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橙黄橘绿时》沐童

65、歪叽 8

　　苏樱进门的时候，张一川还在忙，看到她提着几个购物袋，急忙去帮她。大半天没见，心里仿若久别重逢的欣喜。
　　对于苏樱还给他买了礼物，那是由衷地高兴，问了还有一双是买给她爸的，那是更加高兴，自己这待遇，啧啧。
　　两人没有再出去，就简单地吃了苏樱带回来的餐食，就算顿晚饭了，席间简单交流了下去了什么地方，看了什么风景，基本是他问她答，吃完后，继续收拾各自余下的事情。
　　苏樱早早洗完澡，就去整理行李，明天要回国。
　　张一川手上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一看也要快八点，就拿着衣服进了浴室。苏樱整理完就从房间出来到厅里沙发上看电视、玩手机。
　　他刚进盥洗室才几分钟，他放在书案上的手机就“嗡嗡嗡”低沉地响起来，声音持续了很长时间。隔了一会儿，第二次又这样响着的时候，苏樱就绕过去看，只见来电提示是“雪儿”。正要迟疑要不要把手机送去浴室，手机却又安稳下来。才坐回沙发一会儿，他的手机又“叮叮咚咚”响起来，这回是微信提示音，不知道还是不是这个“雪儿”。“雪儿”，很好听的女孩名字吧。
　　苏樱靠在沙发背上，边看电视，边听着他的手机，一会儿一条一会儿一条地收着微信。这位看来有急事，事儿还不小。

