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宁》何十五

23、第 23 章

　　情人节，情人节哎！

　　杨何雪每嚼一口菜，就要甩一记眼刀钉向魏以宁。

　　这货不好好在学校待着，非得拽着沈青杬来搅和她跟文雯的二人世界，让原本好好的甜蜜约会，搞得现在像锅大杂烩！

　　杨何雪甩完眼刀，又想去踹他几脚，但始终碍于文雯在场，不好实施，可把她给憋屈坏了。

　　虽然不知道他们俩在暗自较什么劲，但这一幕着实把沈青杬跟文雯逗乐了，这俩人就一个劲地给他俩夹菜，让他俩少生闷气，多吃饭。

　　魏以宁吃的那叫一个神清气爽，不光满桌菜系全是他爱吃的，对面坐着的，还是让他赏心悦目的人。

　　真个，秀色可餐。

　　他是吃开心了，杨何雪吃的嘴角都快燎泡了，从坐下就开始一个劲地给他使眼色，让他带着他哥赶紧滚，但魏以宁就跟没看见似的，理直气壮地招呼他们多吃点。

　　他认为，这顿饭本身就是他跟文雯先约的，然后文雯才又约了沈青杬跟杨何雪。

　　当然后者的加入，也是魏以宁的提议。

　　魏以宁自身目的达到，乐的要死，可怜杨何雪以为是她跟文雯的二人世界，真是盛装出席，却没想，落得这么个惨淡收场。

　　*****

　　“苏凌，你跟我说说青杬以前的事情吧。”等菜差不多上齐后，林司雅提议道。

　　“他以前的事啊，”吴苏凌目光一凝，“沈青杬这人吧，从小到大，追他的人是挺多的，但好在他洁身自好，一个都没相中，我估摸着，专门等你呢~”吴苏凌俏皮话张口就来。

　　林司雅笑着虚空拍了她一下，“少来啊，我是说青杬小时候的事，我可不想再听有关他的桃色新闻了，上回你还记得吗，你整整讲了一宿啊，好好的一个周末，第二天全用来补觉了。”

　　吴苏凌笑着打哈哈，随即眉头一拧，嘴里无意识地念叨“小时候啊……”

　　“有了！”她突然眸色一亮，“司雅你还别说，你这么一问吧，我刚才在脑海中一寻思，还真觉出点什么来。”

　　林司雅把筷子一放，准备洗耳恭听。

　　“哎，你吃你吃，一会该凉了，我们边吃边说嘛~”吴苏凌说着又给她夹了一块排骨。

　　“我记得小柘走失那会吧，应该是六岁，他俩差八岁，那沈青杬那会，对，他十四岁那年的事了，”吴苏凌夹了一筷子白切鸡放嘴里嚼吧嚼吧继续道：“我记得我们那会刚上初三，中考啊，那会学习压力蛮大的，应该也就是从那年开始，我感觉沈青杬整个人都变了。”

　　“变了？”

　　“对啊，变得……其实你要按现在的标准来说，应该是变得更好了，因为他整个人，突然就变得特别沉稳。”吴苏凌想了想又补充道：“少年老成！对，你就想，就是这么个感觉。”

　　林司雅扑哧一笑，调侃道：“要你这么说的话，难不成青杬以前还是个问题少年吗？”

　　“问题少年？”吴苏凌跟着她乐呵，“那倒也没有啦，只不过，我们一起玩的几个，就属他点子最多，人也最机灵！那会啊，感觉大家都很叛逆！”

　　这话头一起，吴苏凌瞬间来了精神，“你就说那次吧，我记得那会我们那个班主任可能是为了讨好冯教授，班里正好有个助学名额，原本就是为了奖励给学习最优秀的，其实沈青杬拿也无可厚非，但你知道嘛，当他知道这件事后，竟然偷着把老班上报的名字私自改了！换给我们班另外一个女生了，那女生其实学习也还不错，当时应该属于中上水平那种吧，”见林司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吴苏凌接着道：“而且吧那女孩家里确实比较困难，其实这事吧，你要搁现在来看，沈青杬倒是做的挺仁义的，毕竟相比起锦上添花，肯定还是雪中送炭来的更实际些，”吴苏凌说到这，自己也赞许的点了点头，但随即话锋一转，“可当时这事发生后，闹得还是蛮严重的，据说就因为这事，闹的那个班主任差点被迫辞职。”

