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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九死一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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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魂崖底,石头河旁。
天上月朗星疏,黑夜如幕在星光之中,神秘如纱。石头河旁,躺着一男一女。
流年猛咳一下,呛出了一口水,迷蒙的眼睛环顾四周片刻,方才看清周围景象。这是断魂崖底,断魂二字虽然甚是吓人,可崖底却自有另一番风光。
河水潺潺,在宁静无人的夜中,缓缓淌过石头的声音,如同古琴一般。流年定神片刻,坐起身,这才看见躺在她身旁不远处的男人。
他身上的血迹已被河水冲干,白色外衫上湿透,清冷的脸在月色拂照下,忽明忽暗的脸也如同这神秘的夜一般。
流年看了自己穿的衣衫,也才发现身上已全湿透,此时丝丝寒意涌上身。
这高约万丈的断魂崖底竟是流水如注。
流年忙踉跄跑过去,用手拍了拍苏御的脸,“喂,你还活着吗?”
没有人回应,苏御全身冰凉。流年忙将手指凑到他鼻尖。
“还好,尚有一口气。”流年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下来。
她用指腹在她胸前猛地按压了一下,苏御吐了一口水,眼睛缓缓睁开,然后又闭上了。
流年叹了一口气,猛地坐下,揉了揉因按压过度有些发疼的手指。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高高的星空下,流年安慰自己。
“冷。”
男人几不可闻的发出了一丝声音,流年见他拳头紧握,手指关节已发白,嘴角已变成紫色。
流年心想,不好,如果就任他这样躺着,他必然会冻死。
“你等等我,我去找找有没有什么洞穴。”流年说了一句。
说起来,她和这个男人是素不相识的。
流年回忆起掉落悬崖时的场景。
这日,她被恶霸王丘追赶到一片树林中。
“美人,别跑呀,你跑得这么快,是故意和我捉迷藏吗?”王丘是苏州城的恶霸,仗着流年家道破落,打起了她的主意。
她本是商户之女,名唤陆流年。前不久,陆府却一夜之间被抄,陆父被抓去府衙中,她求告无门,到府衙中多番打点,衙役也只是透露了一点消息,称陆父行贿官员,如今要等九门提督会审。
狱中打点花费了不少银子,她身上所剩下的银钱已经不多,只好到典当铺变卖一些仅存的首饰。
回去的路上,隐隐觉得有人在跟着自己。她加快步伐,可身后那人终于挡在她前面。
流年识得这是城中有名的恶霸,王丘。只见他拇指和中指在下巴处来回摩挲,眼神不怀好意的看着她。
“美人,你要去哪呀?”王丘扭着身体,便想抱住她。
流年侧身一闪,忙不迭往前方跑,误打误撞进入一密林之中,那王丘还在后面穷追不舍。
流年体力不逮,正是一筹莫展之际,隐隐听到前方似传来了打斗声。
她望去,只见一主一仆二人,正被几个黑衣人截杀。那黑衣人招招凶猛,那主子打扮的人手中一柄折扇,胸前隐隐有血迹渗出,似已负伤。那仆人穿着黑色衣服,武功奇高,在黑衣人攻势之下,虽未负伤,但看上去也只能和黑衣人打个平手。
流年往后望去,又见王丘紧跟。
前有狼,后有虎。流年狠下心,只觉得被人杀了也比被人糟蹋要好。
她提起裙摆,往打斗的人群中走去。
那黑衣人打斗正酣,没有注意到流年,可那随从却看到了流年的身影,眼光一闪,迅疾便将那负伤的公子一掌推到她面前。
流年忙接住,脚步却因这巨大的冲击力,而后退几步。
“姑娘!带我家主子走,江如海一辈子感谢你了!”那黑衣侍从高声道。
黑衣人迅疾往流年的方向看去,那侍从一个翻腰,便又与黑衣人打斗起来。
流年愕然一般,接住这个男人。
她可以不要这个感谢吗?她自身尚且难保。
流年看向倒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只见他身形修长,俊逸清朗,此刻眉头却微皱,想必是身上的伤痕让他十分痛苦。
流年见侍从已经力不从心,来不及细想,便撑着男人,往回走去。
还好,那王丘见密林中有人打斗,早已吓得跑走了。
流年走了不多时,渐渐走出这密林,来到一处空地,旁边伫立一石碑,上面写着“断魂崖”三个字。
流年眉心一跳,甚是不吉啊。
“喂!我把你放在这里,你的同伴自会来寻你。我也得走了。”流年将男子靠在石碑旁,说道。
流年转身欲走,却见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扯住她的罗裙,男人睁开眼,无力的说着:“救我…...”