　　张一川从浴室出来后，一屁股坐在她旁边，边用毛巾擦头发边跟她着一起看电视，电视里正在播放一部枪战片，“砰砰砰”地打得激烈。
　　“你喜欢看枪战片啊？”他随意地问。自己刚洗完，身上很热，她也才洗完不久，靠得近了，能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幽幽地，特别好闻，带给自己几□□惑，张一川有些心猿意马。
　　“你有电话，还有，很多微信。”她指指桌上的手机。
　　“哦”，他随手扯过手机腕带，又往她身边挪了点，随意点开微信语音，都没注意是谁，就点开外放，并把手机随手放在面前的电视柜上。
　　“一川哥，为什么不接我电话呀？好久不见，我想你啦……你想我吗？最近，我一直回想我们的从前，那些年少时光，多美好啊，可是那时候，不懂珍惜。”
　　微顿了下，自动开始下一段语音，“哥，还记得那个时候，我们一起玩，一起疯，你喜欢用力地抱我，还旋转起来，你力气好大，你的怀抱那么温暖、你的吻那么香甜，我永远忘不了……”
　　张一川惊呆了，完全反应不过来，手忙脚乱地扔开手里碍手的大浴巾，手机却被裹带着掉地上去了，一时还找不到，而声音继续出来，“你的手好大呀，你总是说一手就能把我的两个咪咪全盖住……你好坏，人家那时候还没发育好嘛。你还说，你这辈子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吃我……”
　　终于抓到手机了，慌乱中连戳了好几下，才把语音戳停。
　　他反应不慢，可还是放了那么长一段出来。他心慌慌，瞟向她，只见她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这个，我、我不知道是谁……”
　　“是吗？发错了？她可是叫你名字了……是，‘雪儿’吗？”
　　可不就是雪儿？这个混球！很久没有她的消息，好几年都没有主动联络自己，偶尔在公司大会上碰到，自己会躲开她，她也不主动上来说话，她这时候，是想干什么？
　　用那么一种语气，来说这些话……她是想干嘛？以为公司说让他带带她，两人就可以回到从前了？怎么也不问问自己肯不肯呢？
　　这些话，她怎么说得出口！混账，还当着苏樱的面！
　　着实尴尬，是听下去呢还是不听下去呢。“我去整理行李了，你忙你的。”苏樱站起来要走，下意识想逃避，心口堵住了，发涩，极其不舒服。
　　“不是，我……”说什么好？显得自己很心虚似的，张一川真是气极，白雪纯来搞什么乱，外面还不够乱吗？借着公司支持她的这股风，她想跟他来真的？自己会昏头到吃回头草？
　　自己长大后，很清楚自己想什么要什么，对年少时和白雪纯的这一段，虽还不至于后悔，但也庆幸很快就分了，更从来没有想过还会和她继续再有纠缠这种事！
　　还是她探听到了自己此时和苏樱在一起，故意来搅局？
　　“苏樱，你别走，坐下！我……可以，和你一起听！”
　　自己坦坦荡荡，清白得很，纯洁得很，这两三年都没有过男女关系，不该心虚，但这回失察了，没有想到，会阴沟里翻船。
　　还在这种风口上，本就是自己对不起苏樱的时候。
　　她用力晃开他去扯她的胳膊，
　　“那你，也真是……太瞧得上我了，让我听这些……还是你自己好好享受吧，为免互相打扰，戴上耳机听更好！”
　　“我不知道是她，要知道是她，我都不会愿意打开、不愿意听的……苏樱，请你相信我！那是很久以前……”
　　“别跟我说这些，我也不想听。”
　　他跟着她走过去，她想离开他，隔开他，可是这房间连房门都没有——忽感非常委屈，背着他，欲落下泪来。
　　他跟着贴过去，在背后看着她垂下的肩膀，和低下的头，以自己的体察，知道她很难过，换了谁，会不难过呢？他试着去揽她的肩，“听我说，苏樱，那真的都是很久以前，是小时候的事了，那时候还不懂事……”
　　不懂事，你还做了那么多事！不得不说，你可真行啊！
　　这几年来，除了工作上兢兢业业、事事整得明明白白，在生活方面、感情方面，苏樱一直简化处理，先是刻意、后来则是行成一种本能，躲避、逃、像个鹌鹑似的，缩起自己的脖子，藏起来，不听、不想，和外面隔绝最好。有时候，心里可能也明白，事情应该可能是这样，而不是那样，但如果不去细想、不去点穿，那它就是你认为的这般模样，真实面目如何，分辨清了又有多大意思？
　　看她倔强着不回头，身体却闪躲开了他的触碰，他只得站住说：“过去的事情，我也不想辩解了，反正你相信我，以后不会和她再有纠葛的！即使……那也只是公司安排，是为了工作需要，你相信我，好不好？”
　　相信你个鬼！不靠谱！
　　苏樱持续不做声，他只得走了。
　　气得把手机扔在桌上，鬼才要继续听下去她说什么呢，寻思着要不要把她拉黑，可后面工作还要继续下去……这些年来，其实也不时遇到某些不识趣、不知所谓的人，但为了工作，还不得不装傻，装得没有过这回事一样，对方识趣些，也就这么过去了，有时候，只能“难得糊涂”。
　　苏樱坐在房间里的地板上，靠着床沿，地毯很柔软，心情却硬邦邦、乱糟糟，告诉自己不要想这些，不要在意这些，可是脑子里却被塞得乱七八糟、满满当当，欲要分清、理清思绪，却又感觉到脑海空空的，没有头绪。眼前仿佛出现张一川正在和一个漂亮女孩做不可言说之事的画面；而在另一个空间里，他又和自己纠缠在一起，他那么世故那么纯熟地勾起她的强烈反应，自己陷于其中难以自拔、丢盔弃甲……啊，真是疯掉了！
　　连忙重重地深吸一口气，一口气喝完放在床头柜上的凉水，又做了几式瑜伽——这是自己好不容易才学会的几招，终于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打住打住！还是考虑考虑工作上的事情吧，明天就到家了，要陷入无尽的忙碌了。

