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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临西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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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三川的路上不乏枯燥无味,但胜在沿途风景怡人,一行人打打闹闹也就过去了,但是在离三川还有一段路程时,那车夫把马车停下,对着五人说,
“这前方是个林子,凶险万分,我这实实在在是不敢带着你们过去的。”
雁回时听到后,撩开珠帘,往外探去,发现前方是一处林子。
“老人家,这里离三川有多远啊?”故华思也跟着雁回时的动作探出头。
“也不远,过了这个林子,再走一段路就到了。”车夫擦了擦汗,回道。
“雁姑娘,那不如我们就步行穿过这个林子吧。”故怜白思索了会儿,转头对着雁回时开口道。
雁回时看着故华思和故怜白二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只得点点头。
一行人把行囊清点好后,一同走进了林子。
雁回时走在最前端,她伸出手拨开前方的树枝,空余的手捏着几张符咒,她开口道,
“这是传音符,如果我们走散了,就用这个相互联系。”
“啊?真的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符咒。”故华思拿着一张薄薄的黄色符咒,激动出声。
故华思上前,装作不经意间的将走在雁回时旁边的江道引挤了出去。
江道引见状,微微挑起眉毛,也不作声。
“雁姑娘。”故怜白突然开口,说道,“前方有个姑娘。”
雁回时顺着故怜白的视线望去,发现确实有个姑娘站在不远处,由于被树木遮挡住了视线,面容看不真切。
那姑娘似乎也是注意到了他们,愣在那儿许久后慢慢往他们这儿走来,起初还是小步小步的走着,后来变成了大步奔跑。
越接近雁回时越看的清那女子的面貌,长得十分清秀,只不过面上全部被惊恐霸占,瞳孔睁的很大,似乎是受了巨大的惊吓。
“快……快走……”
那姑娘突然说出了这句话,彷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般涩然,随后在离他们不远处倒了下来。
深秋的冷风吹的人发抖,引起树叶摩擦,寒气像条看不见的细蛇钻入他们的衣领。
“姑娘!”故怜白见状,欲上前探看情况,脚刚迈出一步,却被生生逼停。
在他脚的前方,一只羽箭插在土地里,还在微微颤着,带着丝肃杀气息,能看得出射箭之人用力之大。
只要他刚才往前走几步,他那只脚,必然是留不住的。
“谁!”弦思大喝一声,脸上带着几分愠怒,手中凭空出现一把折扇。她环顾四周,发现除了树丛被风吹动的声响,无任何动静。
看来是进了别人的地盘了。
强龙不压地头蛇,他们在别人地盘上占不了先机的。
雁回时往前走了一步,手轻放在弦思肩上,对着她微微摇了摇头。
弦思看着雁回时的神色,咬了咬唇,手中的折扇消散不见,她抓住故怜白的手腕,将他拉到自己身后。
江道引缓缓走到前方,风吹动起他的衣袍,他声音微哑,带着丝不着调的语气说道,
“不知是哪位高人,可否露面?我们并无打扰之心。”
话音未落,前方的树丛微微动了动,几名身材健硕的壮汉背着弓走了出来。在他们中间,一位穿着奇特衣袍的老妪拄着拐杖缓慢走了出来。
一件十分宽大的斗篷,罩住了老妪干瘦的身体,从斗篷中露出的如枯叶一般的手紧紧握着一个撑得上巨大的木棍。
木棍的上头雕刻着像是某一类巨兽的头颅,看着十分凶恶。
那老妪上下打量了他们一行人,开口道,“你们是何人?”
那声音如同被粗粝的砂纸磨过一般,带着厚重的沧桑感。
雁回时上前一步,微微笑道,“我们是从别处来的,要穿过这个林子去三川去。”
“这样啊。”老妪彷佛是放下心一般的说道,“我们是这个地方的村民,比较害怕外来人,所以刚才才会对着那位公子射箭,为了表达歉意,我们愿意招待各位公子小姐。”
“好啊。”这回是弦思先开口,她将碎发拨到耳后,笑意盈盈地开口。
“那请各位随我们来,我们村子在不远处。”那老妪笑着开了口,让出了条道路让他们经过。
雁回时走过时,往地上瞥了眼。
奇怪,那姑娘呢?