“可我不会武功啊!那黑衣人如果追来了,我在这儿也是一个死字的”流年说。
她是真救不了。
可话音刚落,有两个黑衣人便追上来了。
她现在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天堂有路不走,地狱无门你偏要投。”其中一黑衣人□□着,看向另一个黑衣人,说道:“大哥,主子可只吩咐了带他回去,这凭空突然跑来一个小娘子,不如让兄弟们一起享用了。”
“说得正是。”另一个黑衣人说。
才出虎穴,又进狼口。
“各位大人,小女身上疾病缠身,有不治之症。那病症可会传染,求求您放小女走吧,至于这人,这人。”流年跪在地上,求救一般说道,接着她顿了一顿,又指了指躺在石碑那里的人,说“我不认识他的。”
流年确实不认识这个男人。
其中一黑衣人听流年这样说,立即掩了鼻,怕流年真的有什么腌臜病状,传染给他,另外一个则面露不信,说:“有病?我才不怕呢。让我试试就知道有没有病了!”
只见黑衣人便要向流年而来,流年吓得连连后退,往下望去却只距离断魂崖几寸距离了。
流年一个趔趄,身子不小心便向后倒去,流年只见一根鞭子迅疾缠住她的身子,接着她的身子便和受伤了的俊秀的男人绑在一起。
她感到自己正和这个男人急速跌落,那速度让流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只能猛力抓住身边男人的身体,来求得一丝丝安全。
流年渐渐从回忆中抽离,她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然后说:“你可别等我还没回来,就死了啊。”
她沿着河旁,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当做探路的拐杖,大约走了五里,总算让她找到了一个洞穴。
流年开心一笑,复又返回去将苏御的手在自己身上,一瘸一拐的往洞穴走去。
苏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旁烧着火,自己只穿了一身单衣,洞口朦胧中出现一个身影,他看清是流年的脸:“是你…”
“你醒了!”流年惊呼,声音中有些微惊喜透出来。
“你别动!你身上还有伤,我好不容易才给你换好绷带!”流年见他撑着身子要坐起来,忙说,她是将自己的外衫扯了给他换好了绷带。
“我没有听错的话,你不是要把我交给他们吗?“苏御冷哼一声,将流年伸过来的手甩开。
这人…..还挺记仇。
“刚才,我是被吓到了。只能向他们求救,你别当真,别当真。”流年腆着脸笑着说。
“而且,不管怎么说可是本姑娘救得你。”流年手指着苏御,接着说:“再说了,我也说的没错啊,我是不认识你啊。”
苏御看了看流年一眼,然后说:“姑娘恩情,感激不尽。”
客套而自持,流年微微有些愣了,这人怎么说变脸就变脸。
流年忙说:“行了行了。就当本姑娘日行一善了,你赶紧睡吧,明天天亮了,大家各奔前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喂喂喂的叫你呀。”
“苏御”
“奥,苏御。我叫陆流年。”
流年见苏御没有回答的意思,便径直去了火堆的另一旁坐下。
苏御的眼停留在流年手上戴着的铃铛上,眼神中闪现一抹诧异,但他很快便隐藏住,背后的伤令他阵阵抽痛,他闭上眼睛,慢慢陷入昏睡中。
流年将苏御拖到这洞穴已经耗费了全部力气,此刻身上早已是疲倦无力,她和苏御分坐在火堆两边,她的眼皮慢慢耷拉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