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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五章 ...

  •   那服装厂的大门,开在左侧,再往左边则有一堵老旧的围墙,感觉颤巍巍仿佛要、已经支撑不了多久,行将摔倒。
      有一个女人背对着马路,站在那堵墙的前面,往墙上贴一张广告。
      以前我倒是没有注意到服装厂的旁边还有这样给人贴小广告的围墙。
      那个女人穿了灰白色的长外套,类似风衣的款式。微微寒风吹过,她站在那面围墙前,搓着两只手取暖,一面端详着墙上的广告。
      当时我正好经过那里,往服装厂的院子里走去。我说过,我时不时地会到服装厂这里来转悠,满心以为会找到一些能够解释我那晚遭遇的线索。
      从我走去的方向,可以把那个女人的侧脸看得清楚,有点见圆,腮边红红的。她感觉到了我的存在,瞥了我一眼,对她抿了抿嘴,然后转身离开了那里。
      她在寻找一只狗,一只哈巴狗,长长的白毛,广告下面有一副那只狗的图片。
      我扫了几眼墙上的各类广告,大多是寻租和出租房子,要不就是小工厂里的招聘广告。
      我心想,明天我也来贴一张广告,一个寻物启事:本人不慎,遗失了一只从父母那里传授而来的耳朵,请知情者与下面的电话联系,不胜感谢!

      我离开那里,继续往前走去,进了服装厂大门。
      服装厂是一幢三层的老建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建成的,上上下下都落满了厚厚的灰尘。一楼像要建成一个车站的售票大厅,面对马路的落地玻璃上落满灰尘,透过灰蒙蒙的玻璃看进去,里面空无一物。
      我以为这幢大楼属于这家服装厂,并非如此,服装厂只占用了二楼。
      脚下是破损的水泥路,砂石翻出在路的表面,踩上去发出“哧哧”的声响。废弃的大院子,铺上了一层细石子,硌脚。在院子远处靠围墙是茂盛的茅草,在这个冬日已经枯黄。
      我顺着大楼的铁梯爬上二楼,往忙碌的服装厂车间瞥了一眼睛。有一个大肚子的男人站在二楼走廊上抽着香烟,转过头将我看了一眼,没有说什么。
      我装着若无其事,对这里很熟悉的样子,头也不回,直接上了三楼。
      围墙之外是荒芜的树林。我站在三楼的走廊上,仰头望向树梢之上的阳光,斜斜地照射下来。整个三楼是一排排的房间,就像是旅馆的客房。
      后来我和谷小明时不时跑到城东服装厂大院,站在三楼,抽着香烟,远眺着大院围墙外面的树林。

      有一天,我从学校图书馆回家,发现楼下的铁门上粘着一张单子,准确说,是我注意到了铁门上的那张单子,因为单子已经被冬风吹的残缺不全,纸张也已经发黄。不知道那张单子贴到楼下有多久了?
      那是一张催缴电费的通知,我们都已经逾期好几个礼拜,上面说没有在2月12日之前缴清所有欠费,那么按照规定他们就得把电停掉。
      我掏出手机一看,今天就是12日,已经是傍晚时分,小区的路灯都亮了起来。
      我撕下单子,冲上楼,谷小明正在电脑前专注地写着什么,一看到我立即大叫起来,说有事情告诉我。他说这件事和我有关,并且非常古怪离奇。
      我把脑袋上的帽子摘下,扔到沙发上——出门必带帽子,是我现在的最新造型,自我感觉有点滑稽,像是个周杰伦或者嘻哈乐迷——然后说道,我们多久没有缴电费?
      谷小明被我说得怔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叫道,“我不记得了。我没钱交电费啊。”
      “你自己看啊,”我把楼下铁门上的那张催款单甩给他。
      “不会吧,我们欠了八百块钱!!”
      “是的。”
      “我们没有这么多钱。”
      “怎么办?今晚我们就要被断电了。”
      颇有戏剧性的是,我这句话刚说完,屋子里陡然一暗,灯光消失了,敢情供电公司那帮人这么晚了还没有下班?
      看来今晚只能在黑暗摸索着过了,又黑又冷,还有点饿。我对谷小明说,我感觉自己恍惚间又回到了解放前。
      谷小明说,“那不可能,解放前你还没有出生。”
      然后他又说,“这单子在楼下贴了有一个月了吧?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到过?斯特恩,看来我们得从这里搬出去了。”
      我有些不明白。干嘛要搬?
      “今天房东打电话来催租了。”
      “那就缴呗,”我说。
      谷小明说,没钱。
      好像我不知道似的。
      我说,没钱,你还想搬到什么地方去?难道你想跑到街头荒野去做一个行吟诗人,这年头最好还要有一把吉他配置,你有吗?
      “我不会弹吉他。你的论文写得怎么样?什么时候能拿到钱?”

