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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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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郬和李有福一同到了府衙,准确来说,李有福是被众人拱着来的。
一看到堂中跪着的几个面容熟悉的地痞无赖,李有福虚虚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而县令看到早上刚离开的喻郬去而复返,心情五味杂陈,毕竟她带走了赏银和女妖,他虽表面上有功,得百姓称赞,但想想总觉得哪里不对,心里头不是滋味。
他从鼻尖喷出一口气,不满道:“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
万俟俍虽被喻郬牵动着,整个人被迫微微弯腰,但他膝盖笔直,可不会去跪一个人间小官,他甩了甩手,无视县令,只对身边之人道:“你的这些把戏我没兴趣,赶快放我离开。”
喻郬没理他,只对县令拜了一拜后站起身,朝他拱手道:“大人!草民状告这二人无故毁人营生,不道歉不赔偿,害的李有福的胭脂摊损坏严重,导致他上至八十老母下至幼童皆无法过活,险些造成一桩路有饿殍的惨绝人寰的惨案,让城中百姓整日在惊恐中度日,大人,这便是不把您这个青天大老爷,百姓的父母官放在眼里啊大人!”
县令皱眉,一时也没去纠结他们是否在跪的事,愠怒道:“竟有此事?”
“是啊大人,”喻郬指向李有福,“这便是李有福,他辛苦经营的胭脂摊就被这二人无故砸坏,他可以作证,街上的行人商贩也都可以做证。”
县令眯了眯眼,不自觉带了一丝官威,“李有福。”
李有福听到自己的名字,浑身打了个冷颤,他哆哆嗦嗦道:“草,草民在。”
见李有福这般胆小如鼠的模样,县令捋了捋唇边的胡须,“她说的可是真?”
李有福浑身抖的更厉害了,他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脸头也不敢抬,只是悄悄的抬眼看了看身边那两个地痞,两个地痞瞪了他一眼,他吞了口口水,慌忙又埋着脑袋不敢说话。
“本官在问你话!”县令不由拔高音量。
李有福像只小鹌鹑似的,被这一声又吓的浑身抖如筛糠,“回,会大人的话,她说的,是真的。”
县令不满的瞥瞥他,“既是如此,老老实实答了便是,本官还能吃了你不成?”
喻郬也附和道:“是啊,李老板,您才是受害者,您应该勇敢的站出来,捍卫自己的利益,保全自己的家人才是。”
“是,是。”李有福忙点头哈腰,又抬袖往额头上抹了抹,这才发觉他的袖子早已湿了一大片。
注意到旁边一道凌厉的目光,李有福又连忙摇头道:“不是,不是,大人,其实是我先惹这两位小兄弟不快的,他们为了泄愤才会为难草民,草民的摊子虽然被砸了,但其实不严重,而且,而且……”
他看看喻郬,又道:“而且草民已经得到了赔偿,这件小事就不劳烦大人费心了,事情已经过去了。”
“这怎么行?”喻郬语重心长道:“李老板,您这么心善只会更让人欺负你。”
见李有福似乎铁了心要轻轻揭过此事,喻郬比他还着急,“大人,您是我见过的为数不多的好官,您自当是为民的,您劝劝他吧,无止境的善良是无用的,到头来只会害了自己的!”
县令不由将腰板挺直,他微仰着下巴,神色自得,“那是自然,本官手下从无冤案无头案,任何案子只要经过我是手,就没有破解不了的。”
他当即一拍惊堂木,吓的李有福又是抖了三抖。
“刘大命,张二狗,你二人为何要将小摊主李有福的摊子砸了?”
刘大命和张二狗便是那两个地痞的名字,听完县令的问话,他二人便往李有福那看了一眼,正对上李有福向他们投去的目光。
刘大命道:“回大人,我们就是看不惯他,想找他的茬。”
“混账!”县令横尸生气,“若是你们看不惯本官,是不是也要将本官的县衙给拆了!”
“回大人,自是不敢的。”
县令轻嗤一声,“不敢?本官看你们敢的很!来人,拖下去,杖责二十!”
衙役很快将两个人高马大的壮汉拖了下去,因着他们是地痞,衙役下手更是没个轻重,几杖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闷哼声便响彻在县衙内。
县衙外看戏的皆是不敢言,但一个个都似轻蔑的取笑着二人被打得场景,甚至还有人低声说着好。
而板子落在他二人身上每一下都像是打在李有福身上似的,杖起他便浑身紧绷,杖落他便浑身一嚇。
在几杖落在后,终于有人承受不住,高声喊道:“大人饶命啊!我说,我什么都说,求大人饶小的一命!”
