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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番 好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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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吃掉两份面,陈清宇实在胀得难受,索性又倒回床上去补觉,可一个人翻来覆去好久,就是睡不着。
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他竟然觉得孤枕难眠了。
他又坐起来,靠着床头,给于颂文发简讯。
“晚饭想吃什么?我提前去买。”
过了几分钟,于颂文给他回了消息。
“我才刚吃过早饭,下班再说吧。”
陈清宇撇了撇嘴,立刻又打出一串字。
“于sir几时下班?我好想你。”
这次的消息回复得慢一些,虽然文字是表达不出情绪的,但透过屏幕,他似乎看到了于颂文黑着脸的样子。
“别肉麻了,我在忙,下班给你电话。”
扔下电话,陈清宇嘟囔了一句,发泄一下对于sir的不满,转头看了看房间,突然觉得这里好小,真的好小,狭小的空间让他快要透不过气来。
明明平时都不觉得小的,他恨不得房子再小一点,就可以和于颂文再贴得近一点。可于颂文怕他在屋子里闷,总是带他去外面乱逛,好好的两人世界就这样被打乱。
他收拾好垃圾,索性下楼,漫无目的在街头闲逛,也好过自己在屋子里憋死。
鬼使神差的,他又转到了桂林街。眼前是一间小小的糖水铺,白墙,遮阳棚没有放下来,暖黄色的招牌明晃晃露在外面。
门半开着,往常是夫妻两人一起忙着,今天却只见到了女主人。
陈清宇径直进了铺子,风铃响了起来,女人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和他打招呼。
她仍旧是那样,眉眼弯弯,笑容和煦。
见是常客,女人随意了很多,让他先坐着,等一下就给他做糖水。
陈清宇四下张望,有些不自在地挠头,他说,不急,自己本来就是出来消食的,现下确实也吃不下什么了。
他找了靠在窗边的位子坐下,单手支着头,静静地看着女人独自忙碌的背影。
和小时候一样,母亲总是忙碌的,她几乎没有一刻休息过,片瓦遮身之地,她总是收拾得妥帖干净井井有条。他也总是趴在床上,单手支着,歪头去看母亲。
他那时不懂,为什么母亲不肯停下来歇一歇,后来想想,大概那是她麻痹自己的一种方法,否则的话,为什么她走之前的那一天,整个人呆坐在床上,抱着他在怀里,一动不动。
“年轻人,能吃是福气。”
女人拿过一碗杨枝甘露给他,看了看他对面空着的椅子,问他:“你的朋友呢?没有一起来啊!”
“他很忙的,现在大概在凶案现场忙着捉凶手……”
陈清宇拿起汤匙搅着糖水,略显失落。
女人坐在他对面,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没有工作的话,要不要来这里做兼职?”
“我丈夫病了,我一个人实在忙不过来。”
“好啊!”
女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答应了,还要同他商量时薪付多少合适。
“随便啦!不给也没有关系,有糖水喝就可以。”
女人笑了笑,讲:“那怎么行?50元可以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以后怎样称呼你?”
“阿宇,叫我阿宇好了。”
“是个好名字……”女人收起了笑容,原本兴高采烈的神色突然变得黯然,口中喃喃自语,“我的孩子也叫阿宇。”
陈清宇咽下一口糖水,问她:“怎么不见他来帮忙?”
“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我把他弄丢了……”女人嘴唇颤抖,艰难地回答。
“那你,有没有,找过他?”
陈清宇大口地喝着糖水,说出的话有些含糊不清。
“有啊,当然有啊,我偷偷回去过寨城,可屋子已经空了,没有人知道孩子去哪里了……再后来,寨城被拆了……”
女人的眼圈红了,哽咽着,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也许他遇到好人,被收养,现在也活得很好。”
陈清宇把一碗杨枝甘露吃完,将空碗推到女人跟前,用手背抹净嘴角,很肯定的看着她。
女人破涕为笑,也附和着点头:“对,你说的对,我的阿宇一定好命。”
清脆的风铃声不断响起,有客人陆续进来。女主人擦了擦脸,忙着去后面准备。陈清宇负责在前面点单,熟客看到他,惊讶地问:“老板娘呢?难道换人来做啦?”
