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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景泉李家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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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又回到衙门外,县爷在马车旁等候,两匹马由车夫牵着。
陈县令见三人前来,连忙迎上前问好,道:“贵人们安好,下官在此恭候多时,总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作为赖床而差点错过约定时辰的罪魁祸首,南某人心虚挠了下鼻尖。
但县令像是没注意般,道:“下官备了辆车驾,还请贵人们别嫌弃。”
南锦凛装作无事道:“孩子不适合跟着,寻个人带他去街上玩。”
陈县令听此连忙应声道:“您放心,下官这就办妥。”
温离渊淡声道:“你去。”
陈县令傻住,“啊?”
温离渊懒得解释道:“就你了。”
陈县令一脸诚惶诚恐,却又心道完蛋。本是硬着头皮同去李府,生怕事出意外,午间还偷留了封遗书。
不过他欲迎还拒搓手道:“这怎能使得,您金尊之躯都亲临那腌臜地方,下官作为父母官,岂能有退却之理了?”
温离渊不耐听他官腔,直言道:“带不带?”
陈县令立马道:“我带!”应答之快,唯恐人真信了自己的马屁鬼话而反悔。
但这不怪他,不过短短几日,却耗尽生平所有急智,才力挽狂澜挽救回这场即将失控的祸端。
李府隔夜燃起的熊熊烈火,就像是来自地府恶鬼齐聚饕餮盛宴般壮观慑人。
泛着冷青骨白色的火焰直霄云天。
大火犹如冤魂怨气凝聚化身而来的地狱之火,仿佛要将所有人吞噬一般震慑人心,几十人手里的水桶都浇不灭它几分。
得亏陈县令有所准备,早前就从库房里取出以备不时之需装有灵符的锦囊袋。
怪火未殃及周边屋舍,否则这将是一场对穷困重建的景泉人毁灭性打击。
那晚陈县令满脸都是心如刀绞般肉疼,毕竟那可是用于大旱天灾,七年一发,拢共就那么两贴的霈华符!
当即设下护灵阵,以官权镇压,严控舆论风气,倾全派出捕头衙役巡街,掐灭谣言苗头,总算是维持住暂时的平静日子,没发生出全县搬迁的恐慌潮。
人交给陈县令牵着,温南二人坐上车驾,待南锦凛刚叮嘱好几句,给江一小串铜钱好买东西,远处传来一阵骂声。
朝这走来的妇人南锦凛不认识,但那似曾相识被抓着耳朵的,不正是先前没了踪影的刘大虎。
此时刘大虎异常狼狈,高壮的个子却只能畏缩弯着腰让人随意提溜走,期间还不时向人求饶。
妇人没搭理他,骂声高昂,所有人都能听的清清楚楚。
不过听他刘大虎称呼,那戴着绿镯子,穿着一身杏色锦衣,挽着乌蛮髻的妇人却是他的阿姊。
南锦凛注意到陈县令此时脸色僵硬,整个人都定住似的一动不动。
刘大虎让人扯着耳朵带上前来,而妇人手里还抓着一把信纸。
南锦凛好奇那纸上到底写了什么内容,竟能让人气愤到如此地步。
“你个不省心的瓜娃子,要不是是家里的香火独苗苗,老娘真想恁死你个瘪犊子的心思都有!”
陈县令听着的脚微微抬起,挪动远离了小半步。
“陈耀文!还有你个老匹夫,老不死的狗东西,当我瞎了眼看不到你想跑吗!”
南锦凛心中补句,陈县令名万钧,字耀文,骂的就是他。
妇人把刘大虎甩进中心时顺便踹他一脚,叉腰拽着信纸破口大骂,“老东西留这堆破纸留给我们母子两个给你哭丧吗?你怎么想的这么美!让我刘木桂给你守活寡!”
陈县令见人如此气绝,连忙陪笑哄人。
“我呸!老王八蛋你还想好过?你留的这遗书我人先给你吓晕死!”
