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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0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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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进入12月份,气温逐日下降,立冬过后真正的寒冬正式来到了。
“阿——嚏!”
诸伏景光揉了揉酸胀的鼻子,没忍住又一个喷嚏打了出来。打完之后从口袋里拿出准备好的手帕把捂嘴的那只手掌擦干净。
降谷零走在他旁边,见他脖子上的围巾松松垮垮的,伸手帮他整理了一下又系紧了一点。诸伏景光配合的仰起头任他帮忙。
“谢谢零。”黑发蓝眼的男孩瓮声瓮气的。
“跟我就不需要说这些了。”降谷零随口道,一面拉着他的胳膊把人往自己这边又拽了一点,手中的伞也往他那面偏了偏,“你往我这边靠一点,小心雪落到你身上了。”
两人正打着伞走在街上。两个小孩同挤在一把伞下,纷纷扬扬的雪花在伞外飞舞飘落。
这场雪从前天开始下起,经过了两个夜晚的沉淀,在街道上、路边、屋檐等等地方都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有些地方甚至还结了冰,路面滑溜溜的,人踩在上面稍不注意就容易摔一跤。
这种情况降谷零不敢托大,直接无视了诸伏景光不想把感冒传染给他的说辞,牵住他的手,两人挤靠在一起小心翼翼的往前走着。
“抱歉,这么冷的天还拖着你和我一起出门。”诸伏景光戴着口罩,下半张脸完全被遮挡,但那双眼睛里的歉意传达的还是很明确的。
“都说了,不用和我这么客气。”降谷零摇了摇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带着因为鼻塞头痛导致的精神不济的小伙伴慢慢往目的地走去。
气温降的很陡,不少人都着凉感冒了,诸伏景光也不幸中招了。虽然还没有发展到比较严重的发热,但光是鼻塞只要有过经历的人都会知道,这不比发热舒服多少。所以诸伏家的家长就带小儿子去了相熟的诊所看病,医生给他开了药,让他这三天都过去挂水。
今天就是第三天。
但出了点小状况。
——临出门前诸伏夫妇前后脚接到了各自工作单位的电话,需要尽快处理加急文件以及回公司加班。诸伏景光的哥哥今天很早就出门去了图书馆也不在家。
恰好降谷零今天过来探望诸伏景光,目睹了两个大人的为难之处后,提出自己可以陪着景光去。
诊所其实离的不是很远,走个十分钟就能到。那对夫妇为难的点也是要把生病的孩子独自一人留在诊所挂水。现在降谷零主动提出可以陪伴,在征求了诸伏景光本人的意愿后,两人才怀揣着歉意一个赶赴公司,一个去处理工作文件。
回忆结束。降谷零和诸伏景光到达诊所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想来都是因为最近天气原因造成的。
降谷零陪诸伏景光扎上针,帮忙举着吊瓶转了一圈好不容易找了两个空位坐下。
“诊所里有暖气,先把围巾摘了,不然待会出去会冷。”降谷零伸手把围诸伏景光巾取下来展开搭在他腿上。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靠在椅背上侧头看他,小声笑了起来,“零真的很会照顾人。有种哥哥的感觉。”
降谷零也笑了,“那我不介意你叫我哥哥。”
诸伏景光微笑,拖着长音“零——哥——”
喊完又说:“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其实零要比我小吧?我想想,有几个月来着。”
降谷零想了想自己的身份证件上的信息,“五个月多一点点。”
诸伏景光:“没错。零的生日在平安夜。悄悄告诉你,你的生日礼物我都给你准备好了哟。”
“也太早了吧。这还有一个多星期呢。”降谷零笑道。
“其实本来还想邀请零那天到家里来一起迎接圣诞节的,但节日肯定还是要和家里人一起过的吧。”诸伏景光一脸认真,“不能一起庆祝,生日礼物就绝对不能少。”
降谷零心里一暖,“那我就好好期待一下吧。”
诸伏景光:“请不要大意的期待吧!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两人又聊了一会,诸伏景光开始犯困了,降谷零就往他那边撑了撑,让他靠着自己,诸伏景光犹豫了一秒就把脑袋枕到了他的肩膀,很快就睡了过去。