陈清宇笑着解释:“没有,我是兼职生,今天刚上班。”
做到很晚,陈清宇有些吃不消,于颂文期间给他打过电话,讲自己要加班,让他先吃晚饭不用等。
等到铺子关门时,女人递给他两份陈皮红豆沙,让他带回去和朋友一起吃。
陈清宇没有客气,接过来道了谢。进到租屋时,于颂文已经回来了,正拿着电话要打出去的样子。
“你去哪里了,这么晚才回来?我带了晚饭,一起吃。”
“好啊!给,你爱吃的糖水。”
于颂文接过纸袋,没有再问。
两个人默默吃饭,陈清宇不时打量于颂文的左手,最后忍不住讲道:“阿文,你的手很好看。”
于颂文被这句莫名其妙的夸奖噎住,嘴里塞满了饭,忘记要嚼,就这样鼓着腮愣愣看着他。
“但是缺了点东西。”
陈清宇又煞有介事地补充道。
于颂文白白浪费了感情,明明知道陈清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却还想着他能说出什么好话。他哼了一声,干脆埋头继续吃饭,不再理他。
两个人都累了一天,洗漱一番便早早躺在床上。陈清宇嘴里不停,一直问于颂文今天在警署都做了什么,见到了什么人。
于颂文刚开始还耐心讲给他听,遇到不能透露的细节就直接跳过,可没过多久,他就困得不行,逻辑混乱,说话前言不搭后语。
陈清宇见他真是太累了,就闭了嘴,很快,于颂文就睡了过去。
陈清宇小声叫了他一句,又推了推他,于颂文都没有反应。他急忙下床,轻手轻脚走到衣柜前,从自己的西服口袋里拿出一个精巧的绒盒。小心打开,取出里面的一对戒指。一只戴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转身,又回到床上,轻轻抓起于颂文的手,另一只戒指套在他的手指上。
刚刚好。
于颂文这阵子养得好,长了些肉,把掉下去的体重又长了回来。他趁着人睡熟了,偷着试了几次,每次都太松了,只有这次最满意。
陈清宇把两只手比在一起看,痴痴地看着对戒,想像着明晚求婚的场面,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都要笑出声了。
他兴奋得,抖着手要把戒指取下来,突然,于颂文握紧了手,半睁开眼问他:“给我的东西,怎么还要回去?”
手上的戒指他太熟悉了,陈清宇第一次在他手指上试戴时,他就知道它的存在了,等陈清宇出去门时,他偷偷翻出来看过。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自己有多震惊,原因无他,眼前的绒盒和里面的对戒,都是熟物,正是他在梦中刚经历不久的求婚。
“我……你……”
陈清宇被现场捉包,尴尬得手足无措,连一句辩解的话都讲不出来。
“我愿意!”
“啊?”
“你向我求婚,我说,我愿意!”
“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在我面前开枪自杀。”
“啊!你……”
陈清宇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所以,枪在哪?我找过,房间里没有,你没有带过来吧?”
陈清宇气极了,也顾不上思考他是怎么知道的了,一副忿忿不满的表情看着他讲:“当然没有带过来,我又不是傻的,私藏枪支是犯法的。”
“犯法的事,你干得又不是一件两件……”
见于颂文要翻旧账,陈清宇立刻打断他。
“阿文,我们先不说这个了吧……我,我找到一份工作。就在我们常去的那家糖水铺。是兼职,拿时薪。老板娘人很好,会教我做糖水,你明天下班来找我,我亲手做给你吃……”
陈清宇故意扯开话题,事无巨细地讲述自己的工作经历。看于颂文不再同他计较,陈清宇又挨过来,抱着大型玩偶一样,手脚并用都攀在于颂文身上。
陈清宇确实是累了,还没讲到铺子打烊就睡着了。他睡得很沉,眼皮微颤,于颂文静静地看着他,发现那一双的眼珠正在眼皮下面左右转动。
他是做梦了吧!
于颂文心想,他的嘴角噙着笑,那一定是一个好梦。
于颂文探过头去,轻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
那天夜里,他也做了一个梦,梦中,一个小小的身影对着流星许愿。
他说,我要和阿宇永远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