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全驸马》浅灰不灰

2、第2章

　　鸡鸣声刚刚响起，严重失眠的栾泽就在大清早被下人簇拥了穿上喜服，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朱红色的新郎装，金色发冠是步入皇家的象征，腰间同色的鎏金腰带，衬托出镜中人笔直的身形，洁净又不失明朗。
　　正打量到一半，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一个胖胖的中年妇人，甩着手绢一路小跑了进来，嘴里还不住的念叨着“哎呦～我的驸马爷诶～可没功夫臭美了，三公主那边已经都准备好了，就等您去接啦～快点快点，错过吉时可就不好咯～”
　　还没等栾泽反应过来，就被胖女人套上了一个大红胸花，张罗着下人架着胳膊给抬到了外面，一出将军府栾泽就傻眼了，虽然知道当日皇上赐婚，特地昭告了天下，自己也做足了心里建设，但这么大的场面自己还是让她大吃一惊 。
　　毕竟城中的百姓都知道今天公主下嫁于将军之子，所以都早早起床堵到将军府门口看热闹，同时也都想看看这位十六年没有出过府的三驸马长了个什么模样，所以映入栾泽眼帘的都是黑压压的攒动的人头…
　　惊讶之余，下人便牵来一匹枣红色绑着红花的大马，示意栾泽骑上去，栾泽微微点了点头 ，抓着马鞍翻身跨了上去，与此同时，胖夫人震耳欲聋的声音也响了起来“吉时到～启程～迎亲～”
　　刺耳的唢呐声也一同响起，一路吹吹打打的向着皇宫走去…
　　将军府到皇宫的路程不算短，但是对栾泽来说完全不够长，她面无表情的坐在马上，一路上围观群众都在小声地探讨着自己长相和公主怎么怎么般配，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之类的，但是她却什么都听不进去，只能祈祷时间能过的慢些…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唢呐声音突然停滞，栾泽回过神来，迎亲队伍已然到达了皇宫门口，只见通往皇宫的红锦地毯早已经铺好,站在两旁的侍女,整齐的排列在队伍经过的地方，人手一个盛满花瓣的花篮。
　　花香浸润在空气中,挥发出迷人的香味。延绵不断的大红地毯也显示着这是场无比的尊贵的婚礼。
　　在这春意盎然,明媚清光的日子里,这红的让人心醉的颜色,在京城多少闺秀眼底,映上了难以忘怀的一幕。
　　红色骏马,翩翩公子,十里红妆,满城皆庆。
　　红毯的尽头，便是身着龙袍的杨琰，左手边是后宫有头有脸的皇后和皇妃们，右手边便是坐在木轮椅上，身着大红喜服的杨谨俞，身边则是她的贴身丫鬟清儿。
　　明明是很喜庆庄严的一幕，但此时的栾泽内心慌乱的一批，自己是从另一个世界来的，在这个世界也是足不出户整整十六年，从来没人教过自己在古代迎亲要做些什么，更何况是迎娶公主。
　　本来想开口问问父亲，但是父亲在自己起床前就已经去了皇上赏赐作为自己和公主新婚府邸的公主府，帮着迎接宾客，想问那个像媒婆一样的胖女人吧，路上吹锣打鼓的声音又太大，也只能就此作罢...
　　算了，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吧，栾泽咬了咬牙，总之显得越尊敬越好应该就行了…何况自己还准备了花呢？她相信不管现代还是古代，送花绝对是没毛病的…
　　想到这，栾泽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驱马走到杨琰众人面前，轻拉缰绳，让身下的马儿驻步，翻身下马，理了理胸前的大红花，走到盖着红盖头的杨谨俞面前....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从下人手里接过昨晚准备的玫瑰花束，单手掀起袍子的一角，单膝跪地，双手捧花，郑重开口道“臣栾泽求娶公主殿下！和臣走吧！”
　　“噗～”坐在木椅上的人，看到这眼前一幕不禁轻笑出声。
　　新娘的盖头是由些小的珍珠串制而成的珠帘，透过珠帘的缝隙杨谨俞隐约的看到了一个红色喜服的少年郎骑着马儿向自己走来，而且就在自己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建设，说服自己接受必要的上轿流程时，却没想到来人竟傻傻的冲着自己跪了下来，手里还捧着一束玫瑰，呆愣的表情配上奇怪的动作，实在是有些好笑…
　　“咳咳…驸马，夫妻之间不必行此君臣之礼的…”杨谨俞强忍住笑意，毕竟这呆子从今天起就是自己的驸马了，怎么说也不能让他在这大喜之日出糗，于是她还是好意出言提醒了下。
　　完了！ 大型社死现场了！栾泽额头上紧张的冒出了一层密密的细汗，虽然料到礼节上会出现些纰漏，但没成想会出现这样的局面，面对几百双好奇宝宝似的眼神，栾泽这次是真的有点慌了。
　　“男儿膝下有黄金…贤婿对皇儿的心意朕见识到了…朕把皇儿交给你也能放心了，快请起吧…吉时要到了....”
