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山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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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后的玖心是个轻佻欠揍的老狐狸精，可眼前的少年却是个白白净净的听话小乖乖，虽然衣着清贫，可家教相当良好，就算饿个半死也知道不能吃独食，把她给他的馍还她一半。
啊，可爱。
夏明桉一手捂住胸口：“没事，你先吃鱼，咱们吃饱了再聊天。”
少年玖心：“好，谢谢姐姐。”
夏明桉：道理我都懂，可他叫我姐姐诶.jpg
她穿越之前家里有个小两岁的亲生妹妹，也是跟在她屁股后面姐姐姐姐的叫，一转眼好久没见过了，倒是怪想的。
二人飞快把清汤寡水的鱼汤与半块馍吃得干干净净，夏明桉洗了头盔，再煮上一锅雪水，拉着少年玖心在边上烤火，烤了好半晌，少年玖心的脸上依旧不见血色。
夏明桉斟酌半天词句，没打算一上来就刺激这位被同伴遗弃的少年，只问：“你刚才杀的那个怪物，是什么东西？你好厉害啊。”
少年玖心：“是被妖气浸染的山魈，因为妖化的速度太快，所以失去了神志，只把第一个见到的生物当做猎物捕食。”
在被当做人质的这段时间里，夏明桉还真就没怎么见过除了妖王大人之外的妖族，对妖族的生理特性一窍不通，只茫然点头。
夏明桉：“可修仙人士都哪里去了？为什么会沦落到要你这么大的小孩子诛杀妖怪的地步啊？”
少年玖心好看的眉毛微微颦起：“妖族横行已久，百姓易子而食，大庸灵气稀薄，土地干涸，并非适宜的修仙之所。上位仙人早已辟出世外桃源，一心修行，不问外事，唯有炼气道士寥寥数人苦苦支撑，保镇中……”少年玖心神色黯淡下来，“保镇中片刻安宁。”
夏明桉听懂了。
历史是个不停转动的车轮，妖族与人族你来我往，彼此倾轧，夏明桉穿的那个时间点是妖族式微，而玖心少年时期的大庸则恰好反过来，是人族濒临灭绝。
这时候的大庸不是没有修仙的人，而是修仙的人在汲取过这片土地的营养后扔下普通人跑了，普通人不会法术，自然打不过横行霸道的妖物，生存环境被一再欺压，以至于十一二岁的少年也要外出狩猎妖物才得以存活。
虽说是梦，但眼前的一切说不定真与男狐狸精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是不知道眼前气质出尘的安静少年究竟是经历了什么，才成了后来那位杀人不眨眼的大庸妖王。
夏明桉：“那你呢？你也修仙吗？我看你刚才那招蛮厉害的，咻咻两下就杀了那么大只山魈妖。”
被夸奖的少年玖心面色微红，薄唇抿得死紧，片刻后才细声细气地开口：“……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是我学艺不精，不然也不会——”
——不会被同伴剥夺战利品，差点暴毙于风雪。
夏明桉叹了口气，没忍住，摸了把少年的头。
“你是好孩子，好人一定会有好报。”
少年玖心表情松了松，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清浅微笑，夏明桉本想再说点什么，心中却突然一慌，本能促使她将少年玖心一把扑倒在地。
下一秒，火上架的头盔被一掌拍开，沸腾雪水哗地撒了满地。
“——糊——”
一只，两只，三只……足足近二十只山魈妖悄无声息地摸到洞窟门口，面容腐烂，嘴角流涎，身上黑气滚滚，猩红双眼死死盯着夏明桉以及她身后的少年。
“——糊——糊——”
山魈妖首领仰头长啸，锋利指甲在雪上刨出长长的爪痕，屁股后坐，然后猛地向前一窜，扑向夏明桉。
“快跑！”夏明桉大声怒喝，“往远了跑！跑得越远越好！”
“没那个必要。”
耳根处传来的不是少年清清脆脆的声音，而是独属于成年男狐狸精的酥麻低语，一身红衣的妖王大人取代了少年玖心的位置，左手单手将狼狈的夏明桉搂入怀中，右手打了个响指。
前排龇牙的山魈妖顿时化为黑灰，风一吹，纷纷扬扬地散了。
后面的山魈妖顿时被激起血性，后腿死命一蹬，补上前排位置，身形高速移动，就要扑上来将二人扯成碎片，玖心反应极快，抱着夏明桉连退几步返回洞窟，右手在洞壁上飞快划出正房门型，金光闪烁，原本是墙壁的地方此时已被木门取代，玖心抬腿踹开木门，把夏明桉往门里一扔。
夏明桉：“哇啊啊啊啊啊——！！”
自由落体！是自由落体要摔死了啊啊啊啊！！
下坠的感觉只持续了一秒，很快脚踏实地，夏明桉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细雨淋漓，清贵小院取代了绵延的雪原，青砖小瓦马头墙，淋着雨，雨珠滴滴答答，落在下方爬满滑腻青苔的砖石之上。
