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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Chapter 6 ...

  •   下午两点的阳光和煦温暖,谢祈宴到咖啡店时,许嘉晨已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了。

      见他来,许嘉晨扬起手,冲他挥了挥:“这呢,宴宴。”

      谢祈宴走近,拉开座椅没着急做,反而另有用处,脸更是黑的要杀人:“你再喊一声宴宴试试?”

      “不敢不敢。”

      许嘉晨怂的快,看了眼墙上的电子表:“你还真准时,说两点就两点,早一分都不肯。”

      谢祈宴显然没睡醒,应约还带着起床气,懒懒的调子里还带着点怪罪的意思:“你是我什么人?我没迟到就够给你面子了。”

      “哟呵。”
      许嘉晨有话说:“还给我面子?你少来!你给过谁面子,你要给谁面子?从咱俩认识开始,我就没见你对谁有好脸色,校霸和社会哥,你哪样都沾个霸王,之前上学,不还有个小女生等——”

      “说够了没?”
      谢祈宴凉凉的掀开眼皮,话音比方才还凉,那程度明显不是起床气,反倒是踩着了他的尾巴,那尾巴还带着伤。

      “够了够了。”许嘉晨怂没了,头快要缩没了。

      谢祈宴盯了他一会儿,才欠着脸坐回了对面:“我之前在睡觉,五分钟前才醒。”

      “那你一觉睡得够长的,睡帅帅,你昨晚是不是熬夜打游戏了?”
      许嘉晨说着,留意到他眼底的乌黑,立刻在手机上下单了两杯新品的咖啡。

      “不是。”
      谢祈宴抓了抓头发,皱着眉叹着气:“有点烦心事儿,还有你少给我起乱七八糟的称呼,听了够别扭的够恶心的,我更怀疑你取向了。”

      “看来你被骚扰过啊,上都恒嘉的大学生活还真是多姿多彩,无比丰富啊,怎么样,两年了,不开枝散叶,怎么也尝过鲜了吧。”

      谢祈宴一眼刀砍过来。

      许嘉晨及时止损,换言之:“行,不过,帅哥还有烦心事儿啊,那我比你帅,还不活了。”

      谢祈宴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让许嘉晨自己琢磨琢磨。

      后者嘿嘿笑了声,并不打算纠正自己话里有问题。

      “也是稀奇,你还记得自己家在哪里啊,当年一声不吭就离开,现今又一声不吭的回来了?还挑了高考的日子,急啥呢,恒嘉还没放假吧,课还没结束吧,等着七月正式放假后回北城玩不是也可以吗?”

      许嘉晨是真的不能理解谢祈宴此行的行为。
      前几天收到谢祈宴的讯息,说自己现在在北城,他还吓了一跳。

      记忆里,谢祈宴两年前从高中毕业之后,就再也没有回过北城。
      明明他的家,他的朋友,他熟悉的一切全都在这里,但他当年还是选择了异乡的大学,走得爽快毫不拖沓,也没有跟任何人告别。

      为了什么,无从可知。

      当时,许嘉晨出于朋友的关系倒是问了,却也没问出个所以然,就捞了句:“你要当个好哥哥,别让我失望。”

      许嘉晨患有家族遗传的没头脑,想不明白其中的所以然,逮着今天的机会想问清楚。

      谢祈宴先一步抢了话头:“我这不是通知你了?我不说,你还能在这见到我?”

      “也是。”
      许嘉晨瞬间忘了他上一秒还要问的话:“那你回来专门见我的?”

      “你想得挺美,乖,咱就想想。”
      谢祈宴说的简略,转回的话音里语气轻了许多:“我可不是为了你。”

      “哎呦喂,这么说,还真有……”许嘉晨眯着眼,偏偏起了兴趣:“男的女的?”

      谢祈宴扫了他一眼,很快将视线放在了落地窗外,明显不想搭理他。

      “开个玩笑,要不你说说,是哪家的千金小宝贝让你那么惦记?大老远的从上都赶回来要专门见一面。”

      谢祈宴凝了他一眼,分明有意瞒着。

      许嘉晨识趣,又没那么识趣:“那见到了吗?”

