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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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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温润如玉的嗓音被刻意压低,他敛下眉目,于周身环绕的数十老者之间,玄色道袍金丝游曳,丝绸勾勒的图案中隐约而显一竹简。
“予以护佑而惶惶不可终日,悯于我身,生之微如草芥,不日之神请柬,定付力前行负天下之责。”
“诚惶诚恐,福威显灵,予以赐福,不日之神。”
“……予以不日之神!”
空灵苍白的七个字仿佛跨越时间与空间的阻碍,烙入炽热灵魂。
“予以神……不日苏醒!”
……
“喵~”
一只浑身漆黑的幼猫蹲在老旧的砖瓦墙上,锋利的爪子被舔得光洁锃亮,双眼舒服的眯起,享受着阳光。
墙下靠着一个浑身血污的男人,他呼吸微弱,似乎随时都会失去意识。
就在三天前,苏判从土里伸出手,扒开身上盖着的泥土,坐起来后大口地喘气,好一会才缓了过来。
苏判眼前仍旧是止不住的恍惚,低头是灰头土脸的自己,抬头是阴森的大片墓碑碎片满地都是的坟墓,活像个乱葬岗。
这一幕着实诡异了些,苏判狠狠掐了一把自己,又摸了摸身后的碑,确定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哪里?”
越想越是头疼,苏判抚了抚钝痛的太阳穴,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就被肚子里强烈的饥饿感刺激得弯下腰来。
“好饿……发生了什么?”
苏判扶着碑站起,咬牙切齿地翻找身上的衣物,最后只翻出一张祭祀用的黄纸。
苏判顿觉头更疼了些。
他扶着碑的手用力地掐着石碑,但石碑居然十分脆弱,被直接捏碎了一块,失去着力点后,他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额头被石块擦破。
苏判只觉灵魂都仿如无数次割裂、拼合,被人重重摔在地上,头痛欲裂,手指无意识地抽搐,完全感知不到身体的存在。
那股灼烧的剧痛折磨他的神经,腹部的饥饿也被带起,胃酸翻涌着,仿佛要腐蚀内脏,破体而出。
整整半个小时后,苏判才重新获得身体的掌控权,痛呼从唇间泄露,双眼仿佛被粘合在一起,只能用尽全力掀开,月光刺激到眼球,也映照其中猩红。
再次站起来,他只看见地上被捏到粉碎的墓碑,那似乎是他醒来时所看见的那块。
他现在不想知道上面写了什么,只想知道自己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找出头疼的原因,以及……他是谁?
苏判踉跄着走出墓园,他现在灰头土脸,脸上还有一道大口子,鲜血汩汩而出,这般模样再加上背后阴森的墓园,很难让人不联想到什么。
苏判自然也清楚不能被人看见,绕着人群走进小巷子里,这附近看起来并不繁荣,大半夜也没人瞎溜达,老旧小巷错综复杂,盘根错节,反倒方便了他隐蔽身躯。
苏判忍着头痛坐在路边的花坛边回忆着,记忆如潮水袭来但又完全无法握住,只能在脑海里过一遍便匆匆溜去。
他抓住了脑海里最小的碎片,那是一座小型黑心医院。
——矾根市花区人民医院。
似乎沉睡得太久了,苏判一点也感觉不到困倦,反而趁着月色渐深,找到一处河边。
市区里的河水意料之中的污染严重,完全看不清他此时的状态,只能稍稍清洗了一下伤口,但好在清理时只是剧烈的抽痛,还不至于像刚才那般疼痛难忍,顺便他还洗了一下头发,头发不长,等它干爽也不需要很久。
苏判看着身上全是泥土的衣服,只好在附近查找着,轻盈地爬上一户人家的阳台,拿了看起来最便宜和破旧的衣服,漆黑的月光下老式楼栋的砖瓦虽是全身污垢,却什么也看不清。
苏判垂眸凝视手中的衬衫,月光同样很好地遮住他的神情,隐匿他整个人的存在,他静默了稍许,略有嘶哑的嗓音很轻,很轻。
“抱歉,借一下。”
在换好身上衣物后,此时的苏判头发带着些微湿润,身形单薄,衣服破旧,额头已经结疤,苍白的面色衬着软和的五官,越看越像被拐卖的大学生趁着月色出逃。
只有漆黑如墨,深潭一般不可窥见的双眼一直冷静,冷静到漠然。
他循着路牌看去,确定省市后找到当地的警察局,低垂着眸子踏了进去。
……
因为这块省市地理位置偏僻,省里大家一般也相安无事,于是警局常年处于闲置状态,只偶尔派遣一些警员处理一下邻里纠纷,偶尔抓抓小偷。
有一名警员偷偷看了眼挂钟。
十二点五十分。
她看着手中还没处理好的文件塞进抽屉里,默默起身泡了一壶咖啡,咖啡机旁还有茶包。
“选择……”
模糊不清的低喃呓语如泡沫一触而散,却依旧被人听见,说不清是那人装聋作哑还是无法理解,她脸色未变,手中动作不停。
她身后隐约有黑色的雾气涌出,又迅速消失不见,让人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最近几天不仅没有出现什么大事,甚至连续一周没有下雨,但温度一直不高,完美得让人觉得穿薄穿厚都会比较舒适。
警员偷偷在咖啡里塞了几块橘子味的水果糖,再喝一口,紧皱的眉头终于舒展。
就在这时,警局的门被轻轻推开,一名垂着头的青年走了进来,他咬紧嘴唇,头发湿润,衣服也破破烂烂,虽然看不清神情,但警员依旧感觉青年可能十分不适。
她不自觉放下咖啡杯,用着十分柔和的语气轻声询问道:“你好,请问你需要帮助吗?”
青年抬头,额间还有湿发,冷光灯下照得他面色微沉。
“请问,你知道矾根市花区人民医院在哪吗?”
警员还有些发怔,下意识回道:“我们这不正是矾根市吗?花医的话,很近的。”
“你是不小心迷路了吗?”
苏判凝视着警员身后不时翻涌两下,但一直安分蜷缩的黑影。
不,应该是鬼影。
不知道为什么,鬼影似乎有点不安,睁开眼往他这边看了一下。
苏判眼睁睁看着面前的警员面目变得狰狞,猛然扑过来并取出腰间的手枪。
苏判还有闲心看了看那柄手枪,和普通的□□不同,它似乎周身纹了银白色的图案,虽然看不出来具体的形象,但给人如月光祥和的错觉。
在这种祥和下,苏判困意涌起,眼皮直耷拉。
警员看出青年心不在焉,抓准时机抬手就是一枪打向他的眉心,另一只手也顺势往他的方向抓来。
只见青年左手一挡,子弹居然没有破开他的一点皮肤,安安稳稳地停在手心。
仔细一看,子弹壳上居然也刻有花纹。
鬼影见状脱离与警员的链接,迅速遁走。
苏判看着子弹。
“安息(神)的力量?”
他歪了歪头,手掌开合间子弹破碎而成的粉尘落下。
“你究竟是何人?”
警员与身后的鬼影齐声怒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