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凶残上将互穿以后》长困春期

25、在大雨中的对峙

　　被柔软毛发覆盖的迟宁，似乎听到了什么奇怪的声音。
　　他挣扎了一下，慢慢睁开眼。

　　笼在身体上的鬃毛还散发着些许暖意，他又闭上眼，竖起耳朵，倾听外面的声音。
　　大雨瓢泼，但他似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你不能替他做决定，他的监护人是……”

　　大脑还是昏昏沉沉的，迟宁听了一会儿，才辨认出来人。
　　是雷诺啊。

　　迟宁该出去的，可他现在浑身都软绵绵的，不太想动。
　　乱拱了几下，身上的热源就消失了。

　　诺弗勒站起来，露出蜷成一团的猫猫。
　　他低头用鼻尖碰了碰小猫，问：“吵醒你了？”
　　迟宁不情不愿抬头，回蹭了他一下，“没有……”

　　他打了个哈欠，慢慢站起来，甩了甩尾巴。
　　“雷诺来干什么呀？”

　　诺弗勒一顿。
　　每次迟宁刚睡醒时，总是软乎乎的。
　　他没忍住，低头舔了舔猫猫脑袋，回答道：“来躲雨。”

　　打着伞的雷诺：“……”

　　迟宁动了动耳朵，慢吞吞趴回去，“哦。”

　　雷诺眼见着迟宁又要把脑袋埋进爪爪里，一时心急，喊道：“宁宁！你愿意和我结契吗！”

　　迟宁：“？”
　　诺弗勒：“！”

　　大狮子猛地站了起来，对着雷诺低吼几声，露出獠牙。
　　雷诺不管不顾，只是定定地看着迟宁，继续道：“你们刚搬过来时，我就注意到你了，但我当时太胆小了，不敢和你搭话……”
　　“我真的喜欢你很久了，迟宁。”
　　“我看着你越长越大，学会的越来越多，我真的很高兴……”

　　这前所未料的发展走向，让迟宁一时惊慌失措，下意识抬头看向诺弗勒，寻求帮助。
　　诺弗勒压低身子，露出了攻击姿态。
　　但他也在看着迟宁，似乎是在等他做选择。

　　迟宁抬头看看诺弗勒，又转头看看还在发表感言的雷诺。
　　两个人都在看他。
　　他根本没经历过这场面，手足无措，想要拒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诺弗勒沉默片刻，低头，将他拱到身子底下。
　　“我不会逼迫你做选择。但你还小。”
　　“……我是说，”诺弗勒道：“如果你喜欢他，我们可以把他留下来。”

　　迟宁有些震惊地转头，看向雷诺。
　　雷诺明显也被上将的话惊到了，连要表白的话都顿了一下，才磕磕绊绊继续说： “所以，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

　　诺弗勒推了推迟宁。
　　迟宁犹豫片刻，站起来，对雷诺说：“谢谢你的喜欢，但……我并不想找一个AI作伴侣。”

　　近百米的距离，雷诺看着迟宁的嘴开合了几下，却一个字都没听到。
　　雷诺面露疑惑。

　　诺弗勒明显放松下来，立刻就有点不耐烦了，拍了拍地，“他说，让你滚。”
　　迟宁觉得有点不太礼貌，但……意思好像是差不多的。

　　雷诺则是被震惊到了，没想到这么两天功夫，迟宁就被带坏了。
　　直面不耐烦的上将，雷诺顶着巨大心理压力，继续道：“镇上的大家都很想你，兰斯念叨了你好几次，我爸爸也是……我们也都很久没见过威廉医生了……”
　　见迟宁依旧无动于衷，他咬咬牙，道：“威廉医生还让我来给你送东西！”

　　诺弗勒冷冷道：“他不需要。”

　　“是吗？”
　　这语气让诺弗勒感受到了几分熟悉，他眉头一皱，死死盯住雷诺。
　　“上将，”雷诺微笑，语气笃定，“自信是美德，但自负并不是。”
　　他从怀中掏出一份绣稿，展开一抖。

　　“宁宁，你看看他——”

　　绣稿上，一轮明月高悬，荒野上的巨大雪狼，银白的皮毛就像涌动的海浪。

　　迟宁瞳孔一缩，下意识往前几步。
　　诺弗勒抬爪想拉住他，却停在了半空。

　　雷诺在笑。

　　诺弗勒目光沉下去。

　　迟宁恍惚又茫然。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他喃喃问。

　　“我一直都知道。”雷诺笑着，“宁宁，你应该知道的，整个伊甸星，都处在我的控制下。”
　　“包括你。”

　　雷诺张开手，笑容渐渐扩大，“乖孩子，过来吧，回来吧。”

　　他一步步向前走着，不期然地，想起了十三年前的月夜，想起了这十三年威廉的教导，也想起了这些年镇上人的温柔与平和。
　　他闭着眼，任由大雨落在肩上耳畔。

　　雷诺的声音在大雨中略显模糊，恍惚中，迟宁竟觉得自己听到了威廉的声音。
　　他在说：“这是你的亲人……我本以为你不记得他了。”
　　“他付出了一切，拜托我带你来到伊甸，让你平安喜乐，保你安稳无忧……”

