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 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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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麻烦师姐了。”
“没事，去吧，南峰我帮你先照看着，”说是南峰，其实也就有个小徒弟要照顾，白月璃不确定地又问,“不带你那个小徒弟？”那丫头闹起来她可招架不住。
“...不带了。”
离耳位于大陆最南部的一片海岛腹地，可以算得上是整个大陆最富庶的地方，离耳皇帝贤明圣德，治国有方，全国上下富庶非常。甚至有传言说遍地黄金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潋儿，要不要吃糖葫芦？”苏挽牵着身边闷闷不乐的小姑娘，温声询问。
明潋知道师尊是在向她服软，但她就是生气，若非那日她恰好路过长生殿，听到掌门和她师尊谈话，她还不知道师尊要悄悄跑了。
“不是跑，只是去看望故土。”面对自家小徒弟的质问，苏挽很好脾气地解释。
“苏挽，你...”白月璃在一旁欲言又止。
“师姐，无妨，”苏挽捏捏小姑娘白嫩脸蛋“气什么？一起去好不好？”
明潋也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许是之前每次苏挽离开都会告诉她行程，这次居然跟白月璃说要瞒着她，甚至要撒谎说是执行秘密任务。明潋怒火上头直接冲了过去，便有了以上场面。
明潋在一旁默然不说话，苏挽悄悄捏捏小徒弟鼻尖,“顺便带你出去玩好不好？去尝尝离耳的桃花糕，嗯？”最后一声低低的嗯酥进了小徒弟心里，小徒弟气势弱了下去。
“...嗯。”
白月璃在一旁看着，内心大叹特叹，这哪是哄徒弟，这是哄自己道侣吧。
现在师尊拿着一串圆滚滚红彤彤的糖葫芦哄她，明潋没骨气张嘴，苏挽把糖葫芦喂过去。
“好甜！师父你也吃！”明潋握着苏挽手腕把糖葫芦放到苏挽嘴边，苏挽嘴里的“我不吃”在看到自家徒弟亮晶晶的眼睛以后咽了下去，檀口轻启咬了一口，登时愣了一下。
“调皮。”分明是个又酸又涩的山楂，小骗子，连自己师尊都敢欺负。
“嘿。”但是小徒弟现在又蹭过来挨着自己撒娇，苏挽终于松了口气，小徒弟终于不气了。
远处突然一阵骚动。
“让开！都让开！”街道上的摊铺被撞得歪七扭八，东西散落一地，一头纯黑高头大马拉着一辆华贵香车疾驰飞过。一位站在街正中的垂髫小儿来不及躲避，眼看着就要被踏入马蹄之下，那马儿却不知道受了什么惊，猛地偏转了方向，堪堪躲过那小儿。这时那小儿的母亲才来得及把孩子护在身后，嘴里直喊着“谢神仙保佑，小儿大难不死。”
被感谢的神仙匿了身形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场闹剧。
“师尊？”
“潋儿，你也想告诉我生死有命吗？”苏挽转身定定地看进明潋的眼中，明潋那一瞬间觉得很荒唐，她居然在苏挽眼中看到了...祈求。
“...顺其自然，”说出这四个字，明潋看到苏挽眼中看向她的光慢慢地熄灭了“但是人定胜天，我们修行之人不就是在逆天而行吗，为何放到别人身上就要要求别人顺应天命了呢。”明潋笑盈盈地看着苏挽。
她看到，在她说完之后，苏挽眼中摇摇欲坠的光芒重又亮了起来，明潋突然觉得心中一片酸软，“师尊，无论是凡人还是我们修仙之人，从来没有既定的轨道，只不过有人选择了所谓的轨道走下去，有人想要跳出来，微弱的外力并不能改变什么，无非是时间早晚问题，不想改变自己命运的人终究会碌碌，人们的轨道是因为自己的选择变换的，而不是所谓的天定。”
苏挽突然上前两步把明潋抱在怀里，埋头在明潋颈窝，静静地站着，也不说话。
明潋感受着苏挽的动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家师尊可能是在撒娇，是在撒娇吧。明潋抬手回抱住苏挽，感受着手掌底下的温软，她想，看起来清冷无所不能的师尊其实也会受伤会脆弱。
