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狂风双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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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不清……道不明。
有股难耐的怒火平白无故地从心底涌起。
姬武者正在和那个他无论怎么看、哪里都很普通的帮工女说话。
五条觉说不上原因，为何这双苍蓝眼眸总是不由自主地朝对方看去。脑海里是一团乱麻。
女孩子之间哪儿有这么多话来说啊？
“拜托，别再说那么无聊的话题了好不好。”年轻武士百般无赖地抱着剑，用着有点挑衅的语气，“实在不行我们可以打一架嘛。”
剑豪佐佐木笑了一声：“别吧，你要毁了这里么。”
普普通通帮工女也应和：“对啊，这么美丽的夜景都不晓得欣赏呢。”
感觉自己被霸凌了，真没意思，五条觉赌气地嘟囔，早知道不跟上来了。
少女带着笑意打量他片刻，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
“做什么啊？”他没好气地回头看。
宫本拉拉将早有准备的一把野花丢在他头上：“了（Satoru）好没意思啊……只知道在边上干瞪眼，都不会自己找乐子的么。”
他委屈地甩了甩头发的花瓣：“才不要这个、像个笨蛋一样。”
“就是笨蛋啊，笨——蛋！”少女转手掏出了编好的花环，戴在了五条变得乱糟糟的发上，“跟小孩子一样静不下来。好啦、不要撒娇了哦。”
脸上好像有什么在烧。手轻轻触碰着头上的花环，少年别扭地抿着嘴：“这样就想打发我啊？哄小孩？”
“礼物啊、这是欢迎的礼物。要好好感谢我。”少女认真地对视。
有些羞赧、无法对视，他莫名眨了眨眼：“好啦、谢谢！”①
姬武者坐近了一点，一把按住对方，然后抱住他那散乱的银发慢慢用手指梳理起来：“嗯、有进步哟。觉（Satoru），这次很有礼貌哦。”②
无、无法呼吸了。
“好了。”少女拍了拍他的脸蛋，“又变回帅气的样子了。”
这次轮到玉子不高兴了。
“明明是我们一起编的……为什么要送给这个爱扫兴的家伙啊？”
“我哪里扫兴了？！”银发的年轻武士瞬间变脸，“我忍你很久了。一直打扰我们二人世界的、是你吧！”
“哈啊？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那种二人世界。你才是后加入的狐狸精。”玉子攥紧了自己的拳头，父亲大人请赐予我力量，让我好好揍这家伙一顿吧。
剑豪宫本拉起袖子，一人一记，顿时世界又安静了。
隆圣直接露出了黄豆笑哭表情包，手指着两个小丑：“你们也太搞笑了吧。拉拉什么时候生了你们俩的？”③
玉子哼的一声别过头去：宫本大人才没有你这样的孩子。
六眼哼的一声别过头去：太弱小了、懒得跟你这种普通人计较。
“好啦。趁这个月色大家都好好休息一下吧。”
安慰完玉子，少女又拉着五条重新坐了回去。见他还傲娇地在原地挪来扭去，直接用力拉扯、二人顺势躺平在草地上。
星星在黑色幕布上跳舞。
逐渐放空的五条觉也跟随着她的指引大舒了一口气。
她眼眸中印照着星空，这是现代钢铁丛林里不曾见过的夜晚呢。
“有时候觉得现在的孩子很可怜。他们没有烦恼，准确来说是没有时间来烦恼，而且觉得苦恼、受伤害是很辛苦的吧，因此才借用别的方法来忘却。”
少年微微侧过头。
苍蓝眼眸中印照着少女认真注视天空的表情，似糖如蜜、很是温柔。
有点讨厌。又有点欢喜。你干嘛这么在意我会不会受伤。
“不用苦恼也可以，什么也不用想地活下去。不管是什么人，也都听得到好像有这么说的人呢。好好成为大人、可能是个困难的世界也说不定。不想使他苦恼的，可能是爸爸妈妈的心情也说不定。”
广阔无垠的原野上，她的声音有些朦胧。
【但是、觉，苦恼的事情是十分重要的呢。】
此刻，拉拉终于侧过头，与他对视。
只有自己听得到的话语、让这位少年心跳漏停了一拍。
她、一直都在“看”着他呢。意识到这点，曾经那份莫名的焦躁感也平复了下去。
要是五条觉早点把咒灵收拾掉就好了，结果还只是个废话连篇的家伙啊。
——回忆开始失控地流入。