      许嘉晨的嘴不是嘴,是塞纳河畔开闸放的水,不说点就能一直问。

      为了耳根清净,谢祈宴淡淡的应道:“嗯。”

      “见到了还一副死鱼样,看来不是很顺利啊。”
      许嘉晨啧了声,转念一想:“那个人非要现在见不可吗?你学业上应该挺忙的,一来一回忙的过来吗?”

      “没所谓。”
      谢祈宴拖着腮继续看着窗外,语气很平淡,像是在他看来手头的学业和工作无足轻重:“大不了再回去就是了,两边来回跑,也不麻烦。”

      “一来一回别说时间,钱也得费不少,谢大少爷一如既往的阔绰啊。”

      许嘉晨听出了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那个人非要现在见喽,怎么?你真喜欢人家啊?那该不会是你前女友要跟别人跑了,而你对她仍然念念不忘,打算把她抢回来吧。”

      跟人跑了那一段,谢祈宴的下颌凌然一紧。

      许嘉晨没察觉,自己倒先没忍住,哈哈哈笑了好几声。

      他自认为不可能。

      毕竟对面坐着的可是谢祈宴啊。
      就凭他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从小到大,追他的女生倒是数不胜数,却没有哪个能成功入他眼的,就更别提能让他喜欢上。

      许嘉晨可笑的摇了摇头,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玩笑。

      一抬眼,对面的谢祈宴沉默不语,对于刚刚的话,他只是端起面前茶几上的咖啡,低头垂眸沿着杯沿抿了一小口,不辩一词,然后出神的看着窗外,惘然迷蒙。

      迎面的光影打在他精致的半张脸上,淡蓝色的柔和之中扩大了他眼中隐含的小小情绪。
      而他整个人的状态同刚才冷淡到爱答不理的模样完全不同。

      隐隐约约。
      他仿佛是真的被人戳中了心事,正在暗自伤心难过。

      许嘉晨:“……”
      擦,我猜中了???

      *

      介于昨晚生不如死的躁动,黎晚晚上午给黎女士买完菜后,回来实在困得不行,中饭都没吃,倒头睡到下午一点五十五。

      拿过手机扫了时间,正巧撞上数码店老板来的微信。

      数码老宝贝:「在?死否?单反修好了,下午来拿。」

      窈窕淑女:「ojbk.」

      自从考完,黎晚晚已经因为手上没有心爱的照相机心痒难耐两天了,眼下她是一点都没有犹豫,拖鞋都没来得及换,直接冲了出去。

      黎晚晚的摄影爱好是经人从小培养出来的。

      十几年,许家并没有现在富裕,黎晚晚从出生到初中毕业都住在北城边缘的小镇里,父亲许建国和母亲黎秀娟则是为了生计和许嘉晨的学业,便在市里面找了份纺织厂的工作,拼命赚钱供许嘉晨读当地的名校。

      而小晚晚则被他们留在了小镇,寄养在一直都没有结婚的姑妈许红萍家。

      许红萍年轻的时候是国内颇有名气的时尚杂志摄影师,四十岁那年,在外奔波积累了一身疲惫的她再也没了曾经拼搏的热血,便雷厉风行的辞了工作,拉着两个行李箱头也不回的回到了家乡的镇子,之后在当地开了间摄影店谋生,专门给人拍各种风格的照片。

      许红萍工作期间,放学后的黎晚晚就跟在她身后,视线盘桓在摄像机和电脑屏幕之间。

      那个年纪的小孩子对陌生的事物都感兴趣,但兴趣的热潮一般只能维持三四天。

      但偏偏,小晚晚在许红萍的身后跟了一年又一年,直到十岁那年,小家伙过生日的前夕,许红萍问她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小晚晚想都没想:“拍照!!!”

      许红萍稍稍惊讶,但想着这孩子日夜待在自己身边,能喜欢上摄影也不奇怪。

      生日那天,许红萍真的送了一台新手使的单反相机,她问:“晚晚喜欢吗?”

      小晚晚抱着怀里比她脸都大个头的重物,爱不释手:“喜欢,很喜欢,谢谢姑姑。”

      许红萍把将小晚晚抱在腿上:“那晚晚以后是想成为摄影师吗?就是像姑姑这样的,每天给不同的人拍各种各样美美的照片?”

