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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弄丢 ...
甜梦中,夜风里落下的花,香气散落在各处,飘飘荡荡,直至一片静谧的河流,融入碧波中的水腥气里,像是怕吵到睡梦中的人,浪声很轻很轻。
楚照槿睁眼,头脑昏沉,嗓子干涩,艰难动了动手指,移动双腿下床,感觉全身都不听自己的使唤。
眼前像是蒙了层雾,她用力眨了眨,视线明晰的速度很慢。
昏黄的灯火映入眼眸,窗外还是那轮清冷的圆月,月华跃进窗棂,素纱一般笼罩。
不一样了,她所在的地方不一样了。
途经漩涡,水波打击而来,船身猛烈晃动颠簸,楚照槿扶住床头,重新跌坐在了床上。
水腥气不是在梦中,而是真真切切的现实。
她早不在恭靖侯府里,而是在一艘行驶的商船上。
后知后觉,睡前闻到的花香颇有异样,恭靖侯府里没种过此种浓郁味道的花,那似是一种迷香。
房门前显现出模糊的影,楚照槿拔下簪子藏在袖中,探到墙边藏好。
紧闭的房门嘎吱打开,屋外的人进来,看着空荡荡的床榻顿住。
楚照槿正欲出手,却闻熟悉的人声。
“表妹?”
“表兄?”
她松了口气,重新把发簪插回头上,语气里夹着怒意,“这是怎么回事,还请表兄解释。”
“表妹醒了,别急,你还饿着肚子,我让人准备了饭菜,边吃边说。”
赵叙文手里拿着食盒,拉着楚照槿,扶着她的肩膀坐下。
他并不着急开口,打开层层打开食盒,把菜在桌子上摆好,在楚照槿面前放好一副碗筷。
话还没说清楚,楚照槿本不想即刻用饭,奈何腹中以响声抗议,她不再坚持,接过了筷子用饭。
庄衍怀挑嘴,恭靖侯府用的都是最好的厨子,楚照槿跟着口味也被养刁钻了。
眼前的饭食,都是她爱吃的菜色,眼下饿极了才多用几口。
实话说来,比不上恭靖侯府里的饭菜,更比不上庄衍怀的手艺。
赵叙文见她愿意用饭,微微一笑:“我派人迷晕了你,把你带到了船上。”
楚照槿气得喉间噎住,憋得满脸通红,抚着胸口不停咳嗽。
赵叙文见状,毛手毛脚,摔碎了一只茶碗,给她倒了杯水。
楚照槿灌下去,终于说得出话来:“商船走了多久,离长安多远了?”
赵叙文:“半个时辰,水路不如陆路快,好在隐蔽,今夜天赐良机,顺风顺水,约莫走了二十里。”
“这么远了!”
人在恭靖侯府里丢了,庄衍怀这么久没找到她,该疯成什么样。
楚照槿差点一口茶水喷在了赵叙文脸上,把茶水憋回去,堵在喉间,又开始咳嗽。
当真是人运气不好,命蹇时乖,喝凉水都能呛死。
这个赵叙文,是听不懂话的吗,她说了不走,便用这样的方式把她强掳来。
赵叙文想到楚照槿这回是被水呛到了,端着茶壶,呆滞站着,不知这碗水是倒还不倒。
楚照槿一边顺着气,一边连连摆手:“表兄的好意我心领了,烦请你送我回去。”
“表妹,不能回啊。”
赵叙文放下茶壶,坐在楚照槿身边,词严厉色,“小庄侯的乖戾残暴,我都亲自领教,方才明白表妹为何不愿跟我走,我知你心中惧怕,便出此下策。此时回去,就前功尽弃了,小庄侯会如何报复表妹,更不必我多说。”
楚照槿叹气,缓过来了,继续扒了口米饭,漫不经心道:“庄与行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没受刺激,不发疯的时候,还挺像个正常人的。”
赵叙文怔了怔,面上难掩失落:“小庄侯不是好人,险些杀了我,表妹竟还包庇他。”
“这算包庇吗……”
楚照槿咬了咬筷子,盯着一桌的饭菜,眼神失焦,顷刻没了味觉,饭菜的香咸甜辣淡去,青菜烹炒过头,在舌间留下了苦味。
不知不觉,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在为庄衍怀辩解。
庄衍怀是个正常人吗?
