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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千叫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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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十一,涟州太守陈登毙亡于书房之中……”傅子阳捏着奏折,看着折子上的内容,骤然狠狠将折子扔了出去。
“别捏了!”他怒气盛然,肩膀往后一甩,将坐榻上的女子吓了一跳。
言舒雪慌忙退开,低着头跪在一旁不敢作声。
“陛下这是怎么了,惹得这么大火气。”言舒月步履轻盈从宫门外走进来,她拾起丢在地上的折子,看了一眼,没说话默默将折子放在堆满奏折的桌上。
几月来,各地发生多起命案,好几起都是一样的手法,一刀封喉。
无疑,那些人是岁寒星所杀,也就是朝廷江湖到处寻找的“龙牙”,而这些被杀之人,高官者皆为傅子阳心腹,其余一些官员大都被百姓所深恶痛绝,臭名昭著。
傅子阳揉了揉眉心:“你来的正好,近期这些事你都知道了吧?说说,究竟是何人在背后执棋?”
言舒月跪在地上:“属下该死,没有查到一丝线索,请陛下责罚。”
傅子阳站了起来,左右踱步:“绯月楼号称江湖情报第一楼,当真还有你所查不出来的人?”
言舒月抿了抿唇:“属下没用,请陛下责罚。”
傅子阳抚额冷笑,眼神透出一丝狠厉,十分暴戾可怖,他睨视着地上跪着的言舒月:“你知道朕不留无用之人,还敢自称没用?”
言舒月闭着唇,忽仰面直视傅子阳:“请陛下责罚。”
“好,很好。”傅子阳眼中满是冷意,他转身从剑台上取了剑,一步步朝言舒月走去。
“陛下饶命!”言舒雪流着泪,样子十分惹人怜爱,她抱着傅子阳的腿,哀求着,“陛下,求您不要杀雪儿的姐姐,求您了,您要杀就杀我吧。”
“滚开!”傅子阳踢腿将言舒雪甩了出去,言舒雪叫了一声,她的额头磕在坐榻边,很快就渗出了血,又红又肿,这一下磕得真是不轻。
“小雪!”言舒月爬跪到言舒雪身边,慌乱不已。
傅子阳顿了顿,怒意散去了几分,他紧皱的眉头松快开,手往言舒雪的方向动了动,最终还是别在了身后。
言舒月向他重重磕了一个头:“都是属下办事不利,与小雪无关,陛下莫要听她的胡言乱语,要杀要剐,属下一人承受。”
傅子阳冷哼一声:“你们倒是姐妹情深。”
“微臣参见陛下!”国师杨意贞磕在门外。
他的声音引起了傅子阳的注意,傅子阳收了剑,坐到榻上,他摆摆手:“爱卿平身。”
“谢陛下。”杨意贞起身步进宫内,他看了言家姐妹一眼,笑容可掬,禀道,“陛下,臣的药威力又强了许多倍,已堪近完美,陛下可有兴趣随臣去看看?”
“哦?”傅子阳站起来,面上已完全没有方才的恼怒,“爱卿快带朕去看看你的成果。”
“遵旨。”杨意贞看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言舒月二人,“那她们……”
国师的试验很是吸引傅子阳,他不耐道:“舒月。”
“属下在。”
“自去领一百鞭,若是下次还是没有龙牙及其背后之人的消息,你就不必来见朕了。”说完便兴致冲冲地随国师踏出门去。
言舒月对着傅子阳的背影,磕头道:“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拜完,她才转身,言舒雪就呜呜咽咽抱着她:“姐姐,刚才我真的好害怕。”
言舒月抚着她的背,安慰道:“小雪别怕,有姐姐在。”
待处理完言舒雪额头的伤口,安抚好她的情绪,言舒月起身要去领罚,言舒雪的眼泪又要上来,她拉着言舒月:“姐姐,要不您别去了吧……”
“不行的。”言舒月掰开她的手,转身要走。
言舒雪从背后抱住她:“都怪我没用。”
言舒月拍拍她的手:“小雪,你别多想,出了事还有姐姐扛着呢。”
慎刑司内,鞭鞭皮开肉绽,触目惊心,行罚的管事迟迟不忍再抽下一鞭,然而言舒月的声音传过来:“第八十一鞭,继续。”
“可是大人……”
言舒月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她脸上的冷汗扑簌簌往下掉,额前的碎发黏粘在脸上,显得十分狼狈,却并不可怜,更多的是令人为她的耐力感到胆寒。
行罚管事还想再说些什么,旁边的人朝他摇了摇头,是啊,这位言大人虽是女子,却从来说一不二,她下的命令他们哪敢不听?也正是因为她这超越一般人的坚强与魄力,让她站到了如今的位子。
他闭了闭眼,甩下了第八十二鞭,他不敢袒护,因为他要是下力轻了,这位言大人还会让他重来。
终于,第一百鞭沉重地落了下去,行罚管事深深呼出一口气,这一百鞭挥下去,他早已是大汗淋漓。
“你们先下去吧。”言舒月背对着他们,声音轻轻淡淡,好似没事人似的。
他们不敢停留,听令全都退了出去。
待听到他们的确是远去了,言舒月呕出一口血,她此时觉得这副身体不是自己的,因为它们早已支离破碎,烂成了很多块。
移步千叫台,傅子阳坐在高高的石椅上,国师杨意贞挥挥手,石台周围的仆从压下机关,石台正中央“轰”的一声,圆形的石板从中间往两边移开,渐渐地,石坑里的景象触目可见,坑中站着一披头散发的男人,让人看不清样子,虽衣裳褴褛,浑身却有一种矫健伟岸的气质。
傅子阳不解:“这是?”
