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见南山》思暖知寒

87、第 87 章

　　断了脊椎的小猫甄非凡送了人，那人有钱，至于能不能治好那只猫，就看它自己命了。

　　不是她扣，她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千块，自从她五十块钱买回来的这条小黑狗，挣来的三千窝囊废，两千五都的花销都跟这狗有关，这哪儿是养了条狗啊，这是供了个祖宗啊。

　　甄非凡正蹲在门口教训这祖宗呢，门外有汽车的声音，她住这巷子可不好停车，平日里别说停车，有车路过都是稀奇事，原本趴在地上的小黑也直起了身子。。

　　甄非凡向外探出头，也算熟人了。

　　“季警官，你好啊！”

　　“甄女士。”

　　“你别这么叫我，听起来怪怪的，总有种下一秒你就要掏出警官证抓我了的错觉。”甄非凡笑着说，“你这是来找我的？”

　　“抱歉，有件事想要问问你，方便吗？”

　　甄非凡看季庭钰是独自一人，问：“警察办案，不是要有同伴的吗？”

　　季庭钰神色有些不自在，“这件事不算案情，只是个人有所疑问，所以想来问问。”

　　“你说。”

　　“你和江素澄很熟吗？”

　　“季警官怎么这么问？”

　　“有个案子和她有些关系，前段时间就知道了你，一直没时间来问，前天又……所以今天才想来见见你。”

　　“不是很熟，只算相识一场吧，她之前有个朋友的葬礼，在我们这儿办的，所以就聊过几句。”

　　“她有跟你聊过那个朋友吗？”

　　甄非凡点头，“说是很好的朋友，也确实看得出她很伤心。”

　　“她这个朋友叫陈白白，你知道她的墓在哪儿吗？”

　　“这我不太清楚，我记得他们好像只是在我们殡仪馆办了葬礼，之后逝者家人就把骨灰带走了，没葬在我们墓园里。”

　　“谢谢。”

　　“不客气，季警官只想知道这些吗？”

　　“你还有其他线索要跟我说吗？”

　　“没，就是刚看你挺严肃的，以为要问什么大事，这些问题，你随便查查就能知道了。”

　　季庭钰笑了笑，“我确实只是随便问问，今天谢谢你了。”

　　“不客气，随时愿意尽自己所能为人民警察解惑。”

　　季庭钰看了眼甄非凡怀里的黑狗，“你家这条狗，眼睛挺漂亮。”

　　甄非凡低头看了看，浑身乌黑的小狗，有一双金色的眼瞳，她笑着答到，“所有人都这么说。”

　　送走季庭钰，甄非凡回到屋里，茶案上放着三枚铜钱，甄非凡想了想，要不算一卦？

　　手起卦现，甄非凡摇摇头，心不静，卦不准，算了算了。

　　而且，她就是个初学者，略懂皮毛，卦都可能解不准的。

　　有些人运气好，遇到了极好的朋友，愿意为彼此付出性命，有些人运气不好，遇人不淑，也只能叹一声自己眼拙，怪不得旁人。

　　她就是眼拙的人，所以羡慕江素澄遇到了陈白白，也羡慕陈白白有江素澄，所以如果可以，她愿意尽自己一点力，帮一帮她们。

　　她不知道季庭钰到底是来问什么的，但江素澄说过，不能让任何人知道陈白白在哪儿，那她就不说，谁问都不能说。

　　可她没想到，季庭钰只不过几个再简单不过的问题，却差点害死他自己。

　　小黑的狂吠引的甄非凡出门去看，然后就看到季庭钰半死不活的躺在他家门口，小黑挡在他身前，冲着前面的空气狂叫。

　　这……什么情况？

　　甄非凡刚出去，突然刮起了一阵风，然后小黑就不叫了，卧在季庭钰身边，一脸无辜的看着甄非凡。

　　甄非凡：“……”

