好像选择地忘记了,胤禛倒是替自己把账记得很清,心里惭愧,但只好继续逃账,指着那漂亮的糊中小岛道:“哥哥,我们划船去蕊珠院看看好不好?”胤禛看透了这小东西的心思,便顺从地应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