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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眼前人会是珩生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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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皇后之位能许两人,还不分男女。柳芊芊算是笑不出来了,果然不是天潢贵胄,就是上不得台面。
元衍还在说:“怎么,你也被许了?”
柳芊芊哪里不知道这人是因为自己上眼药不舒服,反过来刺一把,只是这刺也不是杜撰出来的。
她倒是要谢谢他。
“我不过是想为自己挣个前程……还得多谢你,你要小心殷玉衡,天家的人,心思深不可测。”
元衍不置可否:“人家现在叫珩生。”
“什么珩生,能有心思,还多余在中间放一个北安王?”
柳芊芊话已至此,便不再多说。
珩生忙得晚上才回来。元衍早就用过了晚膳,穿着中衣坐在窗户底下,树影婆娑。
珩生用过了饭菜,赶了过来,站在窗户外头,陡然间觉得这画面有些熟悉,心头一阵悸动。
元衍自是不知晓他心中所想,:“回来了?”
珩生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陶泥小人来,依稀能瞧得出是元衍:“送给你。”
元衍接过,拿在手中端详,一边道:“殷笑山说的生意你做不做?”
珩生无意瞒他:“要做的。”
要做是要做,怎么做才一本万利,还是要想的。
“你以前都是不动脑子的……”元衍感慨道。
珩生想到以前,元衍对自己的百般迁就,甚至有些怀疑元衍很吃他傻这一套,随即又道:“如今不还是可以不动脑子,只是早些料理完了,才好……”
“才好什么?”
才好和你一同游历山河,寻找你的未婚妻。
虽是心中已有决断,但珩生的骄傲还是不允许他将之宣之于口。
珩生问道:“以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好?”
元衍:“别闹。”
这人却将高贵的头颅低下,也不说话,低垂的羽睫颤动,教人心烦意乱。
元衍看着他黑发下的一截脖颈,不知怎的又想起来雨夜时的相拥——他将便宜徒弟抱在怀里,一截又一截去探查神骨。
他好想再查探一番……
眼前人会是珩生吗?
念头闪过,他又将其摁下去。在他身上寻旧人之迹,太过下作了,他不想珩生难过。
元衍知晓珩生不是玩笑话,神色复杂,无奈地道:“过去的你和现在的你不是同一个人吗,又何谈喜欢哪一个?”
珩生闻言,微微抬眸:“那你喜不喜欢?”
元衍长叹一口气,认真道:“我并不能应承什么。”他本来就是过客,身上担着便宜徒弟的担子,哪还有心思去承这份情呢。
不是不能,是不愿意。
其实珩生是要见好就收的,可人性本来就反复,他纵使不贪慕美色钱财,也有自己要坚守的骄傲,却于这南墙上撞了不知多少回了。
虽是不堪,却也难放手。
于是便将话听进去,就算是心碎了,也得合拢了勉强运作,等到下一次,还是要粉身碎骨地动上一回。
他笑了笑,如同什么也没发生过一般:“今日要不要去逛夜市?”
元衍道了声好。
柳芊芊出现的时候,元衍在椅子上睡着了,手垂着,一卷书要掉不掉。
珩生目光从元衍身上收回,淡淡道:“近日这门算是教你探清楚了。”
柳芊芊看了眼元衍,道:“他问你事情办的如何了。”
“还在酝酿呢。”
柳芊芊:“玉衡,明人不说暗话,我也算是救过你命的,永安王是在京师么?”
珩生的黄金面具精美冰冷,说话声音却很轻:“怎么?”
“我来这里都是偷偷来的。”
话外之音很明显。她没有将玉衡之事透露给殷笑山,此次前来,是为了交上一份投名状。
至于永安王……
珩生笑道:“永安王不在京师,怎么杀他?”
柳芊芊听了这云里雾里的话,又看了元衍一眼:“他不知道?”
“他应该知道什么?”
柳芊芊被他这冷冷一瞥瞥得背上生了白毛汗,退了几步,以示自己并没有多嘴的意思:“那我哪里知道……殷……”
她看了珩生一眼,接着道:“殷笑山今晚会去鬼市。”
元衍没有功夫,又加上浑身发软,体力不支,走在街上就跟个痨病鬼一样,再加上珩生这副半遮半掩的好面容,一路上引得不少人侧目。
元衍走了没几步,便半倚着珩生,道:“不如找个地方,坐着看看风景也可。”
珩生自是没有异议,半搂半抱将人扶上酒家,二楼廊上坐着,远处万家灯火,近处游人如织。
元衍看着发呆。他没精神,目光便很悠远,又极少说话,若不是珩生对他已然熟稔,都会产生一种长久的错觉。
——这么单看着,就好似要陪在他身边岁岁年年一样。
珩生捻了些香,淡淡的。元衍嗅闻了一会儿,竟觉得恢复了一些力气。两人坐了会儿,又出发,买些果子吃。
元衍向来节省,钱是够花的,一路买来,一式两份,珩生又不会拒绝,于是一路上吃吃走走,倒是有几分乐趣了。
只是街上繁华,见多了也是那样。
走了大半个时辰,元衍吃也吃饱了,便没有什么兴趣。珩生拉着他的手,提议道:“不若去鬼市看看?”
