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鲸》小野狼的太阳

5、第一次独处

　　秦浩瀚顺着楼梯上到二楼，萍妈出门前告诉过他，陆洋的房间是二楼最大的那个。
　　推开房门，一阵冷气扑面而来，仿佛一瞬间到了冬天，吹得秦浩瀚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房间里十分昏暗，窗帘被拉的紧紧的，陆洋坐在地上专注的玩着他的乐高积木，整个房间回荡着积木拼装的咔哒声，秦浩瀚像空气一样被无视了。
　　“你在做什么？”秦浩瀚在陆洋的身旁蹲下。
　　陆洋没有回应，低着头继续着手上的游戏，啪嗒，积木的最后一个零件被按了上去，一个帅气的埃克森拖车拼装完成。
　　“真棒，拼的真好。
　　陆洋依旧没有回应，他将模型放到一边，拆开一盒新的积木倒在地板上。
　　“你怎么不说话？”
　　......
　　“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
　　“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秦浩瀚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总之，被一个小孩视若无睹，让他心里升起一股挫败感。
　　“小陆洋，你不觉屋子里太暗了吗？这样对眼睛不好。”他说，见陆洋没有理会便自行走到阳台边想要将窗帘拉开。
　　谁知，他的手刚碰到窗帘就被陆洋叫住，陆洋不急不慢不带情绪的说了一句：“别乱动。”
　　秦浩瀚刚想开口说些什么，陆洋又说道：“你很吵。”
　　......
　　秦浩瀚背靠在墙上，环手于胸，心想：真是个嚣张的屁孩儿！
　　他无聊的环顾四周，这是一个卧室、书房、起居室和浴室相结合的长方形房间，所有家具都是红木制的，中间放着一块苏格兰风格的高档羊毛地毯，配上褐红色的实木地板，显得古典而庄重。
　　房间还通着一个超大的阳台，窗帘后是三扇通着阳台的落地推门，秦浩瀚刚刚只是瞄了一眼，柳林湖畔就尽收眼底，风景可以说是独一无二。
　　阳台上湖面吹来的自然风一定比这空调的制冷效果要舒服的多，他想。
　　显然，这个房间是易舒予精心设计出来的，只是这样的风格对大人来说或许无可挑剔，但对小孩来讲过于冰冷奢华而少了温馨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陆洋仍旧专注着手里的积木，秦浩瀚也无可奈何，只得走到书柜前找本书来打发时间。
　　但令他吃惊的是，书柜里没有漫画也没有一般的通俗小说，什么言情、武侠、玄幻统统没有。
　　他一本一本的看过去，一边摇头一边想，这不可能是一个十二岁男孩会看的书，倒像是易舒予那样的大学教授才会“研究”的读物。
　　但迫于无奈，他还是随手拿了本《都柏林人》来看。
　　就这样，俩个人的第一次独处陷入了彻底沉默的状态。
　　陆洋玩着他的积木，秦浩瀚看着他的书，他们做着各自的事情，就像两个毫不相干的人，没有交流，没有接触。

　　傍晚，秦浩瀚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萍妈原本留他吃晚饭，但他实在受不了陆洋那阴沉沉的性格，便找了个借口提前溜了回来。
　　林喻看到儿子回来，连忙上前关心起来：“怎么你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秦浩瀚强打着精神：“还好，妈，我饿了。”
　　“好好，等妈摆个桌，马上开饭。”
　　饭间，林喻一边给秦浩瀚夹菜，一边问道：“快给妈说说今天什么情况。”
　　秦浩瀚把他对易舒予的感受说了一遍，却没怎么提陆洋。
　　林喻听了，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就知道易舒予还是那个老样子，整天装模做样的，也不知道给谁看，那她儿子呢？还是跟以前一样木讷么？”
　　木讷？秦浩瀚觉得陆洋何止是木讷，简直可以用阴郁来形容了。
　　不过他虽然心里这样想，嘴巴上却没这样说，只是顺着母亲的话搪塞了两句。
　　这时，秦辉也回来了。
　　林喻试图叫住他，但他却心事重重的走进书房
　　“嘁，神经兮兮的，爱吃不吃。”林喻嘟囔着，顺手夹了一大块红烧肉到秦浩瀚碗里：“儿子，你多吃点，你爸既然不吃就不用给他留饭菜了。”
　　晚饭后，秦浩瀚走进书房，开门的那一刹那，他看到父亲将一张照片慌忙的夹进书里。
　　当秦辉看到进来的人不是林喻时，神情放松了许多，他将书放进抽屉，脸上恢复了严肃的表情：“今天和陆洋相处的怎么样？”
　　“陆洋像是有些自闭症。”秦浩瀚走到书桌旁，他很好奇那是一张什么样的照片，为什么让父亲那么紧张。
　　秦辉想了会，说道：“就你陆海叔叔生前和爸爸的关系而言，你和陆洋应该亲如兄弟才对。”
　　“我知道。”
　　“所以，不要放弃他。”
　　秦浩瀚点点头：“可能我和陆洋只是需要时间适应对方吧。”
　　“爸爸知道，这个担子对你来说重了点，本也不该由你来挑，可陆洋的问题，爸爸和你易阿姨都无能为力，爸爸的意思是，比起辅导陆洋学习，更重要的是要靠你在生活中去给他带来潜移默化的影响。”秦辉语重心长的说。
　　“可是，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被这样一问，秦辉陷入了沉默，好几次动了动嘴，却始终没有把话说出来，最后只得疲倦的笑笑，拍着秦浩瀚的肩膀说道：“他只是缺乏父爱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