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第 34 章 ...
-
安恬当时回国回得匆忙。
虽然之前有和朋友提过要回国,但是大家都没有想到他走得这样快,连送行的派对都没来得及举办。
收到消息时安恬很快记起这个人。贺群誉是大他两届的学长,地地道道的中国人,擅长的是钢琴。安恬能和他玩得好是因为贺群誉和他搭档起来很默契,两个人一起出演了校内校外很多比赛,拿的奖项也多。
和其他带着目的接近安恬的同学不同,贺群誉耐心又温和,从头到尾都表现得很绅士,这也是安恬愿意和他保持联系的最重要原因。
贺群誉发来的消息很简单,只有一句寒暄和询问。
他的消息让安恬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和这位朋友告别,打了一长串消息解释自己离开的原因,并没有提到沈默深,只说自己想带安喧斯回故乡定居。
贺群誉的消息回得很快:没关系小恬,我也回国了。
虽然不明白贺群誉在国外发展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回来,但安恬还是礼貌地回了句好的,看到沈默深回复说在忙,让他先去接安喧斯,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越临近比赛的日子安恬越忙,沈默深也在主持新药剂的研究,两个人都没有时间照顾孩子,安喧斯又静不下来,一个人呆在家里肯定闹事。艾斯和安喧斯关系好,听到安恬诉苦便提议让小朋友去他那儿呆几天。小朋友也很配合,亲亲爸爸和父亲的脸笑眯眯地说再见。
这次安恬没再一副生离死别依依不舍的模样,沈默深看着还有点不习惯,等人一走就把安恬搂进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很累吗?”安恬也知道照顾孩子不容易,而且沈默深这几天也忙,于是稍微释放了点信息素,好让沈默深舒服些。
“让我闻闻就好。”沈默深没直接回答他,但眉宇间疲惫难掩,"斯斯不在你也要按时吃饭,每天准时来我办公室。"
像哄孩子似的语气把安恬逗笑了,他点点头说好,乖得不像话。
显然沈默深也没想到安恬会那么听话,看到安恬点头时还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忍不住笑了,好一会儿才把人放开,说加油练琴,晚上回家吃饭。
回到办公室后安恬脸上的笑意才淡了些,偶然一瞥看见安喧斯留在桌上没画完的全家福,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把那副未完成的画给收到柜子里。
距离比赛还有两个星期。
张素给安恬提前一个星期定了机票,安恬刚回完张素就收到了贺群誉的消息,说刚下飞机,马上找你。
安恬非常冷酷地回复:别来,准备比赛,闭关修炼。
贺群誉从善如流,发了个哭哭的表情,安恬只好问他地址,和张素打了个招呼就出去了。
工作日的机场人流量相对较小。安恬穿着件酷酷的黑色风衣,双手插兜还戴着墨镜,嘴上叼着颗棒棒糖,倚在柱子上漫不经心地回忆着曲子的音调。
好巧不巧贺群誉也穿着风衣,浅棕色淡化了他生来凌厉的面容,带着笑意的眸子一眼就找到了他,“小恬。”
安恬摘了墨镜,想帮贺群誉搬行李,却被他拦了下来,“司机会来接我,一会来我家做客?”
“?”安恬瞪他,“有人接送你叫我来干嘛?我忙着比赛呢。”
“什么比赛?”贺群誉被他瞪着还笑,温和地给他递了瓶可乐。
安恬把赛名说了一遍,贺群誉有些夸张地鼓鼓掌给他加油,“那很不错,你不在的话斯斯怎么办?”
“朋友帮我照顾。”
听到安恬这么说,贺群誉挑了挑眉。他是学校里唯一一个知道安喧斯的人,自然也知道安恬藏安喧斯藏得厉害,平时不会随便和别人谈起。
又想到还没和小朋友见过面,他不免有些好奇,“哪天组个局,引荐一下小朋友给我?”
“斯斯很高贵。”安恬懒得再含着,“嘎嘣”一声咬碎糖果,就着旁边的垃圾桶丢了,拍拍手问车怎么还没来。
贺群誉看着他的动作,眸子里笑意愈浓,忍不住伸手撩他过长的刘海,问道:“还不剪头发吗?长成这样了。”
突如其来的触碰让安恬下意识后退了一点,又觉得贺群誉应该不是故意的,揉了揉鼻子掩饰尴尬,声音也软软的,“改天吧。”
车子来得很快,司机一路上没说话,把人送到目的地后也没走,把车开进了车库。很快有人出来帮忙提行李,安恬隐约间听见有人喊贺群誉“少爷”。
他“啧”了一声:“怎么一个两个都那么有钱。”
小声的嘟囔被贺群誉听了去,他有些好笑地敲了敲安恬的脑袋,语气也温柔,“怎么,你还仇富啊?”
