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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四章 惊鸿一瞥 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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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太夫人说过她年纪还小不必守夜,可按照长至节守夜能祈寿添岁的愿望,令她又曾想起遥远的长安。
她快要阖上的眼睛,又勉强地睁了睁,继续陪伴着宦娘姐姐。
房里的烛火一闪一动,像是夜空布满的星星。烛火摇摇晃晃的样子,像是快要被吹灭了一样。亮光的缝隙越来越细,她的双眼也好像渐渐地阖上了………
「阿宁,快醒醒。已经早上了。」
熟悉的声音推了阿宁一把,她揉揉惺忪的眼睛,出现的是一张温柔的笑脸:
「走吧,咱们该准备宴席了。」
阿宁换了常裳,与宦娘姐姐一样,是清一色的浅黄衣裙。不同的是,宦娘姐姐与其他比较高阶的侍女披着胭红的披帛,她与一般的侍女则披着藕色的披帛。
她们一行人在路过廊道时,在小花园的不远处一片空草地上,看见有人正在牵马进场。
「原来还有击鞠啊,」阿宁瞟了一眼后,继续跟随大队的步伐,往大堂的方向走去。
她们的姿态优雅,双脚犹如踩着莲蒂,从大门鱼贯而入,迈着轻盈的步伐,各站在宾客们的身后。
坐在首座的太夫人,静静地用眼神巡视一番,确定所有人都到场后,她才笑容满面:
「各位,多谢不拂我这老妪的面,特地前来我府上,都同我这老不死的庆祝冬至。」
「表姨母,您能百岁长命,那才是儿孙福分。可别再胡说了。」
出声的是昨夜那位被唤作「清念」的娘子。
「好了好了,」太夫人对她点了点头,眸底含笑转向一旁早已起立,朝自己走来的小娘子:
「玉娥,怎么了?」
曹玉娥今日身穿浅蓝襦裙,不似平日的娇憨活泼,倒是添了几分清新脱俗:
「太夫人,玉娥祝太夫人福寿康宁,平安吉祥。」
她用眼神示意一侧的侍女,接过朱红色的漆盒后,递到太夫人的面前:
「这是阿娘绣的鞋子、还有我……..帮忙绣的足袋。虽然这模样有些怪异,可还是能穿的………」
她磕磕巴巴地解释着,手足无措的模样倒是可爱。
看着那双长短不一的足袋,太夫人忍不住地笑出声,一只带着薄茧的手,轻抚上她的头发:
「玉娥啊,你可真是乖巧懂事啊……」
太夫人把红漆盒给了旁侧侍奉的侍女,朝角落一端身穿水蓝襦裙的小娘子招了招手:
「三娘,你过来这。」
「祖母…….」扭捏作态的娘子,颤颤微动地站起了身。
她的面容极不自然地撇过脸,不看向太夫人。明艳的面庞明显憔悴几圈,身形也消瘦不少。
看样子她在崇福寺受了很多苦。
太夫人的嗓音依旧淡淡的,可是语尾拖沓下的是一股浓浓的冷意:
「祖母昨夜对你曾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祖母…….」李淞涧抬头看着她,咬了咬嘴,僵硬地点了点头:「三娘是记得的。」
「那就好,」太夫人随手挥挥,语气变得有些不耐烦:
「你可别再支支吾吾了。快说吧,大伙还等你开饭。」
李淞涧的指节掐得泛白,她的脑袋微微偏了过去,几缕秀发散落下来遮住了她的侧脸:
「玉娥妹妹,对不起……..」
后面发出的声音,被滚动的咽喉吞没了。
「大声点。」
太夫人默然半响,目光朝她微微一凝:「是想重回崇福寺?」
李淞涧打量周围对她的目光,恨不得找个洞钻了进去。她又羞又恼,却无处发泄。
看着目光依旧冷淡的太夫人,她的眼泪忍不住地往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吸下一口气后,将声量提高:
「玉娥妹妹!对不起!」
太夫人的眉目平静,静静地扫了房内一遍后,才缓缓地将视线落在旁边的小娘子身上:
「玉娥,是否接受三娘姐姐的道歉,全在你的意愿。」