诊所里的暖气供的很足,人也不少,渐渐的很多人都脱掉了外套。降谷零腾出一只手解开了诸伏景光的外套扣子,稍微把他脸上的口罩往下拉了一点,男孩的脸都闷的泛红了。
降谷零自己倒不觉得很热。他的手依旧冰凉。身上也没有出汗的征兆。倒不如说这种因为供暖和人流造成的温度十分适合他。
秋天还好,时间进入冬季后,大幅度的降温让降谷零有的时候半夜都会被冷醒。他的体质偏寒,又因为降谷和彦的“静心调养”,体温变得比正常人低了很多。这种特质在夏天就非常好,但是到了冬天就格外折磨人了。
今天如果不是有点担心诸伏景光的感冒,他也是不愿意出门的。
金发深肤的混血男孩小心的托了一下身旁已经睡熟,开始无意识的往下滑的男孩的脑袋,让他重新靠回到自己肩膀上。做完这些他才转头去看窗户。
室内外的温差让玻璃窗被一层雾气遮盖,但被人用手擦出了一小块。降谷零顺着这个不规则的图形看见了外面仍在飞扬,没有停歇意思的雪花,深深叹了口气。
冬天快快过去吧。他在心里真心祈祷。
*
诸伏景光点滴打完了,护士小姐帮他拔完针,嘱咐他按好手背针孔上的一小团棉花。降谷零就让他不要动,帮他扣好了外套的扣子,又用围巾把他脖子和下巴都围了个结实。
两人又等了一会,等不需要再按着针孔了,诸伏景光把手套重新戴上,才出了诊所。
扑面而来的寒风让降谷零狠狠打了一个冷颤。诸伏景光见状连忙展开雨伞,把他的手里握住。
“零下次可以换一副厚一点的手套。”诸伏景光看着他手上薄薄的手套建议道。
“也许我可以选择不出门。”降谷零把下半张脸往围巾埋了埋,声音变得闷闷的。
诸伏景光望着小伙伴少见的孩子气的举动,没忍住勾起了唇角,“零说的是请假不去上课吗?不行哟,我这个班长首先不同意。”
“是是。班长大人。我就是随口一说。”降谷零眨了眨半月眼,随口答道。
两人相携走在回去的路上,转弯就是诸伏宅,降谷零正想说他看着景光进去后就回去了,诸伏景光就像提前猜到他要说什么一样,握紧了他的手,说:“雪下的这么大,先去我家坐一会,等雪下了再回去吧?”
黑发蓝眼的男孩眨了眨猫猫眼,一副纯良无害的模样。降谷零看在眼里,到嘴边的想要拒绝的话自顾自的就转了个弯。
“好。那就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
等被引着在玄关开始换鞋了,降谷零才反应过来。他望着一点不像早晨那么蔫哒哒的男孩的背影,那股欢快劲都有程具现化,无奈的笑了一下。
凭心而论,降谷零还是很喜欢来诸伏家做客的。因为这里给他的感觉很好。
温柔热情的诸伏夫妇,很能照顾人感受的诸伏高明,还有甜甜(?)的诸伏景光。在这里降谷零感受到了久违的人间烟火气,以及家庭的温馨。
虽然这些并不属于他,但不妨碍他因为看见这些而获取了生活下去的动力。
“快喝点热水,我去把被炉打开。”诸伏景光把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放到降谷零手边,就跑向沙发背后,那里是被炉的所在地。
降谷零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比温水的温度略高一点,但很适口,热水顺着喉咙往下走,附带的热气好似流遍了浑身,让快要被冻结冰的内脏都被软化了。金发男孩的眉眼舒展,又喝了一口,最后一饮而尽。
诸伏景光蹲在被炉边,余光瞥见这边的动静,无声的笑了。
降谷零被诸伏景光塞进了被炉,随后他自己也挤了进来。刚吃了两颗感冒药的男孩弯腰贴到桌面,侧脸的肉都被压扁了一点。舒服的叹了一声。
被他可爱到的降谷零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了戳,诸伏景光睁开眼睛,没有表示反对。降谷零于是又加了根手指,捏了一下他的脸。
很软,带着温度,皮肤还很光滑。降谷零收回手,一脸惊奇的摩挲着自己两根手指。
上一个被他揪过脸的小孩还是他的妹妹。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皮肤嫩的跟豆腐一样,稍微用一下力都害怕把他们弄散架了。降谷零也只在小孩晚上睡觉的时候偷偷捏过。后来妹妹慢慢长大了,到了不用担心会把她揪坏的年龄了,小姑娘因为自尊心也不愿意让他捏脸了。
“景光的脸真软。”带着曾经的那点遗憾,降谷零没忍住二度伸手,再次把小伙伴的脸捏了一下。“比橡皮泥要有弹性多了哈哈。”
他玩的正投入,没防一只手突然也捏住了他的脸。诸伏景光已经坐了起来,另一条胳膊也抬了起来,两只手揪住他的脸颊肉,往两旁边扯了扯。
“零的脸也很软啊。”诸伏景光笑着说,“其实我一直很好奇零这种肤色,摸起来是什么手感。”
话出口发现有歧义,又连忙补道:“啊,我没有说零的肤色很奇怪的意思!我就是很好奇而已。不对不对,零才不奇怪,我就是第一次见混血,啊!我不是那个意思!”