　　杨琰看到栾泽下跪的一幕着实也被吓了一跳，但是转而心底又生出一丝欣慰，能对妻子做出这番举动，杨琰不禁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是没错的。
　　听到皇帝帮自己解了围，栾泽在心里长长的舒了口气，抬起头时恰好又对上了杨谨俞的目光，只见杨谨俞双唇一张一合，轻轻的吐出了几个字“把我抱起来”
　　栾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懂了，赶忙起身走到杨谨俞面前道了声失礼后，便伸出双臂，一只手穿过杨谨俞纤细的脖子，一只手穿过双腿，微微用力便将木轮椅上的人打横抱了起来。
　　看着栾泽抱着杨谨俞一脸轻松的模样，众人不禁有些惊讶，毕竟按照年龄来讲，栾泽不过十六岁的年纪，而杨谨俞则比栾泽大了三岁，两个人在身高上来说，栾泽也比杨谨俞矮了半头，但对栾泽来讲，杨谨俞虽然比自己高些，但也不过八九十斤的样子，自己穿越过来之后也一直有好好的像以前当兵时那样，按时锻炼，原主的身体虽然有点弱，但他来了之后训练一日都没有懈怠，所以这个重量对她来说是不会吃力的。
　　于是，非常唯美的一幕就在众人眼中诞生了，俊朗的红衣少年郎怀抱着佳人在红锦上缓缓的走着，两边的宫女和太监有序的在他们要走的前一步扬起花瓣，花瓣在风中飘舞，花瓣中的两人也仿佛从画中走出的人儿一样，杨谨俞双手环着栾泽的脖子，一股好闻的香味流进了她的鼻中，令她不由的感到了一丝安心的感觉，虽然和栾泽胸膛有那么一丝距离，但是她还是听到了那略显急促的心跳声，但当杨谨俞抬头看向那人的脸庞时，那人脸上的表情却还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模样。
　　她不禁暗自感叹“居然能把紧张掩饰的这么好…看来自己的小驸马可能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啊…”
　　栾泽就这样一路抱着杨谨俞到了鲜红的喜轿前，用自己的头顶开了轿帘，走了进去轻轻的放下了怀中的人，看着她坐稳后又一声不吭的退出了轿子，出了轿子后，栾泽远远的冲着还在大殿台阶上观望的杨琰，弯下腰深深一拜，感谢作为父亲的他多年来的养育之恩，便回身翻身上马，由于距离过于远，她并没有看到，一向威严的皇帝，已然红了眼眶…
　　不过令栾泽没想到的是迎亲回去的路上，竟比迎亲之前的场面还要热闹，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却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瓣，自己之前都没注意到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放铳，放炮仗，大红灯笼开路，沿途一路吹吹打打，好不容捱到家的栾泽在拜堂过后还要跟着父亲一起赔笑，在门口迎客客套，又得在开宴时挨个给来客斟酒敬酒，中途还有几个喝到兴起的几个官家公子哥，拿自己开着玩笑，但话语中大多都掺杂着对自己的嫉妒。
　　但这些对与栾泽来说都不算什么，目前最重要的事是为了不让自己喝醉出现什么纰漏，她只好一边忍受着五脏庙对自己的抗议，一边运用各种小动作偷偷倒掉别人敬过来的酒…
　　突然栾泽想起，如果自己一直没有时间吃东西，那坐在新房快半天的公主她们应该也还没有吃过，自己以前就饥一顿饱一顿的，一天不吃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公主身子娇弱，还是个“病号”怕是没有自己抗饿，于是栾泽偷偷喊来了下人，吩咐厨房做了两碗红枣银耳羹送到新房去后，自己又去招待宾客了。
　　随着夜幕缓缓降临，席上的宾客也都散的差不多了，不得不说古代人结婚真是太累了，正当栾泽松了口气拖着疲惫的身体向着新房走去，忐忑的打开门的一瞬间，忽然被一脸“坏笑”的胖夫人给拦住，嘴里说着恭祝驸马公主早生贵子的同时又悄悄塞给她一本书，然后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只留下栾泽呆呆的愣在原地…
　　“驸马爷～您该掀盖头了～”清儿喊了声态呆愣在原地的栾泽。