太夫人的双眼柔和透彻,可却像是一道锐利的刀芒刺向魏玉娥。
一下子所有目光聚集到了魏玉娥身上。
她年纪轻有些承受不了,只得立马转身寻求魏夫人帮助:
「阿娘,我…….」
「太夫人!」
坐在一侧的魏夫人起了身,刚张开口想要继续说下去,却被太夫人挥手截断了话:
「这事还是由玉娥自个儿作主,方为妥当,」
太夫人的嘴角依然笑着,可是微微抬起的眼角却是冷着的:
「玉娥啊,太夫人想听你的意愿。」
魏玉娥对上那一双冷峭的精光,她忍不住地咽下一口水后,才僵硬地点头:
「我……..喜欢淞涧姐姐,我想继续与她玩………」
她的嗓音逐步渐弱,耸拉着脑袋,可却没人再在意她的举动。
「好!那一切就当是过去了。一切都相安无事。」太夫人率先发话,抢走众人的视线。
她招招手,就见以宦娘为首,披着胭红披帛的侍女们将食案各自端到相应的宾客面前。
太夫人觑了周遭一眼后,轻挑起眉:
「二房那里还没到吗?」
一侧的侍女面目低垂,模样恭顺:
「六郎君今早起来,身体像是不适。夫人正陪着他呢。」
「克恭病了?」
太夫人顿了一下后,目光微沉:
「嘱咐下去,多备些暖身子的药,送去二房那里。孩子还是得先看紧,咱们也就不等了,」
她在侍女的搀扶下站起身,随后清了清嗓子:
「上至节,原是阖家团圆的日子。亦奈何吾家阿郎固守于远方,保卫边疆国土。只剩咱们这群老少妇孺坚守后方守在府中,祈愿他们平安归来光耀荣门。老朽特在今日举办此宴,让咱们这些女眷能好好叙旧,互相唠嗑家常,聊以平复内心数日的苦闷…….」
阿宁守在宦娘身后,负责从后方传递食物给宦娘,宦娘再呈给宾客。
阿宁呈上最后一道酥酪后,她斜眼看着用勺子舀着酥酪的小娘子,那张脸全程漫不经心。
「玉娥,」一把刻意压低的声音,唤起郁郁寡欢的她:
「今早太忙了,还没来得及替你把脉。我刚才已请示太夫人。走吧,我带你去把脉。」
「阿宁姐姐!」曹玉娥的睫毛忽闪两下,兴奋地差点叫了出来,随后赶紧捂嘴,但是脸上一下变得开朗:
「稍等一会,我去知会阿娘。」
见她向魏夫人请安后,瞬即拉住阿宁的手,迎向阿宁的目光清澈:
「阿宁姐姐,咱们走吧。」
阿宁望窗外瞥了一眼,外头天气晴朗,前几日飘下的细雪,也全然消散。
她收起了脉枕,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娘子,她的脑袋稍稍一偏,有些不放心地问:
「玉娥,你是真的原谅三娘子了?」
「啊?」红扑扑的双颊顿时愣住,陷入沉思摇了摇头,又猛地点了点头:
「嗯,那个是意外……说到底,玉娥也有错…….」
「若你要这样说,当日我便也是害你溺水的罪人了…….」
看向睁着大眼睛一脸不明白的小娘子,阿宁的心里咯噔一会,上手揉了揉她的头:
「走,我们去看击鞠吧。」
连翩击鞠壤,巧捷惟万端。
一个长形的空旷草地被削得尖圆的木栅栏隔了开来。
围绕草地的东西南北,上下两侧都有一列榻席,供人入坐观赏击鞠。
轻壮的阿郎与女娘不分男女各方成了两队,队色一赤一白。
他们拎着长数尺雕有精美纹彩的月杖,一人持一杖在马背上共击一球,恣意飞舞着。
「不好!」
趁另一队还在雀跃即将击球入门时,不知从何冒出一位身披白甲的瘦削阿郎。他将身体弓起,紧紧地贴在马背上。
他疾风如速与他们擦肩而过,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见阿郎右手执着月杖,轻轻地往上一勾,马球就被立即挑走。
掐指之间,空草地上的局势瞬间转眼扭转。
他轻勾了勾唇角,一双凤眼立即变得锐利。
他手持球伏,骑着快马,不走正朝他聚集的人们,而是绕道远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挥出手中一球,一击入门。
「你这回鹘来的小子可真厉害!」
在众人的簇拥下还喘着气的阿郎高举月杖,高兴地骑着马来回踱步。
因刚刚的击球产生的剧烈起伏,他净白的面容早已变得红润。额头流出的汗水,渗透他的背脊,一路往下蔓延,也有几滴掉到了锁骨上。
这阿郎,是李都护李国昌的仆从,怎么没随从军北上云州?