“不过师尊，我们还是要尽量避免干涉凡人间的事，不然可能会影响因果轮回，阎王可能会气得翘胡子。”明潋话锋一转，她明白刚刚苏挽可能是在借机发泄。不过虽然是安慰，但她确实也是这么想的。
明潋没能感受一会儿自家软乎乎的师尊，苏挽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面上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如果忽略掉这人耳后的绯红，确实可以称得上是个高处不胜寒的仙师。
被搅了游玩的兴致，两人选了家客栈就歇下了，在定房的时候还产生了一点小小的分歧。
“两位仙子，两间上房？”
“嗯。”
“一间！”
两人同时出声，小二为难的看着两人,“两位仙子？”
“两间。”
小二看着两人之间做主的似乎是看起来更清冷的这位，赶紧应下,“好嘞！两间上房！您二位慢走，三楼最东头”
这是苏挽难得驳回明潋，明潋也难得没使小性子，乖巧地跟着苏挽走。
走到屋门前，苏挽快快丢下一句“好好休息”就进了屋，好似身后有撵人的怪物。
怪物没有，一位乖巧的小徒弟倒是有一位。
乖巧本巧进了自己的屋门，憋不住笑了一声，害羞的苏挽好可爱。
“叮！”破空之声传来，一枚柳叶钉进柱子。明潋取下，看完柳叶上的几个字，面色阴沉，柳眉蹙起。火光掠过，柳叶化作飞灰顺风飘去。
隔壁屋子的苏挽面色绯红，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对着自家徒弟撒娇真是太...
“咚！咚咚！”敲门声轻轻的，似乎怕惊扰了屋内之人。
苏挽收拾好情绪，开口,“何事？”
“师父，我害怕不敢一个人睡。”小徒弟带着哭腔的声音传过来，苏挽无奈叹口气，走过去打开门。屋门口明潋眼眶红红的看着她，好似她上一秒说拒绝，下一秒眼泪就能掉下来。
“进来吧。”
“嘿，师父最好了！”
“调皮，多大个人了还要跟师父一起睡。”
第二日，两人御剑行到一座青山，明潋担忧地看着苏挽，一路上苏挽越来越沉默，周身气息也愈发沉郁。
苏挽带着明潋走到一处藤蔓横生交错缠绕之处，挑开几根粗壮的枝蔓，拉着明潋穿过。在七拐八绕过几处之后，终于到了一处开阔之地，这里的植被长势极好，郁郁葱葱的灌木甚是茂盛。
苏挽右手掐诀，东南角的灌木丛隐隐晃动，一阵窸窸窣窣后又安静了下来，苏挽拉着明潋走过去穿过灌木丛，一道墓门影影绰绰掩映其间。
青石墓门高约20尺，覆面光滑，附近藤蔓生得极茂盛，却无一根攀附到墓门之上，只于交界处蜿蜒交缠着。昏暗日光下遥遥望去，宛如数十条粗壮的腾蛇盘旋缠绕，让人遍体生寒的同时感到一种莫名的诡异扭曲，仿佛这些藤蔓下一秒真的能活过来，拖着来此处的不速之客到隐秘深处。
苏挽拉着明潋走到一旁，探出灵力扯住一根掩在其中不起眼的蔓枝，墓门在发出刺耳的几声咯吱后慢慢地打开了。明潋定睛细看那根蔓枝，才发现那不是什么植物，而是伪造成藤蔓模样的青石。
墓门厚重，宽度近一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才完全打开，甫一打开，并无异常之处，非但没有这般规制墓门该有的隆重，反而处处透着潦草：破败的人鱼灯，粗制滥造的陶器守卫，一个守卫的大刀甚至腐败断裂摔到一旁。
明潋看着苏挽走到东面的墙壁上，明潋跟过去才发现，灰败的青石墙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经文，不过经年已久，字迹只可以依稀辨出“站坎...出，超...他方”。苏挽手指轻轻抚上那些经文，默默不语。
良久，寂静的空间里突然响起一声极轻的叹息,“想不想看看里面？”
明潋望进苏挽眼中，明明苏挽还是如往常一样温柔的看着她，但她看到苏挽平日眼中的浅淡笑意没了。眸色深如幽谭，似乎能把所有的光都吸进去。
明潋上前两步把苏挽双手握在掌心，甫一接触，明潋才发觉苏挽的手冰一般凉，像她现在的状态一般，整个人沉入了寒冷刺骨的湖底，周身混沌不见一丝光亮。
明潋担忧地开口,“师尊...”
