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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第 1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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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宁,今晚的事,我很抱歉,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早些休息。”
“好,到时我去学校接你。”
“晚安。”
三句话,点了三遍收藏,魏以宁这些天来来回回地看,也不知道这寥寥三十四个字,能不能被他看出花来?
虽然不知道他在看什么,但“看”这个举动,可是真真的瞧在另外四人眼中。
就在这四只崽,实在忍不住好奇,想把魏以宁的手机抢过来,看看这孩子到底在看什么时,魏以宁把前两条,珍藏多日的短信删除了。
反反复复看了那么久,他终于得出一个结论,这两条短信收藏起来,无实际意义。
只这最后一条,虽然只有两个字,但……
按在删除键上的指尖,虽如负鼎千钧,但就是倔强着,不肯按下去。
所以最终这则“花边”,看在另外四只崽眼中的,就只剩这不清不楚的两个字,连是谁发的都不知道,因为那号码魏以宁早已记在心间,便不用再标注姓名作以区分。
这天,照常下了选修课,因这节课,只有杨何雪跟魏以宁两个人选,他俩上完课,往回走时,魏以宁依旧蔫不兮兮的,任凭杨何雪拉着他往前走。
不知不觉间,俩人走到了校门口。
魏以宁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杨何雪,但随即目光落点,还是往那个熟悉的方位落去。
那里,依然如旧,如的不是有个人靠着车身,低头等在那里的旧,而是这多日来,每每探看时,空无一人的旧。
魏以宁登时偃旗息鼓,想往回走,却被杨何雪一把拽住,“你去哪?”
“回宿舍啊。”
一个问的诧异非常,一个答的非常诧异。
“卧槽!魏以宁你没事吧?这都几天了,你可特么太不对劲了啊!”
“怎么了?”魏以宁犟嘴,强行甩掉了杨何雪抓着他的手。
“今天老三生日啊,你这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杨何雪说着拿指尖狠狠戳了他脑袋一下。
魏以宁一瞬想起,“哦”了一声。
“哦哦哦,哦你个大头鬼,我早多少天就跟你说了?!就你这脑子是怎么考到专业第一的?”
“反正某人是万年老二。”魏以宁嘚瑟的不得了,在杨何雪气急败坏要来胖揍他时,急忙躲到了正往他们这边走的另外三人身后。
等自己站在安全范围内了,魏以宁大手一挥,对着这三壮士口出狂言道:“今晚我请客啊,咱们不醉不归!”
一听吃白食,还有这好事呢?三壮士,“嗷嗷嗷”一阵野驴般嚎叫,末了一回头冲还气呼呼站在原地的杨何雪招手道:“杨哥,快点啊!”
神特么杨哥,不是说了要叫姐嘛!姐!!!
在杨何雪的不懈追杀下,一行人溜得比兔子还快。
按他们宿舍传统,吃完饭照例是要去酒吧潇洒一下的,尤其是今晚不知道魏以宁抽的哪门子疯,一个劲地嚷嚷着要去买醉,还是头回见他这么热衷地参与集体活动。
几个人来到七月七日晴酒吧,这是他们聚会必打卡之地,待几人走到巷口,远远看到店门口站着两个亭亭玉立的小美女。
待他们走近,老三王子瑾率先从人群中,蹑手蹑脚地钻了出来,极为不好意思地站在了其中一个女孩的身边,“那个,给大家介绍一下啊,这我……”王子瑾又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就……梓潼。”
笑得那叫一个心花怒放,换来众人一阵“嗷嗷嗷”的起哄声。
倒是李梓潼完全不怯场,还把缀在她身边的那个女孩往魏以宁身边一靠,大大方方地介绍道:“你们好啊,我叫李梓潼,这位是我好姐妹,潇潇。”
杨何雪站在人群外,把形式摸了个底清,笑着一招手,“大家伙愣着干啥,走,进啊!”
于是酒吧中,正坐着的人,就看到了这么一副“奇怪”的景象。
两只正“嗷嗷嗷”相互推搡着起哄的雄性野驴,推着两对俊男靓女向前走去,后面还缀了只黑着脸的牧羊犬。
等这支马戏团坐定后,早已侍立在侧的酒保近前一步,魏以宁则大马金刀的开始点酒水,在众人的极力劝阻中,最终妥协到,只点了四箱啤酒,and饮料,零食若干。
真是有钱,能造,杨何雪怒其不争地凉飕飕瞪了他一眼,后者则全然无视,只顾跟另外三只大马猴一起拼酒。
酒过三巡,不知道其他人怎么样,但看魏以宁这样,估计是喝麻了。
也难怪,别人庆祝个生日,这是大事,必须陪,但别人陪一杯,他不行,他要陪两杯,好嘛,别人玩牌输了,他也要陪,美其名曰,是兄弟,有难就得同当。
反正一圈酒喝下来,任是神经再大条的人,也都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魏以宁这酒喝的……相当有故事。
别人是喝酒助兴,他这真真切切是来浇愁的,也不知这一通王八抡拳式的灌法,有没有把他那所谓的愁,浇下去丝毫?