　　算了，这人应该很有钱，医药费有人报销，可以救。

　　甄非凡力气还是可以的，别看季庭钰人高马大，殡仪馆里有些尸体工作人员搬不动的时候，她也是去帮过忙的，一个季庭钰，不在话下。

　　虽然搬他进屋的过程，多少有些不雅观。

　　家里突然多个男人，这说出去不好听，还好甄非凡是自己一个人住，墓园在山上，当初为了上班方便，她在山脚租了个房子，小长假了才回家，为此她妈妈没少嫌弃她。

　　工作累，钱也不多，亲戚们嫌晦气，来往都很少，她甚至也没啥除工作认识的以外的朋友。

　　虽然她这出租屋平时没人来，但不代表真的就没人来。

　　杨易阳看到季庭钰的一瞬间就炸了，怎么！会有个！男人！！躺在甄非凡的床上！！！

　　甄非凡看着像神经病一样的杨易阳，开始有点头疼。她从来不觉着自己的生活枯燥无味到需要一些莫名其妙的调味剂，也不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得跟八点档狗血剧一般。

　　但杨易阳，就好像那个活在狗血剧里的神经病，总有那么个时间点来她面前上演一段浮夸且虚伪的琼瑶剧。

　　杀人犯法，打架坐牢，告他骚扰，除了个口头警告啥也没用。

　　杨易阳是甄非凡的高中同学，甄非凡没上过大学的重要原因，就是受这个傻逼的拖累，没参加高考，否则自己高低也能考上个……大专。

　　传言，杨易阳有个女朋友。

　　关于这个传言，甄非凡一点都不关心，杨易阳是她的邻居，邻居了几年她没细算，小时候经常搬家，她的邻居就经常换，甄非凡也没想到跟杨易阳做邻居后，是她妈妈最后一次搬家。

　　“非凡啊，你注定是个非凡的人！”

　　因为妈妈的这句话，甄非凡一直都努力学习，她觉着既然自己是个非凡的人，那就应该要有非凡的成绩相匹配。

　　奈何努力满值，但天赋不够，甄非凡的努力，让她仅能保持在中游不掉队，上了十几年学，甄非凡从来没在成绩上非凡过。

　　杨易阳更别提了，成绩没倒数第一都算他超常发挥，那时候，甄非凡虽然觉着他笨，但人还不错，大家是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平时街坊邻居的，对方也帮过自己不少忙，就也愿意跟他交个朋友。

　　听说杨易阳有个女朋友，这个听说，连她妈妈都知道，甄非凡很惊奇：“怎么连您也知道这个？”

　　“他妈妈跟我说的，哎！你可别像他一样啊！把你的重心放在学习上。”

　　“我知道的，妈妈。”

　　但为什么说是个传言呢？因为这个女朋友，甄非凡只听过，却从没见过。

　　杨易阳说，她在外地。

　　对于甄非凡而言，这个真的不重要。

　　但是……

　　不知道什么时候的谣言，说杨易阳的那个女朋友，其实就是她，等甄非凡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快高考了，而且这个消息还是女朋友本人亲自告诉她的。

　　“你就是杨易阳在我不在的时候交的女朋友？”

　　甄非凡看着眼前一身太妹非主流装扮的女生，甚至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杨易阳”是谁。

　　“您……哪位？”

　　甄非凡不擅长打架，更不擅长泼妇打架，二话不说上来就想拽人头发是个什么情况？还好对方个子没她高，反应也没她快，在对方动手的瞬间，甄非凡就伸手制住了她的胳膊。

　　从女生满是**的言语里，甄非凡艰难的提取出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信息。

　　她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做了小三，成了杨易阳的女朋友，插足了这一对恩爱小情侣的恋爱生活。

　　亲，这边建议您检查一下脑子哦亲。

　　都说了，甄非凡不擅长打架，而且，她没想到这女生还有帮手……

　　于是，还有一周就要高考的时候，甄非凡左手拄着拐杖，右手吊着石膏的情况下，被老师好心劝退，再没良心的老师为了升学率也不能这么造孽奴役祖国的花骨朵啊，反正她也考不上。

　　后来甄非凡才知道，杨易阳劈腿被发现，就跟那个女生提分手，对方受不了特意放弃艺考回来找他，然后杨易阳怕女生找另一个的麻烦，就拿她当了借口，而这个女生当真了，就又跑来找她麻烦。

　　甄非凡：“*****！”

　　这中间的狗血剧情她并不想回忆，那个女生家里有点背景，那群狐朋狗友也不是什么小猫小狗，但因为知道自己弄错了，那女生也不吝啬，甄非凡拿到了数目不小的赔偿，就没打算去闹太大。

　　几个月后，不知道杨易阳是抽了什么疯，拿着一袋水果上门来看她并道了个歉，像是突然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口口声声说是真的爱上了她，甄非凡胃都要吐出来了。