苏挽抽回被握着的手，右手反手握住明潋手腕，安慰地捏捏,“无事，不过是想起了一些往事，都过去了，不用担心。”苏挽朝明潋柔柔一笑，周身气息又活跃起来，一瞬驱散了眼中的死气沉沉，仿佛刚才的失意只是明涟的错觉。
明潋便也强提起一个笑容，看得苏挽忍不住伸手捏捏她的小脸儿,“不想笑便不笑，这般...不雅。”苏挽其实本想说不好看，但考虑到小姑娘的玻璃心，斟酌着选了一个小姑娘可以接受的说辞。
果然，还是惹得小徒弟生气了，哼得好大声，手却还紧紧拉着。苏挽心中的压抑散了不少，赶忙开口补救,“潋儿最好看了。”小姑娘气来得快消得也快，很快又眉眼弯弯得催她往里走。
两人穿过一段长长的破败墓道，期间苏挽带着明潋避开了许多机关暗箭，终于又走到一处墓门。这个墓门比入口处的那个规模更大，青石砖上也刻了不少云纹样的装饰，似乎这才像是墓主人真正的地宫入口。
发觉明潋一副明了的表情，苏挽解释,“阿娘不想被打扰，前面一段是警告。”
“阿娘？”明潋注意到苏挽的用词。墓主人的殉葬规制明显是诸侯，那这样看来，她家师尊在尘世的身份居然是郡主或者公主吗？
明潋这般想着，也就问了出来。得到苏挽肯定的回答。
看到明潋一瞬亮起来的眼睛，不禁失笑,“我在家中并不受宠，若非阿娘照拂，我可能连一个冬天都熬不过去。”明潋了解到，原来阿娘不是她的娘亲，而是她的乳娘，她的生身母亲不喜欢她，在生下她后直接把她丢给了奶娘。
明潋满心气愤，苏挽又改口,“其实也没那么糟，那个冬天是因为我失足掉进了荷花池里才难熬，平日里大公主的名号还是很有威慑力的。”
明潋又何尝不知道苏挽是在安慰自己，一国公主怎会失足落进荷花池还险些丢了命，分明是有人暗中陷害。连一国大公主都能被欺辱到这般田地，明潋对离耳国的怨气颇深，全然没了一开始到的时候的兴奋喜悦。
但一想到百年都过去了，当年欺负过苏挽的人若非踏入修行之路，应该全都入土了，明潋就觉得更心梗了。
气呼呼的小姑娘被苏挽牵着进了内室，两副棺椁挨在一起。苏挽给她介绍,“右边的是阿娘，左边的是我母亲，她们二人关系很好，母亲向皇上求不葬入皇陵，她们二人才可以葬在一起。母亲真的很喜欢阿娘。”唯独不愿意分一点点爱给她。
“你还有我！”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击破压抑，将她拽回温暖人间,“师尊，你还有我，我会一直喜欢你，只喜欢你！”
苏挽乍然回神，有一些不真实感，懵懵然的表情看得明潋一阵心疼。苏挽突然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淡淡的馨香环绕，她试着挣了挣，发现挣不脱后脱力般抱住明潋，脸往深处埋了埋。
“外面是不是比南峰有趣多了？”苏挽突然出声打破了沉默。
明潋抱着人的手臂突然收紧，声音也有些低沉,“但我更喜欢南峰。”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 6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