望着越解释越慌乱的男孩,降谷零“噗”一声笑了出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我知道景光的意思。我没有介意。”
“那就好。”
诸伏景光松了一口气,随后一抹狡黠的笑容就出现了在了脸上,他突然往前一扑,伸手往金发男孩脸上招呼,降谷零被他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后仰,诸伏景光失去了称重物,跟着他一起摔到了地上。
脸再次被揪住,降谷零侧头就见黑发男孩已经坐了起来,正带着一脸好奇笑意的看着他。
降谷零福至心灵,直接伸手在男孩腰部挠了两下,诸伏景光立刻笑倒在他身上。
两个人一个想要揪脸,一个为了反抗就去挠另外一个痒痒。很快闹成一团,客厅里充满了男孩们的欢笑声。
当不放心弟弟的诸伏高明提早从图书馆赶回家的时候,就在客厅里见到了已经窝在被炉里睡的正香的两个小孩。
窗外雪花纷飞,屋内,金发的男孩和黑头发的男孩面对着面,一同侧着身体睡在被炉的同一侧,脸上是因为温暖的环境升起的两团红晕。
温馨的氛围让诸伏高明轻轻笑了一下,随即放轻脚步,退出了客厅。
*
平安夜的头两天学校正式放了寒假。学生们纷纷欢天喜地的回了家,开始等待即将到来的圣诞节和再过不久也会来到的新年。
诸伏景光给他准备的礼物早在上学最后一天给了他。降谷零决定平安夜的凌晨12点再拆开。用他的话来说这样就既是生日礼物,又是圣诞节礼物了。差点让诸伏景光还想再多准备一份圣诞礼物。被他好说歹说才拦下来。
而也许是老天看他来到这个世界几个月都过的十分充实,也想给他放个假。降谷零收到降谷和彦整个假期都不会在家的通知时,都有点发懵,反应过来后第一想法是“这狗东西是在骗他!”
直到当天见着男人收拾行李,拉着箱子头也不回的走出家门后才发现那人可能也许大概说的是真的。
在又等了一天后,降谷零才从“将信将疑”变为了“勉强相信”。最后确定了降谷和彦说的是真话,降谷零才转身去了地下室。
黑泽阵正在做俯卧撑。他说这是以前在贫民窟跟一个个老乞丐学的。他要锻炼。降谷零第一次见他做这个的时候还觉得画风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后来见多了也就习惯了,还会跟着一起做。
见他风风火火的跑下来,黑泽阵给了一个眼神,意在询问。降谷零早就习惯了他的少言寡语,也没有多在意,开口道:“那男人这段时间都不在,我给你解开链子,去屋子里吧。”
黑泽阵没说话。降谷零知道他这是默认的意思,就走过去,半蹲下,抓住地上那把扣住了锁链的大锁,将手掌放在上面,闭上眼睛,调动一小股力量顺着手臂流动到手掌,附着到了石锁上,只听“咔哒”一声,锁开了。
捆着黑泽阵的锁链是被降谷和彦用他的力量加固过的,这也是后来降谷零和黑泽阵用尽了办法也打不开的原因。
不过现在已经难不倒降谷零了。经历小木屋那次之后让他可以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不一样,他开始可以自由操控那种附着于影子里的力量。降谷和彦逼着他实践过,就像上次的稻川,他也能让那些人那样。
那些人都承受不住自己影子的反噬,在看不见听不见的情况下,最直观的将影响力反馈到了生理现象。
降谷和彦还想让他做的更过火一点,被降谷零拒绝了。结果是这个男人再一次发疯,并将疯狂全数发挥到了他身上。
个中滋味降谷零现在已经不想回想了。那时候他第一次冒出想要杀掉那个男人的念头。然后就被被他的“叛逆”恶意激活的种子制裁了。
那之后他又在地下室与黑泽阵互相做伴了两天才被重新提溜上来。
将不愉快的记忆统统塞回脑海深处,降谷零摆了摆头,把绕着长发男孩身体的笨重锁链一条条打开,两人拽了起来。
“好不容易有的一点休息时间,不能不珍惜。”
黑泽阵抬起脑袋,金发的男孩逆着光回头对他微笑,“今年,我们一起过圣诞节!”
