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年少》大白菜芒果过敏

23、少女情怀18号

　　猝不及防。——林芷

　　被刘万华风驰电掣地送到上午的医院，医生看到林芷还很奇怪，但看到她腿上破裂的伤口，却即刻拿起消毒工具处理，碘酒让人很痛，林芷狠狠地咬紧牙齿，愣是一声不吭。
　　刘万华已经去联系周芬和林峥了，但两个人还在工作时间，手机是关机的。
　　回到医生办公室，包扎好的林芷已经坐在桌前听医生给出治疗方案。
　　林芷看起来是冷静的，但说内心没有一丝慌乱也绝对是不可能的。
　　医生说，建议住院观察。
　　医生说，还是不能确定病因，但很像是免疫系统的问题。
　　医生说，推荐中西医结合，先控制下其他伤口破裂。
　　雪白的隔离衣在电脑屏幕前泛着光，晚上来病房送饭的病人家属正在离开，电梯间传来家长里短的话音。
　　她看着医生给出的方案，点头同意了他的所有建议。
　　林芷不能活动，刘万华就楼上楼下地办住院手续，坐在消毒水味的床上。
　　“老师，谢谢你”检查着设施安全的刘万华听到这话看向林芷，像上课一样认真，“林芷，老师该做的，”看林芷瘪了嘴角像要哭出来，刘万华急忙道，“你要是想谢我，出院请我吃饭。”
　　眼泪已经在眼眶打转，听到这话，林芷瞬间笑出来。
　　很认真地回答他，“好，大餐。”
　　晚上刘万华还要回去值班，联系了周芬马上过来，才放心不下地离开病房。
　　双人病房，另一张床还是空的，林芷一个人坐在床上，在一片寂静中盯着痛感的来源，很茫然，很无措，一切在毫无准备之时铺天盖地袭来。腿疼得想哭，心也疼得想哭。
　　周芬来的时候是莽莽撞冲进病房的，发丝凌乱，熬了好几个大夜的眼圈还黑着，显得格外地憔悴。
　　“小芷，你怎么了？医生怎么说？要吃药还是要打针？疼吗？”
　　人还未坐定，周芬的问题就像连环炮般发来，没有半分主任的稳重。
　　“没事。”林芷伸手拢了拢周芬的碎发，把医生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痛吗？”周芬心急的把手附上林芷的腿。
　　“嘶……”林芷没准备，倒吸了一口冷气。
　　“对不起对不起，妈妈不是故意弄疼你的，都痛吗？”周芬霎时变得手足无措，收回的手紧张地拧着床单。
　　“说了没事啦。”看着周芬一副做错事的小孩模样，林芷心底有些发涩。
　　妈妈从来都是成熟稳重，运筹帷幄的。
　　但这变故，让所有人难以预料。
　　安顿好住院需要的东西，周芬在护士二遍提醒时才离开。一个人坐在床上，腿上还有新包扎的绷带，疼得有些麻木。
　　不算特别大的房间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窗户正对门前马路，便利店不熄的灯光没有照亮她所在的楼层。
　　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林芷突然想到叫妈妈拿来的年记本，捣鼓了一下窗边的用餐桌。
　　好不容易坐定，一阵阵的疼痛中她想起路瞑，不知道他今晚有没有在阳台发呆，路阿姨有没有好一些。
　　落下些字，她才关上灯，护士站的“滴滴”声还在轻轻响着，疼得昏昏沉沉才入眠。
　　医院里的生活总归是沉闷无聊，从噩梦中惊醒，也是平日上学的时间，窗外车流正在苏醒，林芷抬抬腿，发现又有破损。
　　很不好意思地按铃喊来护士包扎，伤口太多，护士还是决定重新用大纱布包一遍，一晚的医用胶布与肌肤恋恋不舍，扯得尚未愈合的伤□□动更剧。
　　护士发现林芷皱着眉头强忍，便说话分散她的注意力，思绪刚被护士姐姐吐槽的医院早饭拉走，转瞬就是撕裂的痛。
　　终于包扎完，林芷又倚在床头看了会儿书，带着早饭的林峥就卡在探视时间冲进病房。
　　“爸，你怎么来这么早，今天没课？”
　　林峥没有周芬那么失态，但看到女儿不时绷紧的脚背，林峥就明白她有多痛。
　　“啊……不是，”林峥还是平常地走到她床边坐下，就像在家里一样给她摆出早餐，“我请了年假，这几天先陪你看医生，我听他们说M市有个特别好的专家，等你好一点呢，我们就去找他看看。”
　　咬着包子的林芷突然红了眼眶。
　　林峥和周芬忙工作，小时候林芷总觉得爸爸妈妈不爱她，长大后才明白他们的工作不允许他们像普通父母一样爱她，可现在坐在病床边盛粥的是林峥，昨晚失魂落魄的是周芬。
　　“好。”林芷看着窗外小声地答应。
　　林峥还在不住地讲:“林芷，别担心，我上网查了，你这种虽然罕见，但过几年可能就自愈了，你现在啊，就好好吃饭，体质上来了，什么都好说了。呐，小米粥，给你加了五六块冰糖呐。”
　　“好。”林芷呼噜噜地把头埋进粥碗。
　　“我听说今天下午有个专家来讲座，我去联系联系认识的人，看能不能让他给你看看。”
　　“好。”含着粥，林芷依然点点头。
　　“你学习也别急这几天了，正好休息休息，要什么书就给我打电话，我去给你拿。”
　　“好。”
　　“你这病房没别人是吧，我去问问护士能不能陪床，反正我回家也是一个人。”
　　“好。”
　　林峥离开病房，林芷的头却越来越低，低到臂弯里，后背不住耸动着。
　　包子是咸的，米粥也是咸的，是因为我腿太痛，不是因为爸爸拼命掩饰也没发现自己平时不会说这么多话。
　　林峥忙前忙后终于是联系上了来讲座的专家，林芷被林峥搀扶着一瘸一拐地走到办公室，交谈时和蔼的医生爷爷却在林芷把伤口露出来时严肃地正了正眼镜。
　　他看了看检查单和自己带来的病例，很认真地告诉林芷，这是由免疫系统紊乱造成的外果，极少的发病率，不致亡，复发率极高，但没有明确的治疗方法。
　　很多不积极的治疗方案就是拖着，等身体机能自己强化完善。
　　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也许几十年。
　　医生济世救人，但有些时候，也要看人自己的造化。
　　这些话，是很少对病人讲的，但林芷很坚持要听。
　　离开办公室，双腿还是很痛，林峥依然在身侧喋喋不休：“林芷啊，各个医生有各个医生的说法，说不定哪个就有能力治好，我已经找了Q市的专家，咱们过两天情况一稳定就去。”
　　晚上林峥回家做饭，林芷吃过止疼药，下半身已经没什么痛感，她扶着墙走到病房门口的长椅坐下，走廊顶部的时间牌的红色灯光不时打在雪白的墙壁上。
　　现在是晚自习的课间，不知道大家是不是还在做限时训练，不知道刘万华是不是又趴在后门偷看，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看月亮。
　　林芷心血来潮，掏出手机想给路瞑发一条消息，犹豫了许久，林峥来的时候，塞进口袋的荧幕上，一个“嗨”孤零零地躺在对话框，就算看到，也该是周末，保不准那时候自己就回到学校了，再找借口解释也不迟。
　　朦胧的月光遍洒人间，没攀上他的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