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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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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玉竹,以剑诀对抗陈家巨型法宝的青年。
白贤竹,以屏障保护伏魔镇的青年。
此刻两人神色无比纠结,充满踌躇迟疑,俊俏的面容隐含不忍。
“真的要这样做吗?”楼玉竹低声问。
看外表,两人都是青年姿态,姜白雨是少年模样,满脸稚气,可主导权却在不知不觉中掌握在姜白雨手中。
他们拼尽全力都无法撼动陈家巨舰,如蚍蜉撼树,姜白雨却轻描淡写把它整个葬送,这个时候年龄已经不重要。
面对陈家,三人的立场一致,在如何处置上,姜白雨拿出了方案。
光是废了功法还不够,他要做的更彻底。
不能杀有不能杀的处置方法。
烙铁烧的通红,楼玉竹和白贤竹怎么都无法下手。
“他们丹田被废,经络断裂,已经沦为彻头彻尾的废人,以后都无法修炼。”楼玉竹作为天冀宗的四好青年,脑子里的常识告诉他,如此残忍实非正道所为。
把人废了不够,还要将其毁容,哑了喉咙,与故意折辱,令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无异。
若非陈家刚才的行径过于歹毒疯狂,他和师弟定然不是这个反应。
秦令和陈家小姐都已经化作一滩烂泥,苟延残喘,看到烧红的烙铁,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都是瞬间明悟。以天冀宗的门规门风,教导出的弟子断然不会如此残忍,可主导的少年是个心狠手辣的。
陈家小姐又惊又惧,作为家族中金尊玉贵的嫡系血脉,何曾经历这样的遭遇。
没了陈家庇护,沦为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强烈的无力感和恐慌,叫她再度发出威胁,“你敢这么做,陈家绝对不会放过你!”
姜白雨嗤笑,“哟,还挺精神的。”
连续挨刀,功力被废,竟然还能出口威胁人,比挨了三十大板立马下床狂奔厉害多了。
大家族的资源就是强,身体倍儿棒。
姜白雨一手烧红的烙铁,一手提起陈家小姐,眼看就要把烙铁往她脸上烫,冷不防问了一个风牛马不相及的问题,“天冀宗为何被围剿灭门?”
话题骤然跳跃,楼玉竹和白贤竹都是懵然。
这件事对天冀宗弟子而言,毫无疑问是锥心刺骨之痛,所以两人沉默良久。
好半晌,楼玉竹艰难道:“我们不知道。”
姜白雨又问:“天冀宗的弟子,都是像你们这样?”
楼玉竹和白贤竹神色迷茫,不知道他说的“这样”是哪样。
他们俩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天冀宗忽然惨遭弥天大祸,有人肯定知道点什么。
姜白雨把烙铁放到陈家小姐眼前,距离她的脸皮非常近,烙铁的红光照着白皙细嫩的皮肤,恐惧令她面颊的肌肉不自然抽搐。
“你一定知道点什么吧?”
陈家小姐神色惊恐,泪水不自觉涌出眼眶,声音尖锐,“天冀宗都是蠢货,都是蠢货!”
她像是在发泄负面情绪,歇斯底里道:“现在已经是皇朝的时代,宗门世家都臣服在皇族脚下,为人皇效力,他们却始终认不清形势,沉溺在旧时代的荣光里,不肯顺从人皇!”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这等蠢钝如猪的宗门,被剿灭是迟早的事情!他们以为现在还是宗门地位超然的时代吗!”
“天冀宗宗主公然谴责人皇倒行逆施,如此大逆不道,招来灭顶之灾是自找的!”
“你们天冀宗就是蠢死的!”
楼玉竹和白贤竹面色大变。
“不准羞辱天冀宗!”X2
姜白雨毫不犹豫把烙铁按到陈家小姐脸颊上,铁板烫肉发出滋滋声响,蛋白质烧焦的味道充斥鼻间。
“啊啊啊啊啊啊!!!!”陈家小姐惨叫。
姜白雨又问:“臣服皇族的世家宗门,和旧时代有何不同?”
这次回答的是楼玉竹,“人皇给予臣服的世家宗门大量特权,纵容他们为非作歹,肆意妄为,一个个不再感悟道心,自我约束,追求力量和快意,修炼只是为了获得更强的力量,人间正道已然没落,只是他们挂在嘴边的假把式。”
楼玉竹满脸愤然,他狠狠咬了咬腮帮子肉,尝到自己的血腥味,“这些该死的畜生,为一己之私残害了多少性命!”
“我等修炼之人,自当懂得自我约束,否则与禽兽有什么区别!”
“如我天冀宗这般不愿同流合污的家族宗门,都受到皇朝打压排挤,处境艰难!”
