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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醉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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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明绮凭栏欣赏一会儿歌舞,实则是防止走廊中出现什么变故,打乱她的计划。
她站了没一会儿,青鸾就推门出来,身后还背着昏睡不醒的桃娘。
“属下安排的人很快就能过来,里面已经安排妥当,还活着的人都被带走了,只剩下一个气绝身亡的女人,主子也是时候离开了。”
明绮双臂搭在栏杆上,散漫道:“不急。”
“但此地不宜久留。”青鸾困惑道。
“还有一条鱼儿没有上钩。”
青鸾更加不解,却没有再追问,转而道:“这个女人要怎么处置。”
明绮终于回头,她走上前,打量桃娘片刻,将自己身上装银子的荷包挂在了桃娘的腰间。
“她没看见我的脸,构不成威胁,只是为防日后谢远凡找她麻烦,送出城吧。”
“是。”青鸾点头:“属下这就去处理。”
目送青鸾带着人离开,楼内仍然歌舞升平,但这粉饰出来的太平再过不久就会被人打破。
明绮忽然若有所感般侧头。
身后不知什么时候过来一个涂脂抹粉的男伶,他一袭花哨的轻纱红衣,头发柔顺地披散在身后。
和脸部骨骼分明、线条偏冷感的萧霁不同,伶人生了一张妖冶十足的面容,眉心刻意点了一枚朱砂痣,看上去十分蛊惑人心。
明绮漫不经心扬了扬眉,又平静地看向一楼的舞蹈。
那伶人却自来熟一般在她面前弯了弯身子,纤长的十指捻着盛着酒的杯盏递到她面前。
一双狐狸眼欲语还休地看着她,邀请的意味不言而喻。
春风楼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无论是宾客还是楼中的伶人,若对方递一杯酒过来,便是邀请共度鱼水之欢。
明绮伸手将他递来的杯盏推开,懒洋洋地说:“今日我还有事,下次吧。”
伶人红唇微张,目露失望,却很快调整过来,笑盈盈道:“您莫不是不敢。”
明绮打量着他似笑非笑:“我不喜欢妖艳的类型。”
“夫人喜欢什么样的,奴都可以学。”伶人有些委屈。
见明绮对他真的没兴趣,转头又去看楼下的歌舞,他连忙说:“奴名唤叶千枝,夫人若哪日改了心意,随时都可以来春风楼找奴。”
叶千枝的话明绮却全然没听进去,她的注意力都转到了楼梯口的瘦削青年身上。
青年像是强撑着走上来的,扶着楼梯上的栏杆,佝偻着身体,喘着气。
他紧紧咬着唇,看上去似乎在极力忍耐什么。
叶千枝也顺着明绮的视线看过去,他仰头喝下自己手中的酒,将杯盏随意一抛,双手环胸,审视着说:“你喜欢的难道是他这个类型的?”
明绮撩了把额间的碎发,直勾勾打量着萧霁的神情。
“至少不是妖艳的那类。”她含沙射影。
叶千枝这样的就算放眼整个春风楼,也说得上是独领风骚。
叶千枝:“……”
他难以理解地看看克制又勾人的萧霁,又低头看看自己。
他们两个有什么区别,归根结底不都是勾引女人吗?
殊途同归的事情怎么还分高低贵贱?
叶千枝冷冷瞥了眼萧霁,仰着头走开了。
见萧霁已经半条腿跪在地上,眼看整个人越发虚弱。
明绮终于迈开腿,缓缓走到萧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怎么在这里?”她明知故问。
萧霁双眸迷离,确认眼前的人是明绮后,重心前倾,直直倒在明绮怀中。
见萧霁在她怀中大口大口呼吸,双臂难得主动攀上她的脖颈。
明绮摸了下他的额头,不自然的滚烫。
她意识到萧霁做了什么,整个人都气笑了:“来这种地方也敢随便吃东西,谁给你的胆子。”
萧霁眼睫低垂,温顺地看着明绮,一双漂亮的凤眸清澈见底,不见半分晦涩。
说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些日子萧霁表现得都太温顺了,和她回京初见时的冷漠截然不同。
明绮面无表情,由着他猫儿一样在自己身上乱蹭。
明绮拥着萧霁,活脱脱一个坐怀不乱的君子。
京兆尹那边的人很快就到,大皇子就在一墙之隔的天字一号房,此地不宜久留。
明绮原本想抱着人从后门离开,但她抱着人走目标就太大了,很容易生出什么事端。
明绮摩挲着萧霁的一缕发丝,正思量着,跟在萧霁身边的暗卫终于姗姗来迟。
“参见主人。”两个暗卫异口同声。
明绮瞥了眼明显神智不清的萧霁,道:“说吧。”