　　见林司雅听的认真，吴苏凌适时找补道：“你看，从这件事中，就可以看出，沈青杬这个人吧，骨子里肯定是个好人，你以后跟他，绝对是跟对人的！”

　　“好啦，你怎么什么事都能夸他，他要这么好，你当时怎么没跟他在一块呢？”林司雅问的随意，也就是开了句玩笑，没成想，她这一问，还给吴苏凌问沉默了。

　　吴苏凌看着她，突然长叹了一声，“司雅，其实不瞒你说，那会我还真挺喜欢他的，”见林司雅面上没什么起伏，吴苏凌继续道：“你看吧，首先他长的吧，咱不说万中无一，这百里挑一总还是有的，再加上学习又拔尖，你想啊，就咱上学那会，学习好的小孩多招人喜欢啊，”吴苏凌伸着手指头数道：“这家长，同学，老师都喜欢他，而且他人又机灵，仗义，关键还大方的要命，你看看就这几点，搁哪个女生不喜欢呢？”

　　林司雅低头一笑，确实，即使到现在，沈青杬的这些品质，也是吸引着她的关键。

　　而后就听吴苏凌继续道：“你说他要一直都这样，没准我俩真能成呢。”见林司雅又望向她，吴苏凌象征性地摊摊手。

　　熟人见面就是这样，很容易回忆起从前。

　　虽然那些青葱岁月中的点点滴滴，早已忘得一干二净，但留下的那些激荡的，肆意的，飞扬的感觉，却像是嵌入记忆链条中的吉光片羽，稍加点拨，便能唤起当初的那份悸动。

　　可随即就见吴苏凌神色一黯，默了几秒，而后沉重地说道：“但自从小柘那件事发生之后，我就感觉沈青杬变了，”吴苏凌把头垂的更低了一些，“但具体是哪变了，我形容不出来，不过最直接的感受，就是他后来跟我们待的时间，变少了。再到后来，每回叫他，他不是有事，就是断然拒绝。少了他，我们那伙人，就跟缺了主心骨似的，等上了高中，大家也就各奔东西了。”

　　见吴苏凌说话声音越来越低，林司雅安抚性地把手放在她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吴苏凌蓦然抬头，努力朝她笑了笑：“司雅你知道吗？其实那会，我挺恨沈青杬的，是他让我相信，这世上有公义，良知可言，虽说那会我们那帮人也算是乌合之众吧，但不说别的，就打抱不平这种事，我们真没少做。”

　　吴苏凌话语一顿，目光放的长远，“我记得，学校那会有个挺横的，好像还是高年级的人，叫韩延还是许延什么的，反正就是一个校霸，老欺负低年级的同学，后来沈青杬就去找那个人，反正不知道他是怎么处理的，到最后，竟然跟那人处成了好哥们，而且这人一直到我们高中毕业之前都还在帮衬着我们，而且在沈青杬消沉的那段时间，都是这个人一直在努力维系着我们这个小群体，可惜……”说到这，吴苏凌声音一度哽咽，但她硬是强撑着，没有落下一滴泪来，“司雅，真的，我那段时间，真的对沈青杬又怜又恨。”