“不,我区别对待,只仇你。”
在贺群誉家做客并不只是做客。安恬答应过去的那一刻就谋划好了,逼着人打开钢琴配合他来了几首曲子,又在稿纸上涂涂画画圈出平时没有注意到的点,最后心满意足地溜了。
接个机都能骗到一堂课,安恬乐滋滋地回了公司,心里还在默念着稿子,到了办公室却发现没开灯,黑漆漆一片看不清前方的路。
他微微屏息压住内心对黑暗的害怕,顺着墙摸索着开灯的按键,却触到一片温热,吓得向后退了两步。正在此时明亮的灯也瞬间被打开,刺得安恬闭了闭眼,睁开后却看到了一脸阴郁的沈默深。
“你干嘛?”安恬一阵后怕,皱着眉看他,手心抚着胸口顺气。
“去哪儿了?”沈默深的声音很轻,但和当年生气的语气一样,带着浓郁的冰冷怒意。
明显冷冽的声音在空寂的房间里被无限放大,汹涌的负面情绪安恬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他对上沈默深的眸子,几秒后琢磨过来,面色也冷了些,问:“你派人跟踪我?”
“这不重要。”沈默深轻描淡写地他的问题带过,眸子从上到下扫视了他一遍,看得安恬气红了脸,“不重要?沈默深,你凭什么派人跟踪我?”
沈默深没心情和他讨论这个。在他看来所谓自由只不过是安恬想要离开他的借口,他不是没给过安恬自由,但是结局是什么呢?
是他狼狈结束的婚礼,是空荡无人的家,是四年的思念没办法倾诉,只能在每个无人的夜晚轻抚安恬的照片,苍白地说爱。
他不能忍受再次经历这种痛苦,就算是他草木皆兵,他也不会容忍有一点能让安恬从他身边离开的机会。在听到安恬打车去了机场的时候他就想让人把他抓回来,但想到安喧斯还在,他还是忍住煎熬着他的烦躁,一直等到他回来。
“你本来身体就不好,一个人出门我怎么放心?”他耐心安抚着安恬,语气也放缓了些,试图缓和这过于紧张的气氛。
理所当然的语气听得安恬一阵反胃,强忍着恶心对上他的目光,眼角的冷意更浓,“沈默深,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老样子。”
安恬说完自己都笑了,“我居然还以为你会有点长进,没想到你还是那么虚伪。”
“之前说爱我是为了骗我做实验,现在说保护我是为了什么?我还有什么值得沈总对我耍心眼的?”
他轻描淡写的语气好像已经没有一点在意了,但放在身后的指尖却深深陷进掌心里,印出一条条红痕。
太大意了。安恬想,沈默深的温和总是那么自然,让他一不小心就掉进这虚伪的陷阱,忘记自己现在还在虎穴里。
气氛在安恬话说出口的那一刻重新变得紧张。沈默深看着他的笑,如鲠在喉,连解释也变得费力,“恬恬……之前是我不好,但你不能因为之前的事情,就这样想我。我真的爱你,我没办法想象没有你在的日子,我不能让你离开我。”
同样的说辞安恬已经听得厌倦了,在他说出“爱”时安恬直接沉了脸,语气也变得刻薄尖锐:“你如果真的爱我就应该滚远点别打扰我的生活。你现在把我留在这里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占有欲,根本不叫爱。沈默深,你现在说爱有什么用?早在当年离开你的时候我就不需要你的爱了。”
这些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有如利剑刺入沈默深的胸膛,让他的心脏泛着疼意。他想和安恬说不要这么武断地否定他的爱,想说他几年的悔恨懊恼,想说他对安恬后知后觉的爱意。
可是沈默深这辈子也没有学过怎么去爱,也不知道怎么去表达爱,只能固执又笨拙地握紧手中的玫瑰,被扎出血也不愿松手。
“你可以不爱。”他嘶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太浓的疲倦和失落,还带着点儿赌气的味道,“我爱着你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