月华洒在睫上,楚照槿回过神来,鸦睫轻颤,想到了什么,浑身都在发冷。
抬头望向那轮圆月,皎白不见,唯剩血红。
适逢每月十五子时血月,庄衍怀会在今夜发病。
楚照槿面色陡变,不顾赵叙文阻碍,开门迎着河风,冲出船舱。
她生活在南溟边,对船只颇为熟悉,知晓船舵的位置。
赵叙文急道:“表妹你怎么了?”
“船夫呢!”
楚照槿不再掩饰怒意,明丽的面容染上愠色,冷眸盯着赵叙文,唇线紧绷,忍不住拔高了声音。
赵叙文迎上她的视线,全身绷紧,心灌了铅似的,直往下坠。
他声线发抖,像是从喉间磨出来的一般,心存最后的希冀:“回长安是逆风,夜间危险。”
“本宫不管是否逆风,现在,即刻,返程。”
楚照槿眼中染着两簇怒火,迸出寒刃般的光,逼近赵叙文,使他肝肠寸断。
燃起的希冀被无情浇灭,他身形晃了晃,捂着心口,抓住船舷,指甲几乎要陷进去。
赵叙文知道自己输了,输给了那个疯魔厉鬼般可怖的庄衍怀,一败涂地。
今夜之前,他以为自己胜券在握,只是表妹想不通罢了。
如今来看,多么可笑,他从来没有赢的机会。
赵叙文闭上眼睛,忍痛嘱咐船夫:“送侯夫人回去。”
侯夫人生气的样子,和庄衍怀真像啊。
未行多远,船夫眯了眯眼睛,看清远处,大惊失色。
“河上有许多船只,好似……好似是朝着我们的船来的。”
眨眼间,漆黑的河面燃起火把,像是颗颗火红的星辰,逐一点亮,连成整片,照耀着整个河面。
数不清的船只朝楚照槿所在的商船涌来,成包围之势,船夫无可奈何,只能停止航进,泊在原处。
为首的船只上,在众人的簇拥侍奉下,站着一人,凌厉嘲讽的目光毫不掩饰,隔着夜色,落在楚照槿身上。
——
恭靖侯府。
“侯爷,饭菜都布好了。”隐戈摆好两副碗筷,对不远处的庄衍怀高声呼道,瞅了眼楚照槿的屋里。
今夜,侯爷心情看似不错,亲自下厨给侯夫人做饭。
隐戈耳聪目明,知道自己是个多余的,做完了活计,不在院里多待片刻,随即退下。
厨房里,麦芽糖化在碗里,烤在炉上咕嘟咕嘟冒泡,甜腻的香气升腾而起。
庄衍怀卷起衣袖,怕弄脏了腕上的蚌珠,特意取下,系在了发间。
他慢条斯理舀了一勺,糖浆均匀缓慢倒出,随着汤匙的移动,糖浆在他手中与墨水没什么区别,很快绘成精巧的图案。
汤匙顿了顿,似收笔回锋,即将垂落的糖浆被利落收回,图案在此时完成了最后的一笔。
楚照槿方才报了一大串菜名,最后补了句自己想吃糖人。
她尴尬一笑,知道自己为难了庄衍怀,入夜了,街上没得卖,又说自己不想吃了。
庄衍怀没应下她,却转头出府,敲响了糖人商贩的房门。
商贩揉着惺忪的睡眼,怨是谁半夜叩门,正要破口大骂。
定睛一看,门口放着的那一箱金银,和一旁站着的小恭靖侯,怨气瞬间转为惊喜感动。
商贩点头哈腰把庄衍怀请进屋里,问金枝玉叶的贵人为什么深夜造访、光临寒舍。
商贩以为自己听错了,黄金百两,王公贵戚亲自登门,竟是为了学做糖人。
他心虚得紧,推辞着只收下了一半金银,战战兢兢教了自己的手艺。
庄衍怀自小聪颖,学什么都很快,在商贩处不到一刻钟,回府便能画得像样。
他拿起木签,在手中端详半晌,糖绘成的狐狸栩栩如生,挑不出半点错处。
院内亭中,早樱未眠,开满花的枝头沉甸甸垂下。