「平日都是咱们输!今日可算是出了一口气。咱们就还差一颗球,就可胜了你们!」
一位系着白甲身穿雍容华服的阿郎正仰面肆无忌惮地大笑着。
身披红甲的阿郎女娘们涨红着脸,咬紧着唇,盯着那抬高下巴神色飘飘然的阿郎,却只能束手无策。
「慢着,这不是差还差一筹吗?」
一把悠扬悦耳的柔嗓,不大不小飘进他们的耳里。
与其他参局的阿郎佩戴金缘银边饰品不同,那位出声的小郎君只是身穿素白郎装,外系一披红甲。一条素带绾起髻随风荡漾,郎君手执着月杖,大步流星走进了场。
远远看去,他的身姿高挑,一双细眉弯如月,瞳眸明亮如星,浑身上下不透着一股灵气。
极为清丽的容貌下,竟牵起一丝生动的笑,流眸回转,一下就成了众人的焦点。
素白郎君踩着步伐慢慢地停下他们的面前,随手将胳膊搭在一个系着红甲娘子的肩上,小娘子的脸瞬间起红。
他慢悠悠地打量周围后,才眨了眼睛:
「我瞧,这看众不是才刚入场?若是这击鞠赛太快结束,可不就是扫了他们的雅兴?」
刚才目中无人的白甲阿郎,他的双手交叉,挑眉一脸不屑:
「你这小子是从哪来的?」他立即大笑,一脸得意:
「不过,你说得对。若是咱队太快赢了,那也真是没看点。」
话音落下,他与他们的队友立即原地哄堂大笑,丝毫不掩饰他们的嘲讽。
「这位阿郎,」
可眼前的素白郎君听闻后,没忍不住地扑哧一笑。他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后,才抿紧唇不再发出笑声:
「您可别误会,我是指我们。」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可唇底下勾勒出的笑,显然惹恼了他们。
「你这人!」他们那群阿郎的脸色瞬间不好,怒气几乎直冲脑门,指着他破口大骂:
「口气还真是狂妄!我倒要看看你这小子有何本事!」
他们各自拿起了月杖,气冲冲地各自奔向自己的马匹,纷纷翻身上了马。
那位素白郎君只眼看着他们远去,眉眼也只是轻轻地一挑,却无任何举动。
直到有人将一匹额头上有一点白的纯黑骏马牵到他面前,他这才轻勾起缰绳,朝那些阿郎的方向拱起手,飘在喉咙的嗓音变得欢快轻朗:
「得诸君垂怜赏识,刘某必定奉陪到底!」
他看上去温顺谦良,可微微抬起的黑眸,藏得是晦暗不明的笑意。
远处的张污落神色倒是变得有些阴暗,不过他很快地平复情绪,也腾空一跃上了马。
「贰场!起!」待旌旗落下,草坪中随着马儿的嘶啼,又拉开了序幕。
白甲队因为取得上场的胜利,于是由刚才露出不屑神情的白甲郎君取得先机,手握月杖往下大力挥出下场的第一场球。
见着马球飞扬的一刻,素白郎君的嘴角一勾,手握马缰,直奔马球的方向去。
「小心!」
素白郎君与身下的马匹配合的速度极快,张污落下意识地喊出了声,而原本眼神里还透着轻傲的白甲阿郎,就见一道似闪电朝他袭来。他的面容惊恐张大了嘴,似是意料不及,但还来不及反应时,却见素白郎君早已越过他,轻轻地将球勾上。
他举起月杖想要阻止,素白郎君却轻笑,一个稍稍反身,就将马球击到一位守在边上红甲娘子的马下。
红甲娘子心领神会,又将马球击去守在球门的红甲郎君。
红甲郎君冒着汗,不给敌人喘气的时间,反手一勾又将球击给了守在球门的素白郎君。