县令摆摆手,二人便被拖到了公堂上。
因着二人的下半身皮开肉绽鲜血淋漓,二人只得狼狈的趴在地上。
刘大命舔了舔干涩的嘴角,恨恨的看了眼无动于衷的李有福才道:“大人明鉴,我们并不是地痞赖子,我们是码头上的杂工,因着无事便躲到阴凉处休息,是这李有福找到我们,给了我们一两银子让我们把他的摊子砸了,还说什么事成之后会再给我们一两银子,我们二人虽然疑惑他为什么要雇人砸了自己的摊子,但总归有钱不拿白不拿,就答应干了这事。”
张二狗也连连点头,“是啊,青天大老爷,小的们说的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还望大人明察秋毫,还我们二人一个公道啊。”
事情的发展令人出乎意料,县衙外围观的众人皆议论起来。
喻郬也不可置信的看着李有福,她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不会的,李老板,你怎么会花钱雇人砸了自己摊子呢,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李有福却从始至终埋着脑袋。
衙门外有人高声喊道:“姑娘你忘了,他在你这买了保险,要是他的摊子被人砸了,你就会赔他钱,他这哪是没有好处,分明是有太大的好处!”
喻郬朝那说话之人瞧去,是陶瓷摊主,他站在人群中,因着表情尤为义愤填膺而格外的显眼。
喻郬又听见他说:“我说他怎么突然就拉着姑娘买保险,原来是打的这个算盘,姑娘这般以诚待人,他却藏了狠毒心思,实在是可恨,就因为他,我的陶瓷都摔坏了几个,这一定得让他赔!”
喻郬眼中渐渐染上失望之色,他再次向李有福求证,“李老板,您快说呀,您绝对不是会骗保的人,一定是他们怕挨打,所以才污蔑您的对不对?”
县令眉头皱的能夹死苍蝇,“你们二人,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他雇你们砸的他的摊子?”
“有的有的!”刘大命指了指张二狗。
张二狗忙道:“小人给人做工时有结契的习惯,前日我与李有福也签了张契,上面有李有福的手印!小人做不了假啊!”
契书被呈到县令的案前,县令只瞥了眼,便又厉声喝道:“李有福,人证物证具在,还不如实招来!”
李有福知晓自己逃不过了,便咬了咬牙道出实情,“前日我在这位喻姑娘那里买了保险,说是只要我的摊子被人砸了,就能够得到三倍的赔偿,小人糊涂啊,一时贪心,就托他二人假扮地痞无赖,打砸了我的摊子。”
喻郬踉跄着后退两步,她满脸的失望,又生了些许愤怒,“李老板,我真诚待你,给你最高的赔率,你的摊子出来了事我也是第一个赶到,为你计算损失,给你三倍赔偿,我还想着要给你讨回公道,你呢,心里头竟是这样算计我,你把我当什么了?初出茅庐的小丫头片子?”
哪知一直埋着脑袋不敢吱声的李有福却突然怒斥喻郬,“都是因为你报官,你报什么官,要不是因为你,我哪会落得这步田地,明明是你自己蠢,没有心眼,被人骗也是活该,照你那样卖保险的方法,就算不是我,也会有其他人想出这个法子的!”
他这般嘴脸竟是连县令也看不下去了,“做了错事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在公堂之上大放厥词,来人,把他给我拖下去!”
“慢着!”
县令看向出口制止的喻郬,心道这仙人怎么被人这么对待还想着为他求情,就听说喻郬说道:“大人,我要状告李有福骗保!欺骗我的钱财!”
喻郬递上一张保单,等呈给县令看过后,她面色坚毅,再次说道:“他李有福伙同刘大命、张二狗二人诈骗我的钱财已成事实,保单上明确写明这是违约,有李有福的签字为证,大家伙儿也都可以给我作证,我要求李有福原封不动的归还我先前赔偿给他的十一两五钱又五文,并像保单上写的反赔偿给我他摊子上的所有物品的金额。”
“你放屁!我什么时候收了你的钱,这分明是我自己的钱!”一听要把钱还给她,李有福也顾不得其他了,一改先前的唯唯诺诺,变得攻击十足。
笑话,进了他钱袋的银子,哪里还有给出去的道理!
喻郬再次递上一张是纸条,“这是他收了我的赔偿款后签的收款单据,现在银子还在他的袖子里揣着呢,大人,我不要多的,我只是想维护我自己的权益,只是想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还望大人为民女讨回公道,也是为曾被人蒙骗之人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