      当时的小晚晚头点的跟个拨浪鼓似的。

      自那之后,她跟着许红萍学了很多摄影技巧。

      一直以来,黎晚晚都认为自己的未来会走向和许红萍走同样的路。

      黎晚晚初三那年,黎秀娟在北城的老家拆迁,政府赔了一笔拆迁款,她不顾许建国的反对,买下了北冥高中对面的学区房。

      同年,关联市场动荡,许建国瞎猫碰上死耗子,抓住了翻身的机会,开了属于自己的纺织公司,一路稳定发展到现在。

      黎晚晚15岁时,黎女士不顾许建国的反对,把她接到了北城市里,就在北冥读高中。

      之后的一切就在以此为起源,彻底改变了轨迹。

      开学典礼的那一天,因为某个人偶然出现在她的镜头里,惊艳过后便更加坚定了她前半生所有的未来规划。

      即便后来同那人不欢而散,她也依旧没有改变心意。

      黎女士听见从客厅一路到玄关处的动静,也没干涉自家女儿的去向,只是操办菜肴时,对着客厅喊道:“晚晚,带一盒鸡蛋回来,上午忘了买。”

      *

      数码店离小区三千多米,黎晚晚开着小黄过去时,也才十分钟不到。

      “老板老板,我来了。”黎晚晚迫不及待的推开门跑了进去,趴在柜台边,询问着里面站着的中年男人:“我的崽崽在哪里啊?”

      黄山均是这家数码店的老板,也是唯一的员工,他放下手里正在维修的手机,同另一边等待的客人示意稍等后,单手从下面的置物台拿出相机包递给黎晚晚:“来的这么慢,我还以为凭着你对摄影的热爱,在我给你发完消息后一秒内就能出现呢。”

      “老板你真高估我个肉体凡胎。”黎晚晚从包里拿出单反相机检查着修理情况:“我可不会闪现。”

      “高考结束了吧。”

      “嗯,前两天就完事了。”

      “打算报考什么专业?”

      “新闻。”

      “不想成为摄影师了?”

      “家里不让啊。”
      黎晚晚说起这个就头疼:“就连新闻专业都是我狂炫了三瓶两升的农夫山泉,还被打……”

      她说着停顿了一下,不自然的下拉着腰间的衣角,“好说歹说,我爸才同意的。”

      “他们想让你干什么?”

      “医生,说是铁饭碗。”
      黎晚晚一脸痛苦,忍不住从兜里摸出个开心果剥壳扔进嘴里:“劝人学医天打雷劈,我年纪轻轻的,还不想秃头,也不想让自己一辈子都困死在课本里,太痛苦了,听说最近还出台了一项新的政策,三年规培之后还要再来两三年的培训,我可吃不消。”

      “也是。”

      闲聊的功夫,黄山均已经将手机修理到位,顾客确认无误后,扫码支付了全款后推门离开。

      光线明亮的店里,只剩下面对面的两人,黄山均洗了洗后,回来坐下:“我一直有个疑问。”

      “什么啊?”
      黎晚晚将摄像机开了机,对准黄山均:“你问吧。”

      “你为什么这么喜欢摄影啊?”

      黄山均说着,从黎晚晚手上拿过单反,将镜头转向她。

      黎晚晚沉吟片刻,看向镜头时,真有几分认真回答记者采访的味道。

      “因为我想看到的,是动态的景,鲜活,有人气儿的画面,我想去拍摄我喜欢的,符合自己审美的场景。里面的人是我喜欢的,里面的氛围是我满意的,里面的建筑和自然是我认可的,我想在自己的作品里做自己的主宰者。”

      “听上去厉害的。”
      职业记者黄山均笑了笑,“那请问未来知名摄影师黎晚晚,让你如今的梦想产生的契机又是什么呢?”

      他这个问题不深刻也并不刻薄,空气的微分子却放慢了活动的频率。

      面前的镜头里有小小的自己,而黎晚晚却透过它看见了当年不谙世事,愚蠢至极的自己。

      “无可奉告,它已经是被上锁的秘密,而作为上锁人的我本人亲自扔掉了钥匙。”

      彼时的笑意丝毫不减,但怎么看都像是带着面具的特意伪装。

      脱口的话尽管不礼貌。

      却也是现在的黎晚晚对逝去的光阴,光阴里曾停留的人最明确的态度。

      即便那个人又突然出现……

      她也不会重蹈覆辙,也不会对过往有任何的留恋。

      绝对,

      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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