      论文的事情是这样的。有一天,我在学校里闲逛,偶然遇见了那个曾经给我们讲授“写作”课的教授。他还记得我,问我现在做什么工作。我实在说不口自己正处于无业状态,于是我随口编了个谎,说自己正在师大里读传播学专业的研究生。
      师大离我们学校蛮远的,我觉得这样说比较保险。
      因为这位“写作”课的教授长得酷似周润发,同学们当年称呼他发哥。
      发哥听到我读研究生的消息,非常来劲儿,问我愿不愿意捉刀,替人写论文?代写论文,代发论文,我早就知道这档子事,但是从发哥嘴里听到这个建议,我忍不住又惊了一惊,看来坊间传言我们学校正在“腐烂”,所言非虚。
      就这样,我毕业两年之后,又回到了图书馆,过起了大学四年级写作毕业论文的生活。
      我接的第一个活儿是关于黑洞理论的阐释,也不知道是什么专业的论文。我在图书馆里憋了三天,一个句子都没写出来,然后又换了个题目,这次的客户是一个法律专业的学生,尚能敷衍交差。

      我说,“论文还没有写好,难道你想让我去跟发哥预支薪水?这脸我丢不起。”
      谷小明“哦”了一声,头也不回,貌似这事儿就这样了,没的谈了。他又在电脑上劈劈啪啪地敲起了键盘,好像在和谁聊天正聊得热火朝天。
      我走到他身后,发现不是,他正在一个论坛上发帖子,洋洋洒洒写了足足有四五百字,看他敲键盘的速度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问他,“这是什么?”
      “和你有关系。”
      “我?”
      “是的,”他停下来,从电脑屏幕的亮光里转过脸,对我说道,“我正要跟你说,我今天遇到的一件怪事。”
      “嗯?”
      “你记得我跟你说我去警察局里找你,在法医室里看到了四具烧得无法辨认的尸体?”
      我点点头,谷小明接着说下去,“今天有一个女警察给我打来电话,说另外三具尸体的身份已经弄清楚,现在只剩下一具尸体无人认领,而所有在火灾中失踪的登记人口,只有我到警察局里报案的那个人,也就是你,还没有找到。并且,那具尸体和我当时对你的描述比较吻合。所以,他们让我去指认那具尸体是不是你。于是我答应他,下午就去了躺警察局••••••”
      我听得有些糊涂,并且一惊一乍的,蛮晦气的,压着怒火反问道,“你要找的不就是我吗?我现在就站在你面前,你去警察局指认谁?再说吻合,什么样的吻合?”
      “是的,我承认我有点儿恶作剧。”
      “恶作剧,这死人的事情也可以恶作剧?这种事情你也做得出来,我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我本来也不想去。可我听出电话那头的声音就是那天我见到的女法医,而我那天并没有在她那里登记,而是另一个警察,怎么会由她来通知我呢?或许她是对我印象不错,所以在找借口接近我。”

      这么天才的逻辑估计除了谷小明不会有第二个人能想出来。
      我说,“即使那个女医生想要接近你,用这样的借口,你不觉得有点非人类?”
      “这当然是和她的职业有关系。”
      他还蛮有道理的!
      我说,“这就是你遇到的怪事:一个女法医通过一具尸体向你表达她对你的好感?”
      “当然不是。奇怪的事情在后面。等我赶到警察局,整幢大楼都被戒严了,我根本就进不去。我站在门外看到大门里面好多穿着防弹衣的警察,荷枪实弹地在大门里跑来跑去,大楼门口则有好几个人把守着。这时,我给警察局打电话说找那个法医黄茗,这样我就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听上去很急促,充满了恐惧,她说,那具尸体不见了!”
      听到这里,我感到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在这个停电的、黑乎乎的晚上。
      我刚要开口说话,这时,我们的门铃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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