　　凭直觉来看，他不像是看上了她，倒像是看上了她的狗。

　　因为季庭钰，杨易阳开始在她房间里撒泼，指着床上的季庭钰让甄非凡把他赶出去，小黑紧紧盯着他冲着他叫，他倒一时半会儿不敢往前去。

　　甄非凡正在考虑要不要报警时，听到外面似乎有小孩儿喊她，她出门一看，是那个给她小猫的小孩儿，见她出来，笑眯眯的问她那只小猫怎么样了？能不能让他看看。

　　这让甄非凡有点心虚，那小猫她确实送人了，但小孩儿可能不太好见。

　　“小猫跟着它的新主人去了别的地方，要不你先看看姐姐的狗好不好？”

　　“姐姐骗人！大人说去别的地方就是死了！你把我的猫还给我！”说着小孩儿就开始哭。

　　哭声，喊声，狗叫声……

　　甄非凡脑子开始有点混乱，有一瞬间，她想大吼一声让他们停下来，但好像，那股愤怒和烦躁转瞬即逝。

　　三栗站在门口，看着周围时间静止，南山就在它眼前，院子中央，是正在哭闹的小孩儿，和半弯着腰想要给他擦眼泪的甄非凡，身后屋内是正要尝试躲过小黑去抓季庭钰的杨易阳，半立起身警告他的小黑狗，以及还躺在床上昏迷的季庭钰。

　　南山指尖轻点，一股黑烟从小黑狗身上飘离，最终向南山的指尖汇聚，这场莫名其妙的混乱闹剧，至此停歇。

　　南山回到铃铛，甄非凡看着眼前的小孩儿，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刚刚想要做什么，小孩儿也不哭了，朝她鞠躬道了个歉就转身离开，屋内的的杨易阳也像是被打了镇定剂般，安安静静坐在了凳子上，不吵不闹。

　　甄非凡在小孩儿的背影和杨易阳的身影上来回打了几个转，有些不明白怎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三栗出了门躲在角落里，问南山，“那魔气是地狱犬带来的？”

　　“应该不是。”南山此时有些虚弱，指尖的那缕魔气很快消散，这也耗费了她一些灵力，“大概只是这女孩儿运气不好，磁场与它不合吧。”

　　也不能说运气不好，魔气并不是随便谁都能吸引来的，而且一旦受魔气影响，对于人而言，总归是不好的结果，而且……可能也不怪这小黑狗，也有可能，是江素澄。

　　三栗叹了口气，它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魔气它是感应不到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要不是南山说感觉不对，让它跟着这小姑娘跑一趟，今天晚上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

　　刚刚甄非凡的眼神已经开始不对了。

　　三栗毫不怀疑，刚刚如果不是南山及时出手，她可能会在无知无觉中，杀了那个小孩儿。

　　“会不会是因为槐姝……”三栗问。

　　南山摇头，“她是地灵，受人供奉的灵力是不会吸引魔气的。”

　　“那你怎么样？”

　　“没事，魔气不重，休息一下就好。”

　　“那我们回去了？”

　　“再等等。”

　　“为什么？还有事？”

　　南山想，她需要确定一下，为什么甄非凡会帮江素澄，她们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甄非凡这次没拿扫帚赶杨易阳，对方似是很识趣的坐了几分钟，平复了下心情就离开了。

　　她这租来的小房子就一张床，让给了季庭钰，就只能委屈自己睡沙发了。

　　小黑狗很警觉，在甄非凡睡着之后就守在她不到一米的地方，三栗不太好靠近。

　　“你想要做什么？”

　　三栗拿地狱犬没办法，不代表南山也一样，少昊既然能对季老太太动手，那就也有可能对甄非凡动手，虽然南山并不知道为什么他的举动没有被天道惩罚，但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袖手旁观。

　　甄非凡身上并没有被影响的神力，所以南山这次便也没有入甄非凡的梦境，只是稍稍读取了一些她和江素澄有关的记忆，这不需要太多神力消耗，也不用很长时间，很快，三栗就感应到南山回到了梦幻铃中。

　　“怎么样？”

　　“三栗，事情可能比我以为的更严重。”

　　人心是未知的，也是不可控的，当真心和善良被利用践踏，内心就会埋下仇恨的种子，它会一点点发芽，长大，等待时机。

　　难怪，甄非凡会帮江素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