“陈家今日这种作风,便是皇朝纵容的结果,特权之下皆是蝼蚁,种种恶行数不胜数,人皇就是最大的毒瘤!”
“天道若有眼,何不睁眼看看!”
说着,他生生掰弯烙铁的手柄,愣是没有拿陈家小姐或秦令泄愤。
姜白雨问:“现在还觉得不该吗?”
楼玉竹和白贤竹愣住,沉默不语。
有时候不回答就是回答。
他们心里必定恨死了陈家这种行为,也恨死了皇朝之下修仙世家和宗门的乌烟瘴气,可他们从小到大受到的教育和涵养,让他们无法迈过这个坎,折磨已经无力反抗的弱者。
姜白雨眼神冰冷,看着陈家小姐面颊上刚烫出来的伤口无动于衷,“你们天冀宗很好,是个好门派,所以你们的师长大概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们一件事,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为了一己之私要屠灭整个伏魔镇居民泄愤,对付这种人,仁慈是多余的东西。今天我们放过他们,明天他们可不会放过我们,还会百倍,千倍的奉还。”
“废除功法只是代表他们现在失去伤人能力,不代表彻底没了这个能力。我们不可能一直带着他们行动,还得小心别让他们死了,只能丢弃到别处,一旦被陈家找到,等待我们和伏魔镇的,就是万劫不复之地。”
“记住他们不是毫无反抗之力的弱者,而是抓到机会就能将我们碾成尘埃的敌人。”
乱嚼舌根确实讨厌,陈家若想小惩大诫无可厚非,可他们直接要赶尽杀绝,根本不管里面是否有无辜之人,也不管这项举动是否过火,将伏魔镇所有人视作可以随手碾死的蝼蚁,草菅人命。
姜白雨换另外一根烧红的烙铁,面无表情的往陈家小姐脸上按,毁去她的容貌。
滋滋声和惨叫声交相辉映,衬得他面容神色格外冷酷,宛若反派。
“善良是好品质,对畜生就大可不必。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我们今日做的,跟陈家比起来,不过是毛毛雨,连屁都不是!信不信等我们落到陈家手里,他们会让我们知道世上还有多少残忍的事情,还有多么恶心的行为!”
一言不合就搞屠杀,在姜白雨心里已经和小日子差不多。
小日子能干出来的事情,大抵陈家也能干出来,有修士加持,还能更加残忍。
要不是陈家有秘法,死掉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换成修士,神形俱灭的敌人才是好敌人。
他放下烙铁,换成烧红的铁棍,在陈家小姐恐惧骇然的目光中,捅到她嘴里,深入喉咙。
姜白雨抽出铁棍,随手把人丢下,正要对秦令如法炮制,听到楼玉竹嘶哑的声音,“等等!”
目光正直的青年面露挣扎,最后决然道:“我来吧!”
他的眼底爬起一根根血丝,短短的时间里不晓得经历了怎样的头脑风暴,犹如困兽。
白贤竹不逞多让,抓起烙铁的手柄,决绝道:“师兄,还是我来!”
师兄弟两人仿佛站在命运抉择的岔路,满是豁出去的觉悟。
楼玉竹抓起秦令的衣襟,用力提起,“天冀宗没有错!”
皮肉被烫伤的滋滋声再度响起。
他们毁掉秦令的容貌,毁掉他的声音,做完一切跟如梦初醒似的,丢下烙铁和人,双手颤抖,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不住的颤抖,眼泪一滴滴落下来。
灭宗之痛是化不开的阴影,他们不知道错在哪里,才会招来这样的命运。
明明大家都很好。
两个青年像是第一次睁眼看清世界,打破一直以来遵守的规矩,牙齿都在颤抖,涕泪满面,可灭宗以来的茫然迷惘好似散了。
在此刻心头有种顿悟,啊,原来是这样,就是因为大家太好,才会被一群披着人皮的畜生的家伙围剿啊!
姜白雨看着,猛地面色一变,趁着这种状态还没有彻底消退,用匕首划瞎陈家小姐和秦令的眼睛,狠狠踩碎两人的手指。
做完这一切,果然冥冥之中维持头脑清明冷静的状态消失不见,所有被压下去的负面情绪涌上来。
直面生死的恐惧,和远超自己的对手交锋,不能犯一点错的压力,以及亲手毁去陈家小姐容貌与喉咙的恶心感,一股脑喷涌,空气里还有尚未消失的蛋白质焦糊味,充斥鼻间。
楼玉竹和白贤竹看到刚才还满脸冷酷眼神波澜不惊的少年低头蹲下来,两手抱住自己,脑袋埋在膝盖里,身体瑟瑟发抖。
楼玉竹:“???”
白贤竹:“???”
过了片刻,他们听见一个声音,闷闷的,十分没出息。
“实不相瞒,其实我也是一个怂包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