　　原本她对这个小驸马爷印象不是太好，觉得他太小，不会照顾自家主子，但刚刚他在那么忙的情况下还特意吩咐厨房给自己和公主做了两碗吃的送来，想来应该还是很会体贴照顾人的，一碗好吃的下肚，对栾泽的印象也稍稍有了改观，语气自然也温和了许多。
　　“噢，好…”被清儿喊回了神的栾泽这才抽出空打量起新房，铺着红锦的圆桌上刻着金色喜字的红烛摇曳着金灿灿的光，映的蜡烛上巨大的喜字，反射着晃眼的光线，整个房间入眼也都是鲜红一片。
　　栾泽走上前从清儿手中接过了一杆尾部绑着红绸类似烟杆一样的东西，缓缓的向床上坐着的杨谨俞。
　　杨谨俞一身凤冠霞帔，静静的坐在床边，身后绣花的绸缎被面上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早生贵子”之意，竟铺成了一圈圈的心形。
　　看到这栾泽不禁有些惊讶，原来古人竟也懂得心形的含义…
　　“驸马，快些啊～之后还要喝交杯酒呢～” 耳边再次响起了清儿的催促声，她踌躇了一下，握着杆子的手微微地抖着。她仰起头看了看，内心有点胆怯，但是也只得鼓起勇气把新娘头上那两串珠帘向两边挑起，一阵粉香往她的鼻端扑来，映入眼帘雅致的玉颜上画着清淡的梅花妆，可能受妆容影响原本殊璃清丽的脸蛋显现出了丝丝妩媚的味道，勾魂慑魄；若是原似嫡仙般风姿卓越倾国倾城，现却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令人遽然失了魂魄，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含带着淡淡的冰冷，似乎能看透一切，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着粉红，似乎能拧出水来，
　　“额…公主可还饿？臣刚刚忙着招待宾客，没办法给公主安排可口的饭菜，只能让厨房做了两碗粥，希望能合公主的口味”
　　栾泽及时收回了目光，不敢再看那张美的令人窒息的脸庞，原来女人真的是视觉动物，喜欢好看的东西，自己也不例外，还好及时收住了但心脏却还是不受控着跳的厉害…
　　“驸马…本宫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吓到你了？怎么这般害怕呢？” 杨谨俞嘴角勾笑看着栾泽，自己从小到大看到的都是男人不加掩饰的目光，自己今天的妆容，坐拥三千佳丽的的父皇看到了都失神了那么几秒钟，面前这人竟然只是看了一眼便躲闪开来，对这人来说自己就这么没有吸引力么？
　　“公主多虑了，公主今天…很好看…，只是臣的父亲教导臣，夫妻间要相敬如宾，臣谨遵父亲教导不敢逾越。”栾泽低下头，一字一句的说到，态度十分诚恳，但真实情况也只有自己明白，目前没有什么是比隐藏自己的身份更加重要的事情了。
　　听到这，杨谨俞便没有在多言， 只是直直的看着栾泽手中拿着的书本，淡淡开口“驸马手中拿的是什么？”
　　“噢，这个啊，刚才那个夫人给我的，我还没看…”栾泽一边说着一边翻开了书，但看到的内容霎时间就让栾泽红透了脸。
　　“是什么？让本宫也看看？看着红透脸的栾泽杨谨俞不禁偷笑，她身为公主，又是个出阁的女儿家，出嫁前天自然就会有专门的人来教一些房中之术，怎会不知那是什么，但是看着面前人脸红模样玩心又起，便想着逗她一逗，同时也能试探一下对方的想法。
　　“没…没什么…”栾泽赶忙合上书，将书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时候也不早了，清儿把酒拿过来吧…”杨谨看了一眼面前脸早已红透的人，转换了话题看看向了清儿，清儿便快速的端来了一个红色盘子，上面整齐的排列着两个酒杯
　　“驸马…请吧？”杨谨俞端起其中一个酒杯，缓缓伸出手，示意栾泽和自己喝交杯酒。
　　“好…”栾泽也慢慢的伸出了手，端起酒杯，轻轻环住了对面伸出的手臂，随着两人距离的贴近，一阵温热的气息像小手一样轻抚到了栾泽的脸上，本就美的不可方物的脸，近看更是犯规，栾泽的心脏再次不受控制的跳了起来…
　　烛光下，两人同时仰头喝下了杯中的酒后，清儿上前接过两人手中的酒杯，乖乖的站到了一旁等候差遣。
　　“清儿…时间不早了…伺候驸马就寝吧…”杨谨俞缓缓开口，语气平缓。
　　“是…”听到主子的命令，清儿也坚定的回应，丝毫没有犹豫，快步走向栾泽，伸手便要去解对方的喜服。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面对清儿的举动，栾泽明显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护住腰部，转头看向床上一脸冷漠的人。