素白郎君集中精神,看着替自己挡住。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一手挽着马缰,一手持着月杖带着马球,最后临门一脚,挥进了球门。
唱筹者在马场上挥舞着红色的旗子,跺着马步来回大喊:
「红甲!得一筹!」
一面红旗插到了红甲筹上。
「太好了!咱们定能胜这些仗人势的兔崽子!娘……」红甲娘子雀跃得禁不住呼叫,却被素白郎君笑着打断了声:
「还差两球呢!专心!」
他们替换人员,白甲替换一个,红甲也替换了一个。
刚才的红甲郎君下场,换成了一位少年郎。
他看上去只是比张污落大一些,可坐在马背上的半身早超过一般的同龄人,更像是一位成年的阿郎。
他英气端正,散发出与旁人不同的贵气秉持。可肤色不似马场上的贵公子白皙,更不如张污落一身白里透红的肌肤。
那偏向小麦色的肌色,倒是与长日下地劳作的周德威相似……
出于红甲一方胜利,下半场先由红甲娘子取得了球,打出去的球却被张污落立即拦截。
张污落的目光死死地盯住台上的红旗,唇边因为焦虑不堪被他咬得红肿。
他用力地扯住缰绳,手执着月杖,夹紧腿催促□□的马奔跑,一心想要将杖下的球击到球门去。
可一道素白躬身紧紧地贴在马背,从他侧身掠过。
一袭白衣阿郎犹如旋风,劫走了原先在他杖下的马球。
张污落喘着气,额头渗出微汗。他的眼里尽数化为戾气,见到与他同队的富家子弟正对素白郎君骑着的黑色骏马左右夹攻,意图不想再让素白郎君继续往前走。
素白郎君的眉头只是轻轻微皱,目光流转四周,突然反手一击,趁着马群腿边露出的缝隙一霎,不带迟疑就将马球击向刚才被换上场的少年。
冬日的阳光斜洒在少年的侧脸,突显那硬朗流畅的下颚。
一双浓眉稍稍向上挑起,剑目眉星,鼻梁挺拔,墨色的瞳眸明亮有神,如湖水般澄澈见底,就像话本中竹林深处走出来的少年将军。
不消片刻,他单手用月杖接起马球后,立即握住缰绳蹬起马,就飞奔拎球朝球门方向飞去。
他的目光敏锐得犹如天上的鹰隼,屏气凝神地、专心致志地朝着球门跑去。而往下微微压起的唇线,像是掩饰他内心的紧张。
就当少年快将马球击入球场时,身披白甲的郎君快速擦过他的面前,用球杖勾住了他的球杖。
少年微微一愣,像是始料未及,可一个敏捷侧身,就轻松将张污落的球杖甩开,继续触球朝球门迈去。
张污落的唇角一僵,来不及思考,只能持续追着他不放,可无论如何也无法从他手中劫走马球。
他的余眼瞥见那蹬得极快的马,突然心生一计,唇角露出阴森的笑。
趁着马背上的少年还在试图甩开自己时,他的面目沉下,二话不说一通猛击,举起月杖向下就向少年骑着的马击去。
「嘶!」一声闷叫,骑着的马匹往前被重重地摔倒,少年也闪躲不及,随马一同往前倒下。
张污落将马球击给了早已赶来的傲慢的白甲郎君,白甲郎君一鼓作气将球挥击到了球门。
「白队!得一筹!」唱筹者挥舞着红旗,宣告白甲队得到一球。
「这不公平!明明是那小子故意打伤敬存的马!」红甲郎君在榻席忍不住地站起身,指着草地大喊。
唱筹者骑着马,居高临下就在他面前经过,可却仿佛听不见他说的话般。
「哥儿,你可还好!」红甲娘子扔下手中的月杖,冲下了马,连跑带爬奔到了他的面前。