　　林司雅给她杯中又续了点温水，吴苏凌端起抿了一小口，算是稍稍平复了一下心绪，“不过我那会年纪小，也是傻，你也知道，我们俩家算是世交了，我那会就成天跟在他身后，基本上，他去哪，我就去哪，他做什么，我就跟着做什么，而他不管说什么，我都一律相信，”吴苏凌顿了顿，对着林司雅苦笑了一下，“再后来，沈青杬不跟我们玩了，但我还一直跟着他，他不让我跟，要赶我走，我就变着花样，偷偷跟着他，有好几次啊，我都在巷子里看见有高年级的人欺负小同学，但沈青杬从没有再上前制止过哪怕一次，他就真的只是淡漠地看上一眼，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说到这，吴苏凌眼中又露出了哀戚的神色，“但即使这样，我还一直跟着他，直到后来有一天，我俩一前一后走过一个红绿灯时，在等待通行的间隙，我看着沈青杬的背影，突然就觉得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人，很陌生，那种感觉就好像，这不是一个，我已经认识了好多年的人，”吴苏凌看向林司雅，“后来，当那个绿灯一亮，沈青杬随着人流向前走时，我刚准备抬起脚去跟，但脚步却突然顿住了，然后我就站在汹涌的人潮中，任凭别人从我身边穿梭而过，我就是再也迈不出那一步了，最后等那指示灯再次由绿转红时，我看着那道从小到大再熟悉不过的身影，就那么，渐渐消失在了人群中，也是直到那一刻，我才真的感觉到，沈青杬这个人，在我心中渐行渐远了。”

　　见林司雅点点头，吴苏凌眺望了对面一眼，笑了笑，语气也随之轻松了不少，“中考那年吧，我就考去了跟他不同的高中，上大学也是，我们选了不同的大学，学了不同的专业，再后来，好像两家大人也都感觉到了什么，也就慢慢地不再把我们凑成一对了。”吴苏凌笑得轻松，终是把这常年横亘在她心间的一片“阴霾”驱散了。

　　因为在吴苏凌看来，一个人可以被打倒，甚至被击倒无数次，但心中的那份信念感，不应缺失。

　　可吴苏凌不知道的是，当年如果没有沈青杬的授意，那她所见的霸凌，又何止只是她能看到的那几起。

　　可她当年深陷自身难平的心绪中，早已无法兼顾到这些细节。

　　这时林司雅适时坐到她身边，揽了揽她的肩，吴苏凌朝她勉力笑了笑，还不忘为沈青杬开脱，“不过，司雅你别误会啊，现在沈青杬已经好了，可能也是当时对他打击太大的缘故，现在要再发生个什么事，沈青杬绝对还是会第一个冲上去制止的，因为他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人，这点我相信是改变不了的。”

　　“好啦，你怎么总是担心，青杬在我心里的形象啊，我跟你说，小姑娘，我又不傻，也不瞎，这人是好是歹的，我还是会看的。”

　　“我不是小姑娘……”吴苏凌立马嘟囔道。

　　“好好好，我们苏凌是马上就要当陆太太的人啦，说不定，再过个一两年都要当妈妈了，不是小姑娘了。”林司雅就坡下驴道。

　　吴苏凌“哦”了一声，转头很认真地问她：“司雅，那你对沈青杬这个人，还满意吗？”

　　林司雅笑着朝她肯定的点点头，“至少在听闻了这些事后，青杬在我这里……”林司雅反手指向自己心间，“不再是个纸片似的人设了，感觉他整个人都变得更加鲜活，也更加真实了。”

　　听到这一句，吴苏凌算是放下心来，别因为自己背地里嚼舌根，再把人这未来媳妇给吓跑了，那她就，真是罪过了。

　　吴苏凌随即俏皮一笑，“好，这可是你说的，其实我想着，要等你俩真的结婚了，不光冯阿姨心里能放心，连我这古早的小迷妹啊，都能真的放下心来。”

　　一听“结婚”这两字，林司雅脸颊微红，掩饰着问道：“那你跟陆泽呢？应该也快了吧？”

　　吴苏凌不无得意地朝她晃了晃无名指上的钻戒，“大概也就这几天吧，日子就能定下来了。”林司雅笑着连说了好几声“恭喜”，吴苏凌则趁机拉住她的手，“司雅，等最终日期定了，我肯定第一时间通知你们，咱可事先说好了，你一定要来给我当伴娘啊！”

　　“好好好。”林司雅伸手捏了捏她的脸，连声应道。

　　此时对面那四人起身，应该是准备离开了，“稍等会，等他们走了，我们也回吧。”林司雅把目光收回，笑着说道。

　　吴苏凌乖巧地点点头，又朝着正在结账的沈青杬深深地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