　　“可你现在，在做什么？”
　　这声反问很轻，却随着雨声惊雷炸响在耳畔。

　　不知何时，迟宁变回了人型。
　　大雨淋湿了头发，打湿了衣服，他怔怔地往前走着，没有回头。
　　迟宁站在雷诺面前，满身狼狈，抬头看着那副绣稿。

　　雷诺微笑着，对着迟宁张开手，“跟我走吧，宁宁。”

　　迟宁沉默了很久，再开口时，他的声音带着颤意。
　　“雷诺……不，威廉。”
　　迟宁似乎用尽了气力，才能保持着直视威廉的姿势，他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
　　“太假了，实在是太假了。”

　　“雷诺”表情不动，依旧是微笑着，“宁宁，我听不懂。”

　　迟宁咬着牙，挤出那一句：“我说，这一切，都太假了。”
　　迟宁看着“雷诺”，从他的眼瞳深处看到了几缕银灰色。
　　那是威廉的颜色。

　　他恍惚着，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破土而出。
　　……早该如此的。他听见有人在问自己，为什么还不愿意面对呢？
　　明明早就开始怀疑了。

　　“从来就不存在什么伊甸。就算你说的是真的，”迟宁闭上眼，道：“我也不想继续生活在这种真空一样的幻境了。”

　　雷诺的笑容凝在脸上，他目光渐沉，声音却还轻柔，“宁宁，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迟宁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他依旧闭着眼，轻轻应了一声。
　　“对不起，威廉叔叔。”
　　“但是，请允许我任性这一次。”
　　他深深低下头去。

　　威廉被气笑了。
　　“宁宁，你很好。”
　　“把你教成这个样子，我难辞其咎。”

　　这话一出，迟宁就感觉不对，他霍然抬头，便见一只猎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逼近他，尖利的爪子对准了喉咙。
　　迟宁大惊，当机立断，变回兽型，躲过一击，回身就朝着诺弗勒跑去。
　　诺弗勒早有防备，几个跳跃就将迟宁掩护在身后。

　　“迟宁，回去。”他沉声道：“很快就好，别看。”
　　他谨慎地与猎犬对峙，慢慢地走动着，边掩护迟宁，边寻找破绽。

　　迟宁一步步后退回山洞。
　　在迟宁进入山洞的那一刻，诺弗勒立刻动手，直接扑上去，一爪锤向猎犬。
　　猎犬不甘示弱，张开嘴露出利齿，冲诺弗勒呲牙。

　　迟宁透过山洞的缝隙向外看，见金色的雄狮和猎犬已经撕咬起来，滚作一团，烟尘扑飞。

　　他回想起刚才，利爪接近皮肉时，乍起的凉意。
　　……威廉要杀他。

　　迟宁蹲坐在山洞中，手脚泛凉，觉得有些不敢相信。

　　随着一声巨响，外面很快就分出了胜负。
　　雄狮将猎犬踩在脚下，微微俯身，露出狰狞的獠牙。

　　迟宁抬爪站在山洞口，不确定自己该不该出去。
　　诺弗勒并没有立刻就痛下杀手，他只是压制住雷诺，转头对迟宁道：“出来吧。”

　　迟宁走到诺弗勒身边。
　　诺弗勒：“你还有什么想问他的吗？”
　　迟宁摇摇头，又迟疑问道：“你不杀他吗？”
　　诺弗勒疑惑：“我为什么要杀他？他是你认识的人。”

　　迟宁闻言一愣，别过头，刻意不去看雷诺，声音闷闷的，“把他赶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诺弗勒便抬爪，对雷诺低吼一声，“快滚！”

　　猎犬颤颤巍巍站起来，忽然身子一僵，接着有些茫然地左右看了看，看到了迟宁。

　　雷诺眼前一亮，道：“宁宁！我……”
　　这个感觉……威廉离开了。

　　迟宁回头看了看雷诺，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他没理会，继续往山洞走。
　　诺弗勒见迟宁如此，也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就把雷诺撵回去了。

　　而后，刚刚得胜的雄狮甩甩尾巴，追上迟宁。
　　两只一起趴在山洞口，看着外面大雨连成线，雨线又连成雨幕，整个世界都变得暗沉沉的。
　　迟宁听着雨声，又困了。

　　他滚到诺弗勒鬃毛下，用鬃毛把自己盖得严严实实，就像是一张被子一样。
　　然后，他小小打了个哈欠，闭上眼。

　　第二天，雨过天晴，伊甸星焕然一新。
　　迟宁刚一动弹，诺弗勒就醒了。
　　迟宁还在挣扎着起床，诺弗勒就已经站起来了。

　　诺弗勒低头舔了舔猫猫脑袋，咬住他后颈皮，带着他走到山洞外，把他放在石头上。
　　迟宁还没完全醒过来，四条腿晃晃悠悠，又趴了下去。

　　诺弗勒把他拱起来。
　　“好了，迟宁。”
　　迟宁半睁开一只眼看他。

　　诺弗勒：“鉴于你昨天的表现，我决定对你进行一次加训。”
　　迟宁两只眼都睁开了，有些茫然地盯着上将。

　　诺弗勒无视了迟宁的迷惑，兀自宣布：“第一项内容，拉练十五公里。”
　　迟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