杨意贞信誓旦旦的样子:“陛下莫急。”他朝另一个仆从点了点头。
那名仆从得令,也按下了自己手边的机关。
一声虎啸从坑底传出,随即两声,三声,在这空旷的千叫台,这突兀的声音实在令人毛骨悚然。
然傅子阳却表现出与常人不同的神情,他立起身,靠近了石坑,脸上掩盖不住的……兴奋。
只听那虎啸的声音越来越大,坑底有八扇石门,其中一扇石门此时是打开的状态,而虎啸声也正是从那扇门传出来的,除了那令人心惊的虎啸声外,坑底自下而上震动起来,那是一种很有规律的震动,随着震动越来越强烈,终于,一头身长足有十尺的庞然猛虎从那石门中信步走出。
而石坑正中间的男人默然而立,竟没有丝毫动作,也不知是被吓傻了动不了还是根本不把这世无仅有的猛虎放在眼里。
傅子阳紧张地看着坑底,杨意贞说道:“陛下来猜猜,这人和虎相搏,哪个会赢?”
傅子阳咽了口口水:“国师可是在与朕说笑?这人哪里能与此虎相搏?”
“陛下且看着好了。”杨意贞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个哨子,哨声传到了坑底。
坑底中央的男人动了动身子,不动还好,这一动瞬间引起了猛虎的注意,猛虎伏地盯着他,朝他嘶吼一声,随即朝他扑去。
这一扑简直像一张宽大的被褥,傅子阳摇摇头,以为那男人不被吃也要被压死了,他也是习武之人,若是寻常的虎也罢了,眼前这头虎,任哪个江湖高手恐怕也没有十足信心能赢吧?
他兴致缺缺,眼睁睁看着那男人被猛虎扑盖住,正在他准备退到自己的位子上坐着观看这屠宰场时,猛虎一声嘶叫,整个庞然身躯砰一声在空中翻飞,然后重重地撞在石壁上,引得整个千叫台都震了几下。
傅子阳不敢置信,他又靠近了些,底下男人只一拳就打飞了这起码重达千斤的巨虎。
“这……”
“陛下觉得如何?”
“这是吃了那药后的状态?”
“不错。”杨意贞摇了摇手中的哨子,“不过,还加了其他东西,让这些药人变得可操控。”
说着,杨意贞又吹了声哨子,与方才的音调不同,那药人的行为也有了变化。
这次,是他主动朝猛虎出击。
一人一虎的较量,是体型的差距,也是力量的悬殊,然而那男子却根本不放在眼里,他身法灵动,根本让人捕捉不到,而他的力量,更是令人咋舌,因为他此刻,竟将那千斤猛虎扛在了头顶,旋了几圈又扔了出去,猛虎还来不及爬起来,他又抓着了虎尾,直将那猛虎往地上左右狠砸。
整个石台随之晃动,等那摇晃终于停止,坑中的猛虎趴在地上,怯弱地看着那男人,根本不敢弓起身,嘴里呜呜咽咽的叫声,似在求饶。
然那男人没有作罢的样子,还要上前出手,猛虎似发现求饶也起不了作用,可怜的四处张望,然后看见了自己出来的石洞,忙上蹿下跳地跑进去。
男人正要追过去,杨意贞吹了一声短暂的哨子,男人立住了步子。
杨意贞朝控制机关的仆从摆了摆手,那道石门便被关闭了。
“精彩!”傅子阳拍掌。
“还有更精彩的。”杨意贞拍了拍掌,控制其他七门的仆从同时按下了机关,与之前一样,整个千叫台震动不止,随后,每个门都出来了一种凶悍的野外猛兽,齐齐朝那男人冲去。
结果却正如预料中一样,这些在野外称王称霸的猛兽很快就被那男人制服住。
这下彻底说服了傅子阳,他拍了拍杨意贞的肩膀,高兴道:“有爱卿的助力,这天下,无人敢犯。”
“可惜……还未能为陛下得到这世间最强的力量。”
“你是说龙牙?”傅子阳顿了顿,“朕听说那人是个女子,她,竟是还能比这药人厉害不成?”
杨意贞眼中深远:“她身上的力量,无穷无尽,千军万马都难以抵挡。”
“可现下有人保她,她的行踪难以捉摸。”
杨意贞笑意深深:“陛下勿忧,臣倒是有一计,引蛇出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