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两》老夫去也

36、夫君当真要等到明日吗？

　　“我刚进叶府就听见一声惨叫，等到了后院，就发现素白真人已经断气了。”宋恕非盯着江悔的脸，怕他神思过虑，可是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丝的担忧和害怕。
　　“江氏过，没有了归元丹，我们还能找能到别的丹药，我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宋恕非不知道是在安慰江悔，还是在安慰自己。
　　“对了，我的血！”宋恕非双手抓住如风的胳膊，勉强笑着问他：“我的血不是能治百病吗？为什么对他不管用？”
　　如风看江悔冲他摇头，叹口气将银针刺进宋恕非的脖颈间，宋恕非瞬间昏迷，如风将她扶到床上：“还是让她冷静一下吧。我去叶府看看。”
　　江悔走到床边坐下，眼前只有宋恕非的轮廓，他伸手仔细描摹着，喃喃自语：幺儿，不必自责，就算是素白活着，也不一定能解坏血症。
　　宋恕非从梦魇中醒来，发现江悔就守在她身边，她立刻靠了上去。
　　江悔察觉到宋恕非的动作立刻将她环住：“幺儿，没事了。”
　　宋恕非含泪吻上江悔的眼睛，呜咽道：“江氏过，我们成婚吧？自此夫妇一体，绝不生离，好不好？”
　　江悔哑然失笑：情爱这东西果然能轻易的改变一个人，最开始见到幺儿的时候她张口便是性命重要，而如今，知道我救治无望，便哀求与我同生共死。
　　宋恕非见他迟迟不回话，便声音高了一度：“你不能真的当个负心人，我和你期期艾艾这么长时间，你不能因为别的原因就拒绝我，况且都是自古都是男子求娶，从我认识你道现在我都跟你说两次了，事不过三，你若是还不同意，那我只能来强的了，如今你样，真的打起来你应该是打不过我的，我……”
　　江悔封住她的嘴，她勉强能听清江悔说什么：“别说了，跟我走。”
　　江悔一吻结束，拉着面色绯红的宋恕非摸索着下楼，恰好碰见刚从叶府回来的如风。
　　“主子，你们干什么去？”
　　“成婚！”江悔高兴道，“如风，带我们去十里红香。”
　　十里红香是江陵城有名的衣裳铺，许多达官显贵来这里订制衣裳，但没人知道这还是浮世殿在江陵城的一处聚所。
　　店内十分热闹，不少身穿华贵的姑娘夫人在挑选衣裳，掌柜的见如风来了，赶忙亲自迎到后院。
　　“刘叔，辛苦了！”江悔一下就叫准掌柜的的名字，掌柜的疑惑看向如风，见如风点头，这才跪下朝江悔磕头，“真的是主子，这么多年终得见啊。老刘见过主子！”
　　江悔抬手，宋恕非上前把刘叔扶起来。
　　“刘叔不必客气，我想给我夫人做一件嫁衣。用得急了些，明后天能取吗？”
　　“这……我……当然可以，主母请跟我来。”
　　宋恕非在刘叔探究的目光中跟着一起去量尺寸了。如风靠近江悔道：“主子，是不是太仓促了点。二娘他们日日都盼着，怎么也应该回浮世殿再办。”
　　江悔笑道：“就明晚，帮我准备两只红烛即可。”
　　江悔虽然看不清，但还是望向宋恕非离开的地方，直到宋恕非换了身衣裳出来。如风虽不至看呆，不过也愣了一下。
　　宋恕非一直都是轻装素衣，突然换了身金丝沟边的束腰襦裙还很不适应。
　　宋恕非俏皮地歪头凑近江悔：“你要是现在能看见就好了，刘叔给了我件新衣裳，我照镜子了，你应该会喜欢，但我这头发跟衣裳不搭。”
　　“其实我看不见也能给你梳头。”
　　客栈的镜子里，宋恕非忍住笑意，头上歪七扭八地同心髻称得她有一种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美。
　　“看来江公子还真的没有表面上那么风流，也没给很多人梳过头。”
　　“怎么了？歪了吗？”江悔放下梳子，一只手摸上她的脸找位置，另一只手去摸宋恕非的头发，轻笑道：“你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我万一要是故意梳歪的呢？”
　　江悔摸脸的手感觉一阵温热，脸上笑容顿时消失。
　　宋恕非任凭自己的眼泪滴到江悔的手上，哑着嗓子道：“因为是你！”
　　江悔也红了眼眶，为她擦去眼泪：“大师父总说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你且等等我，下辈子我定去找你。”
　　宋恕非起身抱住江悔，在他耳边低语：“不，我们说好的，绝不生离。江氏过，素白既死，那就证明幕后的人试验成功了。她们又造出了许多个叶恕非，而我再也阻止不了了。”
