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Episode 0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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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川枫第一次见到逺城寺昭和是在国小。那时他还没学会在社会中分辨人的多面和不同人的各种习性，源于幸福家庭的安全感和父母的财力将他保护得很好，所以流川枫直到这个小孩对环境应有所知觉的年龄、仍然对周围懵懂。
他在转学生走进教室自我介绍时先注意到了她的名字，于是习惯性地在心里为昭和先涂上了一层“昭和”的影子，才后知后觉地听到边上议论的声音。
新同学？
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人叫这个名字！
好奇怪哦——
同学们，请安静下来！
老师响亮地拍了拍手，身后走出一个昂着头的高个子女孩，细脖子，长头发，皮肤很白。
剩下的东西——比如五官，他没有看到。
因为比同龄人高出一截，所以流川枫总坐在最后一排，不管是看黑板还是看讲台上的老师，往往不求甚解，寥寥草草地有了个轮廓，也就算了。
“逺城寺昭和，爱好是拉小提琴。”她语气骄傲，显然对大部分国小生的情况早有预期。
果然，边上再次开始切切察察：
小提亲？斯国一！
这是什么？
就是那个用一根棍子......去拉的乐器。
哦，是乐器啊。
接着昭和在黑板上留下了自己的姓名，一笔一划写得端正清秀，在老师眼里算是超过了90%的同龄人。
90%里的某个小点流川枫看着昭和在老师的吩咐下向走过走廊，坐到了自己的隔壁，心中毫无波澜。
“好的，那么逺城寺同学就坐在流川同学的边上吧。”老师点了点头，接着看了他一眼。
流川枫不知道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也懒得去思考。
他刚刚拜托老妈给自己报了一个放学后开始训练的篮球班，今天是第一天。
比起沉闷的文化课和总是叽叽喳喳的国小女生，他更喜欢那抹会跳动的亮橙色。
第二天的体育课，昭和猛然意识到自己在新班级里孤立无援。
同一个班的女生早就互相磨合、有了固定玩伴，而且在自己转来后、女生的个数从偶数变成了奇数。在任何需要两人一组的活动中，她都是一个人完成的。
这没什么的。她在尖利的哨声中起步，沿着跑道笔直猛冲。我是从东京来的，她们不习惯我，这很正常。体育课结束就放学了，她可以回家泡个舒服的热水澡，然后写作业，然后睡觉。
可她想到接下来的“然后”，前面那些幻想全被蒙上了一层阴影：早上醒来，依然要来学校。
然而她跑到终点，那些早早结束了冲刺跑的女生三五成群地在树荫下讲着闲话和八卦，除了掐着秒表的体育老师、没有人看向自己。
老师报出屏幕上显示的秒数。“——逺城寺同学，平时要多锻炼啊。”
附近的一个女生听到老师对她的评价，轻轻笑了一声，然后转头和边上的玩伴说了句什么。
昭和以为自己看错了。但是没有。很快，那一整个圈子都笑了起来，还有人微微侧脸看向站在原地的她。
她们......是在笑我吗？
怎么办？
她不知道。
昭和对着夕阳眨了眨眼，发现自己没有和别人争论的经验。真的没有。以前没有人会对她莫名其妙地释放恶意，没有需要自己拉下脸去讲话的场合。所有人的脸上好像都有笑，来祝贺自己得奖的阿姨和叔叔，他们的孩子总是主动和自己打招呼。
除了台下一贯严肃的评委。
这很正常——因为那是评委。
她慢慢走过塑胶跑道，回头看了眼坐在树影里的女生。远处的球场上有小男孩变声期前清亮的大喊声，“Pass！Pass！”，脑中突然蹦出一句话：不是每个地方都有评委的。
她又对着夕阳眨了眨眼，在心里快速地默念着那句话，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
进入实验室的时候昭和迟到了。小组活动要求以四人为一组，所以提早到达的女孩们团团围住四张摆在前面的桌子，正仰着脸认真听讲。
又是这样。她咬着嘴唇，在老师的安排下和后面的男生坐到了一起。
但男生们反而很友善。
“逺城寺同学就负责记录数据吧。”
昭和捏着铅笔想了想，依旧垂着眼睛，“好的。”
实验继续推进。离下课还有十分钟的时候，坐在她边上的一个男生头一歪，趴到了桌上。
昭和吓了一跳：怎么突然睡着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终于想起男生的名字。“流川kun，流川kun，别睡了！”
定力惊人的流川枫仍纹丝不动。
完了，老师已经看过来了。
实验开始时给她安排了记录数据任务的小组长随着老师的眼神转头，也发现了这边的情况，“逺城寺桑，流川kun就是这样的，”小男孩低声解释，“最近他好像一直没休息好的样子......”
然而老师终于忍不下去了，翻开花名册，对着学号索到姓名，一声怒吼、直接拉回了正在和周公下棋的流川同学：“流川枫！！！”
不是很妙的初印象。
班会课就在下一节。昭和发现流川枫并不会和男生走在一起，所以大着胆子靠近了他，因为刚刚自己也出声了——虽然对方完全没听到的样子。
“流川同学。”
他看了身边的女生一眼，发现两人的身高竟然差不多，稍微有点惊讶地“嗯”了一声，却被昭和当成了某种允许。
所以她鼓起勇气。“流川同学接下来要去做什么呢？”
“去睡觉。”流川枫很坦然，“好困。”
“如果再被老师说了怎么办呢？”
“我要睡觉。”他才不管那些老师呢。
昭和被他过于理所当然的态度迷惑，居然跟着点了点头。“有道理。”
困了就要睡嘛。
然后她和浩浩荡荡从实验室返回教室的大部队分开，走进了隔壁的老师办公室。
几秒后，昭和提着一个黑色的盒子进了教室门。
流川枫早就拐进了自己位于最后一排的位置开始闷头大睡，故而没看到她拿出那把传说中的小提琴放在讲台上时，全班齐齐露出惊讶的情形。
*
什么声音。
丝丝缕缕如春天挂在樱树上的透明蛛丝，随风拂过自己的耳朵。
海浪翻覆、雪白的泡沫随着冰蓝色的水波荡漾。莫名深重而困倦，原来是海水不知不觉间上涨到胸口、脖颈、下巴，却又在一瞬间退去。
流川枫睁开眼，看到的只有手里拎了个黑盒子路过的昭和。
他的睡眠质量一向很好，像刚刚在梦中听到陌生的音乐、看到这么逼真的场景，还是第一次。
异状联系间，流川枫竟然忘记了究竟是耳朵听到了什么、还是那本就是梦中的景象，看着昭和神色平静坐回座位，再次睡了过去。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Episode 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