什么都交给五条家的六眼不就好了吗！
就是啊。五条觉他不断地变强大，去收拾强大的诅咒，做什么都很顺利，要是谁也像他那样都会变得开朗吧！
寻找同类似的。他慢慢攀上了少女的右手，缓缓握住。
为什么偏偏是我要被杀呢？我不管做什么都不顺利，一直是那样，努力过了、拼命做了，但是结果也是那样，干脆把这些事情都交给最强的家伙去做就好了。
是有讨厌的感觉吧。少女看向他。
可能是我困惑了。但是已经没事了。他们都是弱者吧。没必要跟他们计较的啊……
迎着月光，五条觉露出了一个看似淡然的笑容。
【你这个家伙、觉（Satoru），你这家伙是很笨的。只是在做自己可以能做的事。只是这样而已。】④
“你害怕吗？”
“不。看到了，所以才知道了你的痛楚。”
“谢谢。”
不知不觉间，少年已经牢牢扣住了她的手，十指紧握。
“看吧。看到广阔宇宙后，会把微小的烦恼都忘掉呢。”拉拉认真地凝望他。
“笨——蛋，那些早就不算什么烦恼了。”他对看透人心的少女说着谎话。
“是的啊、强者的孤独什么的。毕竟都是些奢侈的烦恼呢。”拉拉似乎很认真地在替他解释着。⑤
“……”他有些受伤了。同样的话换别人说、或许不会有丝毫动容的。但是由她亲自说出来，还是被打击到了。
什么嘛。我有这么讨人厌而不自知吗。
也是啊。因为强大，所以与弱者始终有距离。也不期待弱者理解自己。⑥
可是她、不是这样的人吧。明明毫无距离，是与自己对等的存在啊。明明只是“看到”，就可以理解我。
“你就不孤独吗。”他的笑容不再假装淡然了。
少女摇摇头。太渺小了。
“这样啊。”他喃喃。
一个人是最强的，那么那个人往往会是孤独的。
两个人是最强的，那么两个人在一起，就不会孤独。
五条觉一直是这么认为的。只要找到另一个最强的、与自己对等的存在，就不会感到孤独了。
但她并不感到孤独。
那个最理解自己的人，其实并不需要自己的理解。
就在这时，风的流向改变了。
握住刀、躺在树梢上小憩的隆圣突然睁开了眼：“小心。”
咒具飞梅燃起愤怒的火焰，斩断了敌人的银光。
五条觉浑身颤抖，冲着漆黑的刺杀者喊道：“不是说了——不要打扰老子（ore）的二人世界吗？！”
手默默地摸到头顶，原本戴着的花环（礼物）就在刚才被大幅度的动作震开了。目光往地面看去，鲜活的花朵被那份无端生出的愤怒之火焚毁了。为什么心里更难过了。
“太过分了……”他闭上眼，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都是你的错。”
听到抱怨的姬武者拔出了刀，比风还快的红色光斩穿透了敌方忍者的喉咙。
敌人已经倒下。但是，原野上的狂岚还在不安分地呼啸。两个人都没有收刀，仿佛这场战斗还未结束。
玉子想要靠近却被隆圣拦在了身后。看到对方的摇头，女孩心知此时自己只能做个旁观者。
最强对于你而言，其实是一种诅咒吧。⑦
宫本拉拉提起刀，接中了不远处袭来的火光，脚步坚实地扎根在原地，手臂一弹，后发先至！
摒弃杂念集中精神，集中注意且能顾及四周动静，循敌韵律去寻敌之隙，顺其刀锋所指，直至无念无想之最高心境。⑧
——就这样、没有力量都什么附着，只是简简单单的剑刃残光，伴随着挥舞，击落了咒具飞梅，穿透了不可侵的术式，抵达他的心口。
“这样的话，你就不再是最强了吧。”
月光下，少年缓缓抬头。
苍蓝眼眸中印照着少女认真注视自己的表情，似糖如蜜、很是温柔。⑨
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啊。太过分了……
拉拉，都是你的错！
“嗯。”让你做不成最强了，无法再感受绝对强者的孤独了，真是对不起。她如此点头。[10]
紧接着，面前的宿敌向他伸出了手。
透过对手（镜子），才能看清自己的本心（自我）。想要寻求更多的理解，企图从他人的答案中照印出真实的自我，怎么想都是搞错了。
五条觉一把抓住，用力拉住、重新站起身来。
此时此刻，不再是最强的少年终于恢复了笑容。但是笑容中有什么不一样了。是自由么？大概吧。摆脱最强名号后的他、内心似乎变得更加自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狂风双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