反正最后真是把自个给浇到卫生间去大吐特吐了。
见魏以宁起身摇摇晃晃地去了卫生间,此时不上,更待何时啊!李梓潼拿手肘碰了一下还一脸状况外的潇潇,给她使了个眼色,潇潇会意,起身预去寻魏以宁。
出于下意识地保护,杨何雪要拦潇潇,但被眼疾手快的李梓潼截了胡。
李梓潼拿着杯来跟她碰,还说很早就听老王提起她,真是左一个杨哥,右一口老大,叫的那叫一个服帖,说什么,今天也必须跟杨何雪多喝几杯。
杨何雪遥遥地看了眼老三,见对方立马摆了个告饶的动作,眼神中满是诚恳,又回身看了眼已经往卫生间走去的潇潇,杨何雪无法,只得就坡下驴地跟李梓潼碰杯去了。
魏以宁真是完美诠释了,什么叫人菜瘾大。
这会正跟卫生间中吐的昏天黑地,那声,愣是让潇潇在门口顿了好久,都不敢进。
但一想到,这是个绝佳机会啊,要是错过的话,以后可就难遇着这么好的机会了,无法,潇潇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进,刚走到魏以宁身边时,着实吓了她一跳。
此时的魏以宁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如果硬要去形容的话,那可能就是带着点,破碎的美感吧。
为了使自己清醒,魏以宁已经不知道往脸上浇了多少遍凉水了。
他此时侧着脸,双手撑扶在洗手池的边缘上,发梢上缀着水珠,还有不少正从他脸颊侧滑落。
帅,倒是实打实的帅,即使在如此狼狈的情况下,还是有只小鹿在潇潇心间不住的蹦跶。
“你……好些了吗?”潇潇小心翼翼地开口。
魏以宁回眸看了一眼来人,没什么声气的应了声,“没事。”
下一刻,潇潇想近前去扶他一下,却被魏以宁避开了。
潇潇脚步微顿,一时间愣在那里,有点不知所措。
就在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再去扶魏以宁时,一双手却越过她的眼前,径直就覆在了魏以宁的小臂上,随后便以半圈半抱的姿势,从身后扶住了他。
魏以宁立马挣扎:“不用管……”
“以宁,别闹。”
还在不住挣扎的人,在听到这轻轻一声后,立时就像被定住般,果真不再挣动。
潇潇看着这一幕,辨不清是什么情况,就听面前那轻松“制服”醉鬼的人,向她开口道:“你别担心,我先带以宁去醒醒酒,稍等就把他送回你们卡座那。”
“哎,你是?”看来这姑娘还是有点警觉意识的。
“哦,我是……”
我是沈青杬,这个介绍,好像对要带走一个人没什么说服力,沈青杬顿了顿,“我是他哥,我叫沈青杬,杨何雪应该知道我,如果稍等她问的话,你就跟她这么说就好。”
潇潇呆呆地“嗯”了一声,就见那个自称沈青杬的人半抱着魏以宁从走廊尽头拐了出去,无法,潇美女只得自己先回去了。
*****
其实直到此时,魏以宁都是懵的。
他只是突然听到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声音唤了自己的名字,便跟着那人走了。
沈青杬领着他在二楼露天阳台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顺便叫waiter帮他倒了杯水。
这会天开始有点阴了,原本坐在露台上的几桌客人便纷纷在waiter的牵引下,搬去了包间,这对沈青杬来说,倒挺好,周遭一下子清净了不少。
沈青杬端着水杯,一点点地喂他喝。
让舒爽的小冷风一吹,外加灌了点水,嗓子也没刚才那么干涩了,魏以宁这会稍稍感觉舒服了些。
他眯着眼看向沈青杬,只觉得面前这人,重了好几层影,实在捉摸不透面前这是几人,魏以宁便屈起一根手指头,开始有一搭没一搭地数:“1……2……3?”还给自己数的不确定起来了。
沈青杬实在想笑,这也太可爱了,真想刮刮他的小鼻子。
“以宁,醒醒……”沈青杬开口轻轻唤他。
魏以宁口中喃喃,说的也是:“以宁?”还带着点不确定的反手指向了自己。
敢情现在喝懵逼的,还是个魏以宁的分身?
见他这样,沈青杬扶额,实在无奈。
他一笑,魏以宁倒像是突然找着北似的,“沈青杬?”连声都大了不少,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惊喜。
“是我。”沈青杬含笑答应,顺道把魏以宁张牙舞爪闹个不停的两只爪子按了下来。
听见他亲口答应是本人后,被按下的爪子,不再蠢蠢欲动,好似突然卸了力道般,自然的垂落在了身侧。
沈青杬轻轻放开他,再看魏以宁时,就见他正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
魏以宁从没如此注视过他,或者可以说,这二十八年来,从没有谁这样注视过他。
那一刻,沈青杬忘了移开视线,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沈青杬突然听到魏以宁问他:“沈青杬,你失望吗?”