“属下跟随萧公子出门,途中遇到一群身手矫健的神秘人,那些人武功不俗,出招却不是杀招,似乎只是为了困住我们,和人缠斗过程中不慎将公子跟丢,大约两柱香的功夫后,公子重新出现在消失的街道。”
“属下无能,请主人责罚。”
“无能便自己下去领罚。”明绮听到暗卫跟丢了萧霁,嘴上说是责罚,心中却并不觉得意外。
萧厉山要是那么好对付,也不至于倒台两年后还被皇帝视为心腹大患了。
她并不关心萧厉山对萧霁说了什么,因为萧厉山一定一句有用的都没说。
若论多疑,以明绮平生所见,当属萧厉山第一。
面对萧霁这个自己两年来不闻不问的儿子,萧厉山一定是试探和打量居多。
而明绮只要萧霁和萧厉山有所接触,萧霁这条线就算是活了,她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明绮轻松将萧霁拦腰抱起,她没有回天字二号房,而是径直推开天字三号房的门。
春风楼的天字房,明绮在来之前就已经让探子摸透了,哪间房有人,哪间房没人她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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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兆尹是个刚正不阿的青年,自打他收到匿名举报,说有官员违背大烨律例在春风楼行乐,他当下想也不想,带着一众官兵亲信就直奔春风楼。
路上是一点也没耽搁。
一左一右的官兵推开春风楼的大门,楼中丝竹管弦声戛然而止。
春风楼的鸨母慌张上前,小心翼翼地问:“这位大人驾临春风楼,不知所谓何事,民妇春三娘,见过大人。”
京兆尹看着楼中秽乱的众人,一张脸更加冷傲,他看向身边的心腹,心腹上前一步,冷声说:“有人举报朝中重臣在春风楼里,我等按例搜查,尔等不得妨碍公务。”
春三娘不知道自己楼中什么时候来了朝中官员,只知道那金尊玉贵的皇长子就在那楼上客房,顿时整个人都傻了,讷讷说:“没有吧,小人知道大烨的律法,万万不敢留朝中的大人们来小人的春风楼啊。”
“有没有,一看便知。”京兆尹不想再和春娘掰扯,手一挥,示意身后的官兵去搜。
很快。
“回禀大人,这里有一具尸体!”京兆尹手下的官兵高声说着,手上功夫也十分麻利,三下五除二就将那尸体抬了过来。
京兆尹先是看了眼尸体,确认不是朝中哪位官员后,看向春娘,冷笑说:“你这青楼里腌臢东西倒是不少。”
楼里竟有尸体就算了,还被抓个正着,春三娘脸都白了,想到天字一号房里的大皇子,更是胆寒到说不出话。
就算是都城天子脚下,不明不白出现的尸体也是日日都有,京兆尹令人先将尸体抬回去等人认领后,又让其余人马不停蹄搜查起来。
一楼没有客房,都是以屏风相隔的桌子,查过大厅中没有可疑之人后,京兆尹很快将目光放在了楼上。
“去搜!”他吩咐身边的心腹,端的是铁面无私。
春风楼毕竟是青楼,一间间房门打开,里面又是肚兜又是里衣,散落一地。
连着搜了几个房间,洁身自好的京兆尹的脸色,已经不能用猪肝色来形容了。
不过半柱香功夫,就搜到了天字三号房。
京兆尹冷着脸,看向心腹,心腹上前就要踹开房门,房门却先一步被打开了。
打开房门的是一个精瘦高挑的男人,他男生女相,五官精致,十足的祸水样貌。
男人张口,声线沙哑:“你们是做什么的,别来烦爷。”
京兆尹确认自己没见过这男人后,将视线收回,转而看向房间里面。
风暖香消红帐床间,隐约可以看见被子里躺着个女人。
有红帐遮挡着,京兆尹只能勉强看出来那是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看上去正昏睡着。
京兆尹面无表情收回视线,冷着脸说:“下一间。”
下一间是天字二号房,里面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京兆尹很快就带人到了天字一号房面前。
春三娘哆哆嗦嗦,跟在人群后面。
她并不奇怪天子三号房为什么会有客人,只以为是楼里哪个姑娘带人去的,她此刻心心念念都是如何能度过这次的难关。
春风楼是大皇子私下的产业,若是大皇子在春风楼出了事,别说她这家小青楼还能不能开下去,要是让宫里的柔妃娘娘知道了,她才真的是完了。
情急之下,春三娘顾不得许多,挤到人群前方,颤声说:“大人,这里面是楼里的常客,家里是经商的,民妇可以保证,里面绝不是什么朝中的大人。”
京兆尹双手抱臂,对春三娘的话置若罔闻,他看一眼心腹,心腹利落地上前,对着房门就是一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