素衣郎君也匆匆赶来下马,他的眉色微微紧蹙,双眼一动也不动盯住被马摔在地上的少年:
「敬存,可还能站立?」
红甲娘子揽着少年的肩,顺着颤颤巍巍的手看去,少年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不止捂住的手臂,小腿也似是摔断骨折了。
红甲娘子泪眼朦胧,却手足无措,她只能低声抽泣着。
少年微微抬起另一只手,想要擦拭她脸上的泪水。可是身体一旦使力,受伤的躯干就会开始疼痛起来。
「哥儿,你可别乱动!」
红甲娘子吸了几口鼻水后,抓住那只抬起的手放下。
素白郎君抬头见了一眼正擦拭汗水的张污落,还有旁边正拿着月杖炫耀的白甲郎君,他的脸色逐渐沉下,眉眼始终透着清冷:
「敬存,你好生歇息,」
素白郎君拉起红甲娘子,拂去红甲娘子脸上的泪后,嗓音轻柔揉进她的耳里:
「阿狸,你也陪同敬存下去。」
红甲娘子揉了揉眼皮,眼眸倏然撑大:
「可……咱们队不就缺人了?」
看着少年被四个进场的壮汉用担架抬起,素白郎君忽然侧过头,朝榻席的方向挥手:
「五郎君,该你上场了!」
眉目温润,身形飘逸的郎君一身红甲装束,端坐一身雪白的骏马马背上。
踏过由白雪融化成的小水坑,一轻一缓地踏进了会场。
阿宁抬起头,再仔细瞧了几番熟悉的檀香味,熟悉的面容,难怪那日送行没见到李偏将。
素白郎君轻拍红甲娘子的肩膀,催促她先行离场。
红甲娘子点点头捂着泪,就随着抬架上的少年哭哭啼啼一同走了。
素白郎君这才收回远处的目光,淡淡地瞟了上下早已下了马的李克修。
「大表姐,你可别来无恙?」李克修拱起手,皱眉在素白郎君身上短暂凝视一会后,才弯唇一笑:
「今日怎么整出这一身男装的,看起来还怪潇洒的…….」
「别耍嘴皮子了,」素白郎君快速打了个咳嗽,出声阻止了他:
「快想想如何解套吧,唱筹都被收买了……..」
素白郎君向着不远处张望一眼,李克修随着她的目光落去,看见系着白甲的一群阿郎,他皱眉斜睨了眼素白郎君:
「你的心中可不是有底了,今早才特意撬开我的门逼我参赛?」
他的眉头微微略挑,唇角微微勾上,立即心领神会:
「我李五郎,愿听从表…….郎君您的安排。」
素白郎君低笑几声后,再抬上的眼眸早已变得凛冽:
「盖篱!你过来一下……..」
红甲郎君被素白郎君拉走,他们与李可修围成一圈,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场上那傲慢无力的白甲郎君只是侧目瞥眼后,心里莫名变得焦躁,急速招来自己的队友:
「可不知道白甲那队宵小在策划何种计谋!总之你们都得给我看着点!还有阿落,」
他径直走到正在梳理马鬃的张污落前,双眼森绿暗幽幽地盯住正握着刷子的白皙手腕。
下一秒,他贴近张污落的耳畔,用力地掐住张污落的肩:
「下一场球你可得小心些。若再像刚才那样,我可就再保不住你了…….」
话音一毕,那张原本就苍白的脸庞,再也没有丝毫血色。
他咬住牙,俯首目送刚才威胁他的阿郎离去,只是攥住刷子的手却紧紧地不再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