沈青杬下意识“啊”了一声,魏以宁追问:“沈青杬,鉴定结果出来时,你失望吗?”
失望吗?
沈青杬自嘲般的在心里想,他失望的……又何止这一次?
但魏以宁还在看他,在那样专注目光的注视下,沈青杬认认真真答道:“失望。”
这两字一出口,他明显感觉到,那道看向自己的目光中,有什么波动了一下,可太细微了,稍纵即逝到让沈青杬来不及去辨清。
“因为,我不希望又看到他,失望,伤心吧。”
这是谁说的话?
魏以宁死活想不起来,但这句话,此时就像个魔咒般,在他的脑海中,来来回回地盘旋。
魏以宁肯定般的点了点头,十分认同这句话,因为他也觉得自己不希望看到面前这人,失望,伤心。
所以他又问,“沈青杬,你伤心吗?”
沈青杬突然听到别人这么问他,那一瞬间,真是想笑,但从鼻腔中哼出个破音后,心情却是迅疾无比的down了下去。
伤心吗?
怎么能不伤心呢?
任时间一分一秒地拖下去,他是等得起,可就像钱郡说的,冯始平等得起吗?
如果等不到呢?
那他伤心吗?
他不仅会伤心,还会特别特别的自责,因为正是他的疏忽,导致了另外一个人,他自己的亲生母亲,永远的失去了一个孩子,和一声也许此生再也听不到的……妈妈。
他伤心吗?
沈青杬看着魏以宁,那一瞬,他无比疲累地遵从了本心:“伤心,以宁,我真的……很伤心。”
魏以宁感觉眼前仿若有光,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
他在这光中,想要去触碰面前人的脸,指尖却是堪堪停在了即将要触碰到的前一刻,他不敢再前进哪怕一分。
但他笑着对那束光里一直低着头的人,应诺道:“沈青杬,我不会让你伤心的,你愿意我做你的弟弟吗?”
沈青杬听到这句话时,一瞬从感伤中抽离,可以说是,惊醒了过来。
他有些吃惊地看向魏以宁,他觉得,魏以宁此时应该是喝醉了,说得也是浑话。
但此时魏以宁渐渐清亮的双眸,又让他觉得,眼前这人没醉,承诺的一字一顿,有如山重。
沈青杬一时摸不准,而魏以宁还在目光灼灼地看向自己。
沈青杬终是低头叹了一下,应道:“我当然,非常愿意。”
像是得了首肯的禁卫军,那一刻,魏以宁笑着站起,稍息立正,脊背挺得笔直,好像下一刻就要奔赴前线似的,但脚下却跟个软脚虾一样,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扑腾着往前走。
这晃晃悠悠地举动,让沈青杬十分担心他下一秒就会摔倒。
这人到底醉没醉啊?
左脚绊右脚,果然,魏以宁还没走出两步,眼看着就要直直的倒栽葱。
沈青杬立马急呼了一声,幸好此时钱郡上来寻他,堪堪接住了这个自由落体的醉鬼。
“我去,什么情况啊?”钱郡一脸懵逼地看向沈青杬,后者则一扶额,摇了摇头,第一次感觉到,带个孩子还真挺累的。
俩人半搀半扶,终是平安的把这只醉鬼交接到了黑脸判官杨何雪手中,说了句不多叨扰就潇洒离场了。
已经喝大的几只猴,大着舌头问杨何雪那是谁啊。
杨何雪接过已经人事不省的魏以宁往自己身边一靠,突然想起了自己跟文雯一聊天,每百句话中,少说也得有个四五十句,总能听到,她心爱的女人毫无掩饰地盛赞别的男人。
沈总这也好,沈总那也妙,沈总简直呱呱叫。
真是余音绕梁不休,恶鬼纠缠到底啊。
想及此,杨何雪把嘴里一颗冰块嚼的“嘎嘣”作响。
“没谁,路过多管闲事的!”
不成想,这多管闲事的人,还挺大方。
等杨何雪一脸黑线地扫了一圈烂泥般的众人,预备去结账时,却被服务生告知,刚才那位先生临走前,已经连同她们这桌的账一起结了。
大手笔啊,杨何雪回头看了眼此刻正抱着靠枕,一脸睡意朦胧的魏以宁,凉飕飕地想,这以后还不得把自个也搭进去?
气得干脆上前两步,自认为不轻不重地“啪啪”两下,拍在了魏以宁脸上,“魏以宁,醒醒,我们该回去了!”
其他几只昏昏欲睡的崽,在听到这么大力的叫醒服务后,纷纷自觉从沙发上拔地而起,脚不沾地的往出开溜。
章老四经过魏以宁身边时,见那慢慢红肿的双颊,牙疼似的摸了摸自己的胖脸,随即从杨何雪身边一闪而过,行动之迅捷,仿若刚才喝的都是兑了水的百岁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