　　“驸马也看到了本宫的身体状况，本宫自幼双腿不便，太医为本宫医治后，不建议本宫和男人同房，可能无法为驸马履行妻子的责任，为栾家开枝散叶…”杨谨俞顿了顿再次说道“本宫也知道，驸马是栾将军的独子，所以便吩咐了清儿代劳本宫，履行妻子的责任，驸马大可放心，清儿自幼与本宫一起长大，你们的孩子，本宫定会视如己出…”杨谨俞的语气轻缓，听不出一丝情绪。
　　好一个代劳本宫，视如己出，此时的栾泽早已脸色阴沉，如此重大的事情在这个公主嘴里竟显得那么不值一提，甚至对方的表情好像是在说怎么样我是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不必了！”栾泽不耐烦的喊道“公主的好意，微臣心领了，而且您不觉得这样做对清儿姑娘太不公平了么？”
　　“本宫自会好好补偿清儿…”杨谨俞没料到栾泽会发这么大的火，更没料到他竟然会因为这个和自己喊叫，惊诧过后只能轻轻了回了几个字。
　　“公主怎么补偿清儿姑娘，和微臣无关…臣年纪尚小，子嗣问题目前没有在臣计划之内，也不劳公主费心了…”栾泽黑着脸，转身走到了门口，又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停住“臣今晚去书房睡，不会打扰到公主休息，以后也不会…”说罢便转身开门走出了婚房，只留下了房内有些不知所措的两人…
　　书房的路上，栾泽越想越气，虽然目前事情的走向是自己想要的，但是从那位公主嘴里说出来的话让栾泽感觉到自己被轻视了，不想和自己成亲干嘛不拒绝，还要找别的女子和自己圆房，她当自己是什么？牲口嘛？说和谁一起就和谁一起。
　　栾泽快步走到书房，点燃了油灯，从书架抽了一本书，坐在椅子上看了起来，看了几页，心里的烦闷还是消散不掉，便打开了窗，抬头望着天上圆圆的月亮，怀念起穿越前，在另一个世界的点点滴滴，虽然那时有些累，也危险，但却没有这些糟心的事，想着想着忙了一天的疲惫感渐渐袭来，不知何时，便沉沉的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的新房内，铜镜前映出两个窈窕的身影…
　　“清儿…”坐在木椅上的杨谨俞率先开口。
　　“奴婢在”清儿赶忙回应。
　　“本宫…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了…”杨谨俞试探的问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知道要按照主子的要求办事，主子让奴婢做什么，奴婢就做什么…”清儿认真熟练的用梳子一下一下梳理着杨谨俞乌黑的秀发。
　　“包括让你和刚见过一面的男人圆房么…”杨谨俞再次压低了声音
　　“是，只要这是主子您的命令，奴婢就会照做”清儿微微一笑，语气温和。
　　听到这的杨谨俞的内心不由得升起一股自责的情绪，自己从小和清儿一起长大，从小到大无论什么要求，清儿都会满足自己，自己也就一直在无节制的索取着，完全没有考虑过她的想法，倘若，今晚栾泽真的答应了和清儿圆房，一晚过后，她还是公主，栾泽还会是驸马，而清儿不仅无名无份，连女孩子最重要的清白也没了，倘若事情败露，还会落下个勾引驸马的罪名，搞不好还会因此丢了性命，仔细想想那样确实对清儿不公平。
　　“清儿…替本宫圆房的事情，从现在开始便不作数了，看驸马现在样子，估计这么一出，让她有些厌恶本宫了，估计也不会想和本宫有什么交集了…”杨谨俞叹了口气，分不清是如释重负，还是有些惋惜。
　　“是…奴婢明白，可是公主，那怎么和圣上交差呢…”清儿转头看向床上平铺的白色元帕，悻悻问道。
　　“走一步看一步吧，时候不早了…先休息吧，明天再想办法”杨谨俞揉了揉额头，折腾了一天也确实让她感到身体乏累的厉害。
　　“是…公主，奴婢先告退了…”
　　“好…去吧…”
　　随着烛光的熄灭，又一阵开门关门声后，新房内也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几声蛐蛐清脆的叫声过后，便传来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