　　正拿着床头柜上的便签心神不宁地写写划划，有视频电话进来了，又是陆纭，这是她今天第三通电话了，这姐们真是闲的。
　　“樱子，你在干哈？没有出去?”她这个糊涂虫，也不算算时间，不过苏樱也懒得跟她理论，知道她的重点不是这个。
　　“什么事啊？你还不下班？今天不提前走？”心情不佳，口气带上了点不耐烦。
　　“周末！什么事！我今天一天都在关注你的事！小没良心的！
　　“喂，我发现，好像突然之间，关于张一川的新闻，风向又变了。”
　　“……我不想听关于他的事情。”
　　“哟，生气啦？这是吃醋了？不过也是，这个张一川，背景是够复杂情史是够乱……好在，现在新出来的消息那么多，关于对你的那些揣测、污蔑什么的，反倒被盖下去了，放心，应该不会再有人有多少兴趣去‘人肉’你了——我最怕的就是这个……让那些粉丝去探索、攻讦那个白雪纯吧。
　　“不过你别说，要不是我知道你此刻和张一川正在一起，我还怀疑他俩真有一腿呢！”
　　“他们俩……是有一大腿。”
　　“啊？真的？这个张一川！要不说娱乐圈是最乱的呢！TNND，我还听说他们圈内，兜兜转转，全是亲戚。”
　　“亲戚？什么意思？”
　　“你不懂了吧？就是说，彼此之间，都是前任、前任的前任、前任的前任的前任……或者有着类似的裙带关系，有的都能行成闭环了，哈哈。”
　　“你懂得真多！”真得讽刺她一下，姐太闲了，关注的就是这些，难道不能用这时间做点更有意义的事情，学点更有用的知识？
　　“你别讽刺我，我这次为你，也去充当了一回键盘侠呢。”
　　“唔？”
　　“现在全网，都是张一川的热搜，有关于他在新电影里和女主‘假戏真做’的，有花絮为证！有他多么受某手机品牌高层宠爱，马上要签新约的；更多的是关于他和白雪纯又在一起的消息，说是青梅竹马、旧情复燃。
　　“哎，那个白雪纯，我也去搜了，原来是跳舞出身，张一川也是，怪不得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呢；TNND！她身材是真的好，大长腿结实有力，像袋鼠的腿，两个胸脯那么饱满，那条马里亚纳海沟，辣得我一个女的看了都心猿意马，是我们这些飞机场远远不能比的，NND,你还稍微算有点料，我就真的是太平公主了……”
　　“敲黑板！讲重点！你怎么去做键盘侠的？”
　　“哦哦，我搞了个小号，上去喊了一嘴，说张一川和你的那些照片，是我P的，P的我自己，并且还装模作样隔空跟他道了歉！一时网上骂我声云集，有骂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的，有同情我丑人多作怪的，有要效仿我的，还有人真P出了和他在一起的照片，居然是男的！接着他那些唯粉说要去帮张一川告我们肖像权侵权，总之乱成一锅粥，哈哈哈！”
　　“你去搞什么事啊，去和你的顾医生喝喝咖啡看看电影培养培养感情不好吗？小心被你的顾医生知道你这些事，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人家就是担心你嘛，如果你被黑子们抓着不放，发生危险怎么办？”
　　“谢谢你，中国好闺蜜，为我两肋插刀。”苏樱由衷地‘啵’了她一下。对面人很高兴。
　　“喂，你们俩这几天，到底怎么样？我还没听你说你和他的相处呢，到什么程度了？嗯？”她又来八卦了。
　　“什么什么程度？就他这么复杂，那么多破事，我……到不了什么程度，以后再说吧，或者……就算了吧。”声音不由低下来，复又重新扬起，“喂，别光说我，你呢？这次元旦之游，进展如何？”
　　“好着呢。他是个规矩的人，就是有些无趣啊，这次在海城，给我买了一些奢侈品，我不是拍了照给你看了吗？我妈说，我年纪不小了，他又知根知底的，工作也有牌面，如果不讨厌，就早点结婚吧……唉，我也不知道，反正看着他还顺眼，要不就他吧，如果一定要结婚的话……唉，羡慕你，天天跟大帅哥在一起。”
　　苏樱“切”了一声，“我还羡慕你呢，有老妈帮你这么操心，多好。”

　　张一川在外面，听到苏樱的手机铃声响，听到她在跟谁讲话，但听不清楚，看着自己的那台手机，心里烦躁。
　　接到小敏发来的微信：“川哥，你在夏威夷的事被压下来了。可是新的那些消息对你也并不友好。
　　“那个白雪纯在主动营造和你之间的事情，要不要我去做什么？”
　　能做什么，这是公司默许甚至推动的，后面还有得要炒CP呢。
　　“随她去，保持沉默。”
　　“好的，川哥。”

　　张一川打开新闻，果然看到很多和白雪纯之间似是而非甚至捕风捉影的消息，连他们年少时候的一张大合影都放出来了，并且还猜测说后面有综艺活动，两人可能会合体。
　　草，原来的综艺活动里根本没有安排她，估计公司拿他去威胁主办方，强把她塞进去了。
　　张一川厌烦地去关手机，准备睡觉。随手又把第二天两人归国航班的机值了，因为离开航时间不到一天了，也已经没有什么好的位置了。
　　截了个屏发给苏樱：“我已值好机了，晚安！”
　　过了一会，想了想，又开机，又发了一条信息过去：“那件事，已经解决了，别再担心。晚安。”后面是一个摸头的表情。

　　是呢，解决了呢，真真假假、让人看不清。苏樱在晦暗的夜色中，皱着眉头。
　　才不过短短一天，他的人生剧本就又换了女主角，真是精彩绝伦，够戏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