元衍闻言眼睛亮了亮,欣然前往。
说是鬼市,自然就不是京师了,而是京郊一处的荒镇里。夜深了,两人共一盏灯笼,在雾气里走着,到了入口处,有人贩卖面具。
鬼市本来就是卖些不法之物。
如此一遮掩,倒确实有些神秘意味了。
元衍便买了一副傩面具,上头有两个角,像是龙,戴在脸上,很是有趣,他歪歪头,面具后的一双眼睛也带了笑意,对珩生道:“现在我也有面具了。”
珩生看着他,幽微光线之中,温柔笑道:“好看。”
“三个眼睛也好看?”
珩生没回话,笑着握紧他的手,走进了镇子。
鬼市里果然要有趣些,什么虎皮鹿茸,还有些非法渠道流入的金银饰品,就算是文房四宝也是有的。
珩生说是来逛,也确实在逛,驻足在一幅画前。水墨画里是大漠的风雪,留白很多。
元衍也驻足观看,道:“喜欢?”
大有珩生要是喜欢,就将其买下的意思。
珩生道:“你找过我。”
他没有问,是陈述的语气。当时昏了头,后来仔细想想也能猜到,那几枚金饼子,他不是一处花的。
元衍也曾跟着他的足迹,去找过他。
他们前后走过一段路,风雪也曾无二无别地眷恋于他们的肩头。
元衍倒很是平静,掏了腰包,将画买下了,递给珩生:“后来不是找到了么。”
忽而,两人匆匆过去。珩生打眼看过去,一个瘦弱男子护送着裹着长斗篷的男子过去。两人鬼鬼祟祟的。
在鬼市却没人计较这个。
可偏偏那男子开了口,虽嗓音矫饰了些,但还是能听出来是柳芊芊。
“再忍忍。”
元衍也听出来了。两人这副装扮,来鬼市做什么?
殷笑山在忍什么……
两人跟在后头,远远见着柳芊芊两人进了个破烂帐篷里。
过了一会儿,又偷偷摸摸地从帐篷后走了。
元衍这才进了帐篷,帐篷破旧,一个带着恶鬼面具的人道:“看什么?”
元衍:“没看什么。”
恶鬼:“……我这儿看手相,看什么?”
珩生顶着面黄金面具,着实吸引目光。那人很快将注意力挪过来,有谁能对金子不发昏,语气也好了些:“贵人想看什么?这里看八字看手相通阴阳辨风水都是可以的。”
原来是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恶鬼还将手指指了指元衍脸上的面具:“傩舞也是会一些的。”
“怎么事儿?”
珩生道:“我只是听闻……”
恶鬼微微往后撤了一些:“听闻……听闻了些什么?”
大概是遇着了几个听闻而来的苦主,他很是防备,已经开始想着溜之大吉。却被珩生一把摁住肩膀。
“急什么,之前从朋友那里得了些东西,用完了,忍不住,就再来买些。”
恶鬼装作不懂:“什么东西能忍不住,我算命也没这功效啊。”
珩生笑了笑:“你方才说什么都能算,不如你算算看。”
元衍道:“我们不为难你,只是想做笔生意。”
恶鬼掐指一算,机灵道:“哦,我算出来了,是这个。”
他从怀里掏了一包粉剂来:“一包十金。”
珩生令其展开,观其色闻其味,断言道:“化蝶。”
庄周梦蝶,望帝春心。殷笑山没有明君命,倒是有些皇帝的病,夜不能寐,饮鸩止渴啊。
恶鬼道:“行家啊。”
药过就是毒,这药金贵,常用来缓解头疼,但要佐以针灸,必要时还要增减用量,甚至停药。调制起来麻烦,但是必要时刻,珩生自己也能调出来,就不打算买了。
用多了,头脑也会不清醒,上瘾性极强。
珩生将钱袋放在桌上,声音挺沉的:“也不是什么稀罕物,我用这个跟你换消息。”
恶鬼将粉剂叠好,收进怀中,目光又跟糖水一般,黏糊糊的,落在钱袋上,动动嘴皮子,就能得这么大一好处:“您说!”
珩生问道:“前面那人买第几回了?”
恶鬼用手指比了数,将钱袋拿过来,颠来颠去,一高兴话也多:“剂量也是越来越多的,恐赚不了几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