若待会儿楚照槿坐在那里,花枝恰好在她鬓边不远,像是戴上了天然的发饰,于她秾丽却不失清雅的面靥相称。
春夜静谧,露水浓重,暗香迭送。
庄衍怀收敛视线,叩响房门:“楚小寻,出来吃饭了。”
房中没有应答,薄唇抿了抿,浮现笑意,他猜她许是睡着了。
皎白的月华从脚边溜走,升腾的血色缓缓爬上来,庄衍怀看了眼月亮,脸色微沉。
子时将至,快来不及了。
他没有再等楚照槿的回应,推门进去。
持着狐狸糖人的指尖收紧,指节泛白,发出响动。
咔嚓声中,脆弱的竹签断裂,狐狸糖人掉在地上,四分五裂,化为齑粉。
房内没有人。
月间的血色比往日攀升更快,庄衍怀竭力稳住身形,竖着木刺的断口刺进指甲,分明的痛感刺激着他的痛觉,神志万分清醒,告诉他眼前的景象不是血月来临时的错觉。
他把楚小寻弄丢了。
眼眶渗出细密的血珠,逐渐汇聚,染红了眼白,沧桑之色褪去,留下邪魔的两只血瞳。
早樱垂落,花瓣掉落在地的时分,猩红完全笼罩圆月。
重心不由自主下坠,如同跌落了深不见底的暗渊,庄衍怀跌倒在地,狼狈地躺在地上。
蚌珠手串松落,离开发间,滚在一旁。
人不可违天,这一遭,凌迟之痛是由脊背而始。
剧烈的痛意像是直刺入的一支毒箭,天命强迫他弯曲背脊,蜷缩成一只蝼蚁的模样。
庄衍怀尽力移动,天谴使他四肢筋骨断裂,方寸的挪动换来的是更汹涌的惩戒。
肌肤皲裂,皮肉翻开,血泪滚下,透过赭红的衣料,渗进了地毯。
地毯花色繁复,是楚照槿最喜欢的一张,她亲自从波斯胡商手里买回,命人铺在他房中的。
他还是弄脏了。
庄衍怀咬紧下唇,止住全身的发颤,没有发出痛苦的呻|吟叫喊,身体的反应不可抵抗,疯狂的蝉鸣冲击头脑。
“夫君。”
“夫君。”
轻唤响起,与尖锐的耳鸣格格不入,一声一声,温柔含笑,是挫骨的钝刀,在不经意间取人性命。
睁眼,蚌珠静静躺在地毯上,圣洁的光辉不再,倒映着地毯上的血色。
如同头顶,那个时常惩戒他的,让他痛不欲生的月亮。
庄衍怀伸手,抓着地毯,控制着指尖的痉挛,想要拿回那只缀着蚌珠和莲花子的手串。
心脏猛然收缩,复重重跳动,脑海炸开火花,长久的窒息,眼前只剩苍白,归于黑寂。
早樱花瓣飘进屋内,落在阖着的眼睑上,他失去了意识,躺在地上,毫无生气,无异于一具死尸。
鸦睫上挂着血珠,鲜红在花瓣满溢,玷污了娇嫩的淡粉色。
指尖冰冷无力,落着冷辉,与想要之物所及不过半寸。
腕间空空荡荡,庄衍怀没能取回蚌珠。
那是长久陪伴他的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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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下一本穿书《咸鱼也能杀死病娇反派吗》,救赎向轻松小甜文,求收~ 专栏还有更多萌物,快来戳戳收藏吧muamuamua 本文章节不定期捉虫,没有标“修”就不用管哦。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