*
说干就干。降谷零用降谷和彦留下来的钱去超市买了一颗等同桌上摆件的圣诞树,顺带买了两袋,一袋零食一袋食材。
他的味觉从医院醒过来之后就恢复了。这么看黑泽阵之前之所以能尝到食物的味道是因为他当时的阶段被他要高上一点。现在两人差不多了,自然就不用再被那古怪的味觉荼毒了。
不过受冰箱里那些肉扒的影响,降谷零心理上接受不了肉类。在学校的时候,以前尝不出来味道都会生理性犯恶心,现在有味觉了还是会觉得恶心。再加上经过他观察,黑泽阵对肉类也不是特别热衷,降谷零就没有买肉食,打算做个全素大餐。
本来他是想带黑泽阵一起出来的。但银色长发的男孩只要一只脚迈出屋子,后颈的种子就会突然觉醒把他摁在原地,两人试了几次就猜出这是降谷和彦的手笔。降谷零无奈只好自己出来。
他的动作很迅速,买东西没花多长时间就回来了。
他把小圣诞树摆在餐桌的正中间,之后做好的蔬菜沙拉、饭团、寿司还有其他热食陆续上桌,将它围在中间。
降谷零还弄了两个儿童蜡烛摆在那里点燃,蜡烛后面是他刚刚做好的甜品和一块小蛋糕。
弄完这些降谷零就拉着黑泽阵坐到了位置上,两人都戴上了圣诞帽。可以说非常的有仪式感了。
很多年后,黑泽阵都还记得这个夜晚。这个他人生中第一次有人陪伴的节日。
金发的男孩弄了一桌子的菜,味道都很不错。他被推坐在桌前,动作生涩的夹着菜。之后还被塞了一堆礼物,和好几个他爱吃的蛋糕。
其实黑泽阵无所谓节日,也无所谓有没有人陪在旁边。
长大后的黑泽阵对这些更是无所谓。
但这一年的圣诞夜他还是记了很久。
*
降谷零把收到的一副手绘画用等比例大小的画框装了起来,摆在了书桌上最显眼的位置,与台灯靠在一起。
这样只要以后开灯,灯光都能照亮这幅画。
降谷零看着很满意。
这幅画是诸伏景光送给他的生日礼物。画的构图很简单,一片樱花树林和一条小河。
他一眼就认出这是当初他跳下水把那个黑发猫眼的男孩救上来的地方。
换句话说,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个睁眼的地方。算是一个意义不同的地方。
降谷零当时打开就露出了会心一笑。
除了这副画以外,诸伏景光的另一份礼物是一双厚厚的毛线手套。他在贺卡上写这是他亲手织的。让降谷零对着这一份用心十足的生日礼物手足无措了半天,最后还是遵循本心的戴在了手上。
虽然针脚看得出来很稚嫩,有些地方还有点漏,但这份心意已经让他足够感动了。
明年要送什么礼物给景光呢?降谷零在心里开始盘算。
*
圣诞节过后,紧接着就是没有几天就要到来的新年。人们又马不停蹄的开始准备。降谷零也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的计划在第一环节就遇到了大难关。
降谷宅的浴室里,热气蒸腾让浴缸对面的全身镜蒙了一层水雾。浴缸里的水龙头已经关掉了,满缸的水在隐隐震荡。
倒扣在地上的木盆旁边是撒了一地的洗漱用品,降谷零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
“黑泽……不,你是我哥可以吧,阵哥,我真的只是想给你洗个澡而已,不会对你怎么样的!”降谷零已经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了,他崩溃道:“我也保证!你绝对不会有事的!”