一袭火红的玖心凭空出现，单手牵住夏明桉的手腕把她拉近，纤长手指堪堪抵住脉搏。
嗯……这人手上还系着她绣的遮眼丝带。
“我的梦有趣么？”男狐狸精狐眸弯弯，轻佻地勾起嘴角，问她，“你都看到了什么？”
夏明桉诚恳道：“看到一个少年帅哥。”
玖心：“……”
狐狸精嘴角微僵，片刻后又像意识到什么好玩儿的事情般哼了声，松开她的手腕，向右一指。
“那处是你的房间，自去歇着。”
夏明桉：“那你呢？”
玖心不答，施施然推开正中央小室的房门，夏明桉忙追上去，那房门却擦着她鼻尖儿关上了，眼前一花，原本是门的地方突然变成了墙。
是玖心怕她闯进来，把自己关在了里面。
有翅膀拍打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夏明桉抬头往梁上看，只见那只被她吃了一大口血肉的鲸头鹳正站在上面，皮毛完好，用一种看‘愚蠢的凡人’的表情盯着夏明桉。
小院实在是太幽静了，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却并未有真实的雨滴落在她身上，夏明桉后退几步，看到侧旁有桃枝探入院内。
这是她这辈子见过的最神奇的景象，不过瞬息之间，桃花开了又败，枝桠绿了又黄，生生不息，轮转不休。
——好似某种与自然生灭有关的隐喻，夏明桉感受到了，却没能读懂。
“此处名为须臾芥子。”一个男声冷冷道，“是天级的空间法宝，能开辟与世隔绝的小天地。”
夏明桉吓了一跳：“谁？谁在说话？”
鲸头鹳拍了拍翅膀。
夏明桉：“……是你吗？”
鲸头鹳不置可否地转头。
靠！这鸟一直会说话！
夏明桉露出个惊恐的表情。
也许是看她的表情过于有趣，鲸头鹳又扇了扇翅膀，主动解释道：“你食了我的血肉，自然会与我产生某种超乎寻常的链接，很奇怪么？”
“……不奇怪。”夏明桉嘟囔。
确实不奇怪，这地方有妖王有仙人，行事作风不讲基本法的，一只鸟会说话自然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只不过她原本一直把鲸头鹳当成妖王大人装逼用的道具——妖王大人有妖王大人的派头，鄙夷普通人愚蠢总有点自降身价——完全没想到这玩意居然还有自己的思考能力。
“所以……你是活的，是妖王大人的……宠物？”夏明桉问，“你有名字么？”
鲸头鹳还是用那副关爱智障的眼神看着她，忽略了后半个问题，只答：“算是吧。倒是你，你不饿吗？”
夏明桉下意识地摸了摸肚皮。
她在梦里感觉到的饥饿并不只是梦中的幻觉，而是这具躯体的真实反应。玖心这人平日里不吃也不喝，能用鲸头鹳的血肉把她救活已经算是天大的恩赐了，当然不会再打个响指把她喂饱。
夏明桉：“饿，这里有什么吃的吗？”
鲸头鹳拍拍翅膀飞上半空，给她引路。“有是有，但你得自己做。”
绕过转角，眼前豁然开朗，手边一方清整小院，足足排列着三个露天灶台，打扫得干干净净，各色调料一应俱全。
夏明桉惊呼了声，又转头看鲸头鹳：“东西挺多，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有没有——”
话音未落，原本安静的小院突然闹腾起来，鸡鸭鹅凭空出现，扑棱着翅膀遍地跑，叽叽呱呱嘎嘎声不绝于耳。
夏明桉：“……”
这什么玩意啊！这么多家禽在江南小院里扑腾的违和感也太大了吧！
鲸头鹳倒是满脸无辜：“要什么？你自己抓。”
夏明桉：“……所以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么多禽类啊！”
鲸头鹳站在屋檐上单腿跳了跳，清冷男声解释道：“须弥至大至高，芥子至微至小，须弥纳芥子，芥子纳须弥。须臾为刹那，芥子为山河，须臾芥子，刹那洞天也。”
夏明桉眨巴眨巴眼睛。
意识到她一个字儿都没听懂，鲸头鹳不耐烦地啧了声。
“海纳百川懂吗，须臾芥子，这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限制，你要什么有什么。还要怎么解释？”
夏明桉：被一只鸟嘲讽了，好气哦，但还要保持微笑。
夏明桉：“真的要什么有什么吗？”
鲸头鹳：“对。”
夏明桉在一地鸡毛中循循善诱：“那我要给你主人做点吃的，也是什么食材都能要来吗？”
鲸头鹳眼神警惕：“你要什么？”
夏明桉咬牙：“我要只鸟。我要给你主人做烤鲸头鹳……烤乳鸽。”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山魈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