　　“阻止不了便不管了，天地任你走，你……”宋恕非急切贴住他的嘴，接下来的话她不想听，他在交代身后事，而她就是他最放心不下的身后事。
　　宋恕非拥着江悔到床上，一掌将桌子打到门口，实实在在抵住了门，牵着他的手拉开自己的衣襟，自己拿下发簪，乌黑的头发瞬间倾泻下来，发尖随着宋恕非的动作撩拨江悔的脸。
　　江悔呼吸急促，全身燥热，但手上却迟迟不动作。
　　“夫君，我将门抵住了，你又眼盲，今日应该不会逃了？”宋恕非双手轻拂上江悔的胸膛，掌心感受着他的心跳。
　　“夫人，要不……明晚，红烛和嫁衣我……还……”江悔话说的断断续续，宋恕非勾唇一下，咬破嘴唇，浓重的香味瞬间从房间里炸开。她未施粉黛，但藕色的襦裙墨色的长发，再加上她嫩白的脸上血染的唇，但凡江悔能看清，也忍不了一刻。
　　宋恕非身体下沉，坐到江悔身上，江悔顿时闷哼一声，宋恕非一笑：“夫君当真要等明日吗？”
　　江悔大手一捞，二人位置瞬间颠倒：“纵是柳下惠，也忍不住了。”江悔俯身向下，手掌摩挲着宋恕非的脖颈，宋恕非随着他的手掌起伏，急促的喘息让她一时间迷神，但还是在江悔的手在风府穴上停留的时候清醒了半分，她抓起他的手，暧昧的喘息连同嗔怪一道送还给江悔：“我可不是许怀慕，我要的是夫妻之实。”
　　江悔彻底投降了，他心中所想宋恕非都知道，他俯下身温柔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屋内异香混着麝香，让人意乱神迷。二人一时间忘了身处何处，也忘了世事纷争，只是随着彼此不断沉沦，云雨往复。江悔似是发了狂，中了蛊，一次次俯身向下，只为宋恕非口中断断续续无意识地“夫君”。
　　屋内异香散尽，只剩下浓烈的麝香和七零八落的衣衫。
　　宋恕非精疲力尽，枕着江悔的胳膊沉沉睡去，江悔却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幺儿，如今我要怎么办呢？长相守虽是奢望，但你在人间，我就算在生死薄上被划了名，也得爬回来。
　　宋恕非皱着眉头凑近江悔，睡得极为不安，江悔抚平她的额头：睡吧，我在呢！
　　江悔突然意识到什么，睁大眼睛看着自己的手，掌纹清晰，又眨眨眼，宋恕非的发丝她都能看清，他刚想叫醒宋恕非，就听见如风在外边急切地敲门。
　　他将胳膊抽出来，穿上衣裳开门出去，如风见这情景不好意思道：“主子，不是故意地，十里红香传信来，说是一位老丈找上门有急事儿。”
　　江悔和如风匆忙赶到十里红香，村长站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村长！”
　　“我知道你是有本事的人，求求你救救她们吧。”
　　江悔把老丈扶起来，让他细说。
　　“村里的妇孺都被关在一个院子里，受尽折磨啊。阿生死了，他们要把所有人带到舒州去呀！”
　　“舒州？祈阳？”江悔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担忧。
　　“难道此事跟祈阳有关？”如风问道。
　　“老丈，带我们去看看！”江悔道。
　　宋恕非刚到，就见村长领着江悔和如风走了，她跟着他们到了叶府隔壁。
　　门口数十个盖着黑布的铁笼子已经套上马车，里面时时发出呜咽声，旁边看守的弟子拿着鞭子不断抽打铁笼子。
　　江悔认得这些都是卫阳旁支弟子。
　　“如风，立刻将城中所有浮世殿的人召集起来，这些年绝对不能出江陵。”江悔下令。
　　“是！”如风转身消失在黑夜中。
　　江悔刚要动手，江枞就从门口走出来了，挥挥手，其中一个弟子便执剑划伤了自己的胳膊，另一个弟子拿碗放了笼子里一个人血，江枞接过碗闻了闻又递给那个划伤自己的弟子：“喝了！”
　　弟子也不犹豫，一饮而进，江枞仔细盯着那个弟子的胳膊，伤口瞬间凝固，开始慢慢愈合。
　　江枞擦擦手：“带着你伤先行一步去回禀师父吧！”
　　“是！”
　　江枞也欲上马，却感受到了远处的内力浮动：“师弟，出来吧！”
　　“老丈，你呆在此处！”
　　江悔手执折扇，从一旁走出来，浑身肃杀：“这些人，今天你不能带走！”
　　江枞仰天长笑：“你还真是不可一世。”
　　江枞拔剑相向，江悔也毫不留情。才十招，江枞就被江悔的浮游剑法打的节节败退。
　　“你将人放了，我不杀你！”
　　“杀我？”江枞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狰狞道：“江悔，你以为你是什么狗屁浮世殿主我就怕你吗？实话跟你说，我这次就是来取你的命的。坏血症发作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