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娇夫》蝉序

13、宴席散

　　“公主。”

　　躺在贵妃榻上的华容缓缓睁开了眼睛，一双美目显得有些疲惫。

　　“绿竹，怎么样了？”

　　绿竹跪在贵妃榻前，一五一十的将听来的消息告知。

　　“奴婢守在外面听了好一会儿，自那道菜端上去后，郡主果然有所反应。”

　　“湘毓真是胡闹啊。”华容还是在笑，远看温柔似水，实则如同砒·霜，令人生寒，“这曲甯倒也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主儿，与本宫先前听说的可不同啊。”

　　“公主，郡主那边儿……”

　　“莫要将事情闹大了，毕竟都是些小孩子。”华容一只手撑着下巴，若有所思的望着窗外的雪花，“他的女儿还真是脾性大的很。”

　　不过今日也闹腾够了，她也倦了。

　　“你速去拦下郡主，说是本宫的意思，放过曲甯，但不要点明曲甯的身份，绿竹，你懂得轻重。”

　　“是，奴婢明白。”

　　另一边。

　　胡湘毓一声令下，外面便拥进几个丫鬟婆子上来将曲甯团团围住。

　　“这可是在公主府，你竟然敢当众谋害蕙宜郡主！”想要巴结胡湘毓的某个官家小姐趁势冒了头。

　　将曲甯双手辖制住的两人想要将她押到胡湘毓面前，却发现怎么也弄不动她，一时间竟不知到底是谁制住了谁。

　　“这……这是怎么回事？”

　　曲甯还未想好下一步该怎么走时，菱烟这个小丫头忽然就站了出来。

　　这丫头要做什么——

　　只见菱烟紧握着拳头，似乎是想要给自己加点勇气，她开口道：“郡主，我家小姐并未做错，你不能如此对她。”

　　“你一个下人，谁给你的胆子？你家小姐？”胡湘毓已经整理好了发髻，心中正闷着气，看见菱烟便指着骂：“真是条好狗，跟你主子一个样，都是野蛮之地长出来的伧父。”

　　菱烟的双腿抖的厉害，但她依旧不动半步，嗓音明显也在发抖，明显心中是怕极了的。

　　“我家小姐没有做错！是你们欺负人在先，这世上就没有这样的道理！若是你们要押走小姐，我……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在场的大多都是自小在教养嬷嬷身边长大的千金小姐，她们同样认一个死理，下人就是下人，天生是要为主子生或者死的。

　　她们哪里见过这么狂妄的小丫鬟。

　　曲甯反倒被菱烟惹的笑了。

　　菱烟这丫头明明怕的要死，竟然敢站出来当面对质，不愧是跟着她这么多年的人。

　　“来人，把这个不知所云的下人也给我拿下！”胡湘毓简直快要发狂了，这都是些什么疯女人，一个个的简直不要命了。

　　“且慢。”

　　“蕙宜郡主，不知今日的事传出去，到底孰是孰非？”

　　曲甯仰着头道：

　　“若是郡主不在意，觉得可以一己之力瞒天过海，那便错了，只要我今日没有活着走出这公主府，明日便会有千千万万的人知道郡主所为。”

　　在她说完后，众人明显变了脸色，曲甯并不知死呀活的在她们眼中也是忌讳。

　　“你胡说什么，本郡主何时说过要……”

　　“郡主，先放开她吧。”胡湘毓的话被余嬷嬷打断，她急步进来，身后跟着绿竹。

　　绿竹担心自己不能做到长公主想要的效果，便先去请了余嬷嬷一趟，蕙宜郡主也是余嬷嬷看着长大的，余嬷嬷在郡主那边更能说上几句话。

　　“余嬷嬷，她方才可是要杀我！怎么能轻易放过她？”

　　“回郡主，这是公主的意思。”绿竹小跑到胡湘毓的面前，低声说道。

　　她方才也算是看了全程。

　　要是曲小姐真想杀了郡主，那把剑就不只是插进头发里了。

　　“姑姑……姑姑要我放了她？”

　　“是的。”

　　胡湘毓小声哦了一声，抬头恨恨的看了曲甯一眼。

　　这是长公主府，不是王府，她不能因小失大得罪了姑姑。

　　余嬷嬷见胡湘毓安定下来了，便开始主持大局，“今日的宴席便就此散了，各位小姐早些回去吧。”

　　众人一听便明白过来，这是长公主的意思。

　　押住曲甯的二人只好松了手，曲甯随意伸展了两下。

　　“小姐！！！！！”

　　曲甯冲菱烟眨了下眼，表示让她安心。

　　“郡主，我还想同你讲上几句话，不知可否？”

　　曲甯一步一步走向胡湘毓，眉梢带着笑，仿佛方才都是一番云烟。

　　“你……你要做什么？”

　　“郡主，舞剑可还让你满意？”

　　“你还敢提舞剑？信不信本郡主……”坐着的胡湘毓被曲甯的身影压住，竟莫名其妙弱了下来。

　　曲甯拔高了声音：“你口中的野蛮之地，是扼险守要的边防，更是无数人为百姓安生抛洒鲜血的地方，而你口中的武夫，是驻守边关数十载的将士，郡主出身娇贵，但莫要口不择言。”

　　“今日多有得罪了。”

