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往往》洛子卿

32、第 32 章

　　当天晚上天气很好，夜空里竟意外有星光。

　　遥远头一次觉得这个城市的夜景其实也还不错。

　　他们路过项目标中的地块，遥远站在远处给小欧比划了一下，这里是个怎样怎样的公园，那里会

　　有个如何如何的会所。

　　小欧掏出本子来记着，间或和自己讨论这个角落的安排和那边间距的布置。

　　遥远看着，觉得小欧认真起来倒是有趣，二十好几的青涩会渐渐淡化开去，眉眼间淡淡的俊朗，

　　并不像懵懂的小孩那样。

　　站了一会儿，遥远找了个长椅坐下，紧紧外衣。

　　小欧看见，脸上显出紧张，遥远笑笑说我有点胃痛，歇会儿再走。

　　马路对面有个通宵便利店，小欧说过去买些吃的，吃了也许会好。

　　遥远才一点头，就见那人箭步如飞地飚出去。

　　他仰在靠背上靠了一阵，被铁架子硌得后背生疼，只好有直起腰来，掏出手机给欧阳发了条短

　　信，让他帮自己换个酒店，想了想，又发一条，烦劳他安排个车子，等工作结束把小欧送到机

　　场。

　　这时候有个未知电话切进来，遥远盯着瞧了一阵，没接。

　　隔了一两分钟，那个号码发来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遥远笑笑，心想这个人的确有点本事。

　　转念又想，自己本来就和他住在一个地方，登记入住的信息并不难查。

　　他把那条短信删掉之后又来了一条：能否和我谈谈？

　　遥远看着那个问号，抬手揉了揉胃，然后关机。

　　小欧拎来的东西里他能吃的只有牛奶。

　　于是遥远就坐在一边慢慢喝着牛奶，看小欧啃一条黄油面包。

　　他说不清楚那是种什么样的吃法。

　　先把两边干硬的面包尽量吃掉最大的面积，然后一口咬下去让奶油敷个满嘴就露出饱足享受的神

　　情。

　　这到底是俭苛还是挥霍呢？遥远想。

　　隔了一会儿，小欧问他：“学长，你第一次拿奖说了些什么？”

　　遥远楞了楞说，那么久的事我怎么记得？

　　随后噗嗤笑了，有点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拍对方的脑袋，赛都没赛你就开始惦记着获奖感言了啊？

　　小欧脸上红了红，但和着夜色也看不太清楚，遥远见他伸手在自己拍过的地方轻轻地摩挲了一

　　下。

　　“我也遇到过……一个人”，小欧转头注视着遥远，“就是，对自己来说很特别的人。”

　　遥远任他看着，没说话。

　　小欧看了一阵，眼睛里浮着回忆时才有的淡淡欣喜，又转回头去。

　　遥远一震，想起刚才被他啃得很惊悚的面包，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坠入五里雾中。

　　“居然已经十年了。”小欧掰着指头数了数。

　　“什么十年？”遥远问，抬起眼，看见小欧满脸的灿烂。

　　“我和那个人第一次见面，到现在的时间。”

　　遥远想这夜自己可以了无心事地睡了。

　　但躺下很久，却有纷乱无序的情绪在脑袋里冲撞，总觉得不安稳。

　　他翻身坐起，看见房间另一头熟睡的小欧，即使在没什么光亮的地方，也还是有清晰的轮廓。

　　他有些想笑，想这是个什么误会，因为杨选一句虚话把自己搞得一厢情愿了，像谁在自己心口打

　　了个水漂，涟漪就一个接着一个地荡开去，但石头最后却找不见了。

　　小心翼翼着别扭了半天，疑心了一阵，惴惴地照顾着这孩子的情绪，结果不是。

　　遥远神游了一阵，重新躺下，却被什么狠狠地袭击了，落寞从心底流出，汇作泥泞的塘

　　子，把自己一点一点陷下去，好像再也爬不上来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