陈夫人方才还盛气凌人,现在带了哭腔抖手指着人道:“你个没良心的,你考虑我感受了么?!我都想和你一起去了!”
说完激动的边打边道:“前脚还好好的送你出门,后头你就说你要死了。”
陈县令被追着打时满嘴苦涩,早知就不该头脑发热写了一堆胡扯淡!
果断转身一把拥住陈夫人,抢过信纸塞入嘴里嚼碎不停赔罪,“夫人你听我解释……”
将近不惑的男人低声下气说着酸言酸耳的话,想都不想张口就来。
陈夫人想推开他,陈县令赶紧亡羊补牢道,“不用去了!贵人让我在这带小孩着呢。”
陈夫人听了后,凶狠狠瞪了他一眼,撇开脸。
见人冷静了不少,陈县令才敢放开她,执起她的手握着没被甩开,暗暗松了一口气。
围观了一番陈县令的家事风波,南锦凛觉得这性子泼辣的陈夫人简直就是女中豪杰,将陈县令吃的死死的,被人在外头都这么下面子了,还只顾着哄人。
陈县令苦笑,里子面子都没了,估计又要成一阵闲人茶谈。对人表歉意地鞠了礼。
“是下官没办妥,让贵人见笑了,还请贵人莫怪。”
南锦凛摇了摇头,表示不在意。
毕竟这后院起火的不是自己。
这时陈夫人大抵觉得这般打闹看着太不像话,无言整理好衣裳,低头扶身。
这么一看,倒还有端庄贤惠的模样。
陈县令身上的火掐灭了,还在烧着的刘大虎重新出现在所有人视线里。
陈县令皱眉道:“夫人,虎子这是……”
陈夫人白了他一眼,但还是开口道:“看完信我就去追你们,不过赶到李府没见到你们人影,想着应该还在衙里就要往回走,却在周围碰到虎子要准备进阵。”
温离渊闻言超旁斜眼,南锦凛沉默不语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陈县令听完在袋口摸了两下,掏出午间同款的秀娟锦囊,用力一抓直接挤成一团。
南锦凛估计人是趁他午间休息时,顺走了信物。
“小兔崽子!好大的胆子,谁给你的狗胆让你这么干的!”
早前刘大虎找来姐夫刘县令后,就一直在门外装作门神偷听,当听到屋里人谈论到李府,说及成群冤尸容易积聚怨气,很大可能出邪祟后,刘大虎就开始动了心思。
这回被亲姊逮着,刘大虎只能认栽。听完陈夫人的一顿骂后,他还有一顿陈县令的怒火。
南锦凛看着刘大虎活生生被人骂懵,双眼目光呆滞,已没了早上那副神气模样。
被暂时遗忘的江一挪到南锦凛身旁,之前还在牵马匹的车夫也不知道避哪里去了,马车上的南锦凛托腮看着。
“阿姊还有小侄儿需要你,我自然是不能看着你冒险,偷信物是想先下手为强,我先进去了你们便拿不了我怎么办。没事还好,真有东西,至少我年轻力壮没有身家拖累,总比姐夫你进去要来的合适。”
刘大虎这么讲,两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都是先斩后奏的德行。
陈夫人呜咽一声,拍了人道:“都是傻的!”
扯皮终于扯完了,最后刘大虎蔫头蔫脑跟在县令夫妻身后,手里拉着江一的手,彻底沦为带孩子的帮工。
两人也终于离开衙门。
受案情影响,临近傍晚,路上就已经没什么人出门,这和几个时辰前热闹的场景俨然是两副光景。
马车骨碌碌转悠到李府外,没有信物的车夫将回程的马拴在不远处树下,然后便离开了。
两人下马,取出牌子走去。
周围一片寂静,确实如店小二所说,附近居住的能撤离的都撤离了,整条道上连个人影都没见着,十分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