　　被曲甯的气势吓住的胡湘毓在原地愣了许久，连肢体都有些麻木。

　　曲甯扬长而去，剩下的人察言观色，席间只剩唏嘘。

　　余嬷嬷领着绿竹回去复命后，陆陆续续的便有人离开，不过半刻钟，席上便只留下了几个与胡湘毓交好的女孩。

　　“郡主，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您就任她这么大摇大摆的回去吗？”

　　“是啊，我实在是没想到公主竟然会出面……”

　　胡湘毓被吵的难受，捂住耳朵道：“你们能不能先别说话，本郡主都快聋了。”

　　“郡主……我们也是为了你好。”说话的正是胡湘毓的手帕交。

　　意识到自己方才太凶了，胡湘毓将声音软和了下来，毕竟这几个都是同她一起的姐妹，平日里也总替她着想，还是莫要太跟她们置气了。

　　“那现在怎么办？”胡湘毓问道。

　　“我倒是有一个法子，一定能让那女子好看！”

　　“什么法子？”胡湘毓追问道。

　　**

　　沈书行喝的有点多了。

　　实在是经不住他们灌酒了，他便一个人出来透口气，这公主府的确是修缮的不错，处处亭台水榭。

　　行至荷花池时，隐隐约约有人声传来，他嫌麻烦，便躲了起来。

　　“我们从近道过来，那野丫头肯定还没到呢。”

　　“这条路是出公主府的必经之路，她一定会来的。”

　　“待会儿她过来，你们先将她往池边拦，我偷偷给怀里头这猫扎针，让它受惊，我们将她围在池边，这野丫头要么站着不动被划花脸，要么就只能闪开掉进池子里。”

　　“那要是她都躲开了呢？”

　　“这还不好办？”抱着猫的女子指着她们几个的随身丫鬟道：“你，你，还有你，若是待会儿她想要冲出来，你们便上去抱住她一起掉进去，听见了没？”

　　“是……”三个丫鬟瑟瑟发抖，这池子里结了薄冰，池水虽不深，却也能让她们冻死在里头啊。

　　“那就照你说的办。”

　　沈书行还以为是什么，竟然是三个官家小姐商量着如何欺负另一个姑娘呢！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们给自己拾掇的体体面面儿的，心思倒是坏的很。

　　“小姐，呜呜呜我吓死了。”菱烟撑着伞，还未从方才缓过神来，从看见曲甯将剑插入蕙宜郡主发间时，她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她最是清楚自家小姐的脾性，方才言辞间还算是收敛了——

　　“原先是要忍着的，来公主府之前我也想着要融入她们。”曲甯其实没有意料到今日的结果，她也一时冲动，现在冷静下来一想。

　　对，她做的没错。

　　“小姐冲我摇头那一刻，就决定不忍了吧。”菱烟回想起来了。

　　曲甯点点头。

　　在曲家刚回京时，京中便有人非议曲甯是如何如何之女子，甚至牵连至曲唤，曲甯是从那时决心要让自己与京城女子无差，虽然当时她爹就劝过她。

　　曲唤曾言：你在爹心中就是最好的姑娘，你做你自己便好，一切都有爹兜着。

　　她天真的以为学了京城的礼数，一言一行规束自身，少说多做，便能让人以礼相待，结果今日她才明白，不论她是什么模样，还是会有诸如蕙宜郡主和长公主这类的人出现，无所谓仇恨，只要是想，便能对她再三欺辱。

　　问题不在她身上，她无需改变任何。

　　什么女礼，什么女红，什么诗经，什么书法，什么什么什么玩意儿。

　　她再也不学了！！！

　　许是一月以来，她真的执着了好久，现在竟有胜似重生之感，舒坦极了。

　　等曲甯踏上荷花池旁的石子小路，等候多时的三人便出来拦住了她。

　　“站住，你往哪儿去？”

　　“回去。”曲甯讲究先礼后兵，还是认真的回答了她的问题。

　　六个人……排面不小啊。

　　“今日你得罪了郡主，便要付出代价，你还想回去？”

　　“那不然呢？”曲甯让菱烟往后去，小声道：“你站着别动。”

　　“你真是嘴硬啊。”

　　抱着猫的女子眼神示意后，其余五人便将曲甯往荷花池边逼，看出几人的目的后，曲甯也不刻意反抗，随着她们来，一步步的往后退。

　　曲甯的确不会水。

　　但她们想要把她推进这荷花池里，恐怕没那么容易。

　　“野丫头，要是你跪下来求饶，或许我们能放过你。”

　　“啊，郡主没有发话，你们也敢放过我？”

　　她们哪里听不明白曲甯话中的讥讽之意，几人恨不得立马将曲甯扔下去。

　　沈书行在等待时打了个盹儿，醒来便看见被六个人将一人围在水池边上，只是她们站的太拢，他根本看不清被围住的姑娘。

　　就在此时，他瞟见了曲甯身边的小丫头，她怎么会在这儿？

　　站着看戏？

　　等等……不对不对。

　　沈书行锤了下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些，曲甯要来赴宴，定然是会带上自己的丫鬟，那么他只看到了一个满脸焦急的小丫头，没有看到本应站在她身边的曲甯。

　　对啊，曲甯！

　　难道说……被围住的人，被那几个女人暗地里商议要害的人，就是曲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