他的对面,银色长发的男孩蹲在洗手台上,什么都没穿,浑身都已经被水打湿了,头发湿淋淋的黏在脸上,让那一双祖母绿的眼睛更舔了几分野性。降谷零恍惚自己是在被一只警惕心十足的猫科动物盯着。
为什么是猫科动物呢?
看看这一室狼藉吧。降谷零捂脸。
他计划这件事很久了,本来早就想这么干了,奈何以前都是条件无法满足。现在好不容易满足了,降谷零本来以为根本没什么难度的。
毕竟以前用湿毛巾给他擦脸擦手擦头发他也没有反抗过啊!降谷零在崩溃的在心里恨不得抓着黑泽阵的衣领摇他几下。
没错,他的计划就是想给黑泽阵好好的洗个澡。
听起来毫无难度吧?事实上前期准备工作也一点难度没有。
直到降谷零把脱了衣服的长发男孩按在镜子前的椅子上,打开淋浴喷头要给他好好搓个澡的时候,水刚从花洒里喷出来,溅了几滴在黑泽阵的背上,前一秒还很正常的男孩下一秒就骤然暴起,降谷零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夺了手里的花洒狠狠往地上一摔。
几个声响之后花洒光荣阵亡,并且因为是掉在地上程仰面的姿势,水花四溅,离得最近的降谷零被喷了一头一脸,本来只是想摔个喷头的黑泽阵也被喷了一身,立刻跟要被按进水池里的猫咪一样,双手双腿发力,攀着墙几个大跳“咻”一下就蹲到了洗手池上。
中间好几次降谷零都觉得他能跳到天花板上,还担心他会不会把头磕了。
降谷零先把水关了,然后开始和他解释他没有别的意思,但平时怎么说也会给他一个简单回应,哪怕就一个字的黑泽阵却任他怎么说都只是盯着他,完全不为所动。
软的不行,他就想来硬的。两个人在浴室里展开了激烈的追逐战,最后是黑泽阵选手以微小的优势获胜,降谷零选手因体力告罄无奈宣布暂停。
两人开始大眼瞪小眼。
互相看了一会,降谷零叹了口气,他把已经湿透的刘海往后捋了一把。
“好吧。那不冲水了,我还是和以前一样用湿毛巾给你擦可以吗?”他轻声哄劝。
他察觉到黑泽阵对水,尤其是从那个花洒头里喷出来的水有超乎寻常的恶感,有猜是不是以前因为类似的东西或者类似的场景有过不好的经历。他不打算刨根究底,只想先让人冷静下来。
“你先下来可以吗?虽然浴室温度比外面要高,但待久了还是有可能会感冒。”降谷零耐心哄道,注意着洗手台上男孩的微表情变化,想了想又加了句,“阵哥?”
他发现他刚才随口这么叫的时候长发男孩的动作出现过很短暂的停顿。虽然不知道黑泽阵的具体年纪,不过降谷零觉得肯定是自己大,毕竟看他们俩的身形就可以看出来了,黑泽阵比他要矮,还要瘦。但是要是现在能把人哄下来,叫声哥哥他也是愿意的。
结果出乎意料的,黑泽阵好像还真的吃这一套。降谷零把换了四五天毛巾给他擦身体,又让他换上浴袍,摆了一排小凳子让他躺着,模仿洗发店里的设施给他用盆子洗头发他都没有反抗,仿佛刚才跟有恐水症的猫咪一样上蹿下跳的人不是他一样。
虽然在今天之前他都觉得他是狗狗来着。
降谷零动作一顿,连忙摆头,把自己脑子里无意识把小伙伴狗塑了的想法甩出去。
最终,洗个澡忙活了三个多小时的两人终于出了浴室。降谷零拿自己的衣服给黑泽阵穿上,自己的飞速洗了一个,收拾好浴室的狼藉,出来一看时间还早,于是干脆拉着黑泽阵去了他的房间,开始了一对一教学模式。
房间里的供暖很足,又是刚刚进行了一番体力输出。然后,不出意料的出了意料。黑泽阵正在一边看书一边练字,就听身旁传来“啪嗒”一声,金发男孩已经枕着课本睡着了。
“……”黑泽阵盯着他看了一会,移开了目光,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