雁回时心下疑惑万分,那地上除了杂乱的草外,就只剩一些脚印了,彷佛刚才那个姑娘消失了般。
*
他们跟着老妪穿过了森林,走进了一处村庄里。
出乎意料的,村庄里的人都很热情,半点看不出害怕来。
雁回时似乎极其受那些村民们的喜欢,妇人们抓了一大把的瓜子花生等小零嘴,放在雁回时手心里,拉着她坐在村口,有一下没一下聊着,虽然大部分都是妇人们在搭话。
从那些人嘴里得知这里是临西村,村子里大多是些老人和孩子,村民们每日辛勤耕作,过得倒也自在快活。
雁回时坐在村口的一棵树下,望着那些孩子们玩着游戏。这时日头刚刚好,暖洋洋的日光照在人身上,格外舒服。
被村民们热情招待了一番后,一些村民主动邀请他们一行人去家中借宿。
一番哄闹后,其中一位叫王武的村民揽下了他们四人的住宿问题。那王武身材极其魁梧,像是个练家子,他家夫人叫做刘惜翠,也是个泼辣的性子。听村民们说,刘惜翠那个泼辣嗓子,在他们村里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雁姑娘,今晚你住这里,要是有什么不方便的,尽管说出来。”刘惜翠挎着个菜篮,脸上洋溢着喜悦的笑容,抓着雁回时的手说道。
话音落下,刘惜翠便懊恼的拍了下脑袋,“瞧我这记性,我家牛子的药我还没给他煮呢。”
牛子是刘惜翠和王武的儿子,生性活泼好动,只不过在娘胎里落下了病根,身子十分虚弱,日日都需要喝药,那药听村里人说是十分管用的。
但让雁回时觉得奇怪的是这个村子里大半的孩子都身体不好,极少部分健康的孩子似乎脑子都不太好,经常做些奇怪的事情,譬如在地上画些奇怪的画像,嘴里面常常会念叨着一些东西,但都听不太清楚。
雁回时暂时告别了刘惜翠,她倚在门框上,目光凝视着那片绵延的田地。
“很漂亮吧,姑娘。”
不知何时,老妪早已走到了雁回时身边,她看着雁回时那副出神模样,笑着说道。
雁回时点点头,看着那些被霞光映照着的黑色土地,说道,“是很漂亮。”
说着,她转过身,毫不着调的随意坐在了门槛上,抬头问道,“老婆婆,我们刚来的时候,看到了一名女子,中等身高,似乎很害怕的朝我们跑来,我能问问……她是谁吗?”
老妪听到这个问题,咳了几声,低头望着雁回时,缓缓说道,“那姑娘……是个疯子。”
“……”
“疯子?”
老妪又是缓缓的摇摇头,似乎十分惋惜,“她丈夫跟别人好上了,儿子还死了,就疯了。”
雁回时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双眼微微瞪大,她缓了会儿,问道,“那为何她突然不见了?”
“她会些鬼神之道。”老妪扶着拐杖吃力的坐下,凑近小声道,“深夜时会在林子里游荡,很是危险。”
那句话的尾音极轻,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雁回时眨了眨眼,屁股往后挪了挪,站起身说道,“天色不晚了,老婆婆快去休息吧。”
*
“江道引。”
雁回时站在江道引门外,小声喊道。
不一会儿,木门被打开,江道引手抵着门,只露出了个头,他看到雁回时这副模样,问道,“什么事?”
雁回时刚想把门的缝隙推大点,却被一道大力生生阻止了。
她抬头望向江道引,目光从他镇定的眼神移到他湿润的发丝,眉弓轻挑,顿时了然。
江道引看她一副了然模样,身上不自觉地有些烫,他手指轻点着门框,“快说。”
“是这样的……”
雁回时详细的解释了一遍后,看到江道引的神色仍然是波澜无惊。
她想到自己可能打搅了人家美好的沐浴时光,正准备离开时,还是随口问了句,
“对了,我今天晚上准备去林子里看看,你去不去?”
江道引听到这个问题,神色微动,他笑了笑,说道,
“不去。我今晚要休息。”
“行吧。”
雁回时离开后沿着小道找到了故怜白几人的房间,挨个向他们说明了情况,奇怪的是,除了故华年给面子的惊讶了一些,其余的人都十分镇定。
挫败啊挫败。
雁回时感叹着,她原本以为这个消息会震撼他们的。
夜深时分,圆月高高悬挂在黑夜中,雁回时蹑手蹑脚的把木门关好,警惕的向四周看了看,发现并无可疑的人后稍微松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后,发现自己前方端端正正的站着四个人影。
那四人似乎也是没料到似的,左看看右看看,最后齐刷刷的盯着身着夜行服的雁回时。
雁回时摸了摸头,尴尬开口,“好巧啊哈哈哈,你们也在啊。”
沉默的气息逐渐蔓延开来,雁回时上前几步,挤进了四人中间,捣了捣江道引的胳膊,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不是跟我说你今夜不来吗?”
现下在这儿看到江道引,雁回时觉得有一种诡异的背叛感。
江道引反而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尴尬感,他思索了片刻,稍微弯下腰,对着她说,
“说错了,是明晚要休息,对不住了啊。”
“让你伤心了。”
雁回时听到这句话气的牙痒痒,她刚想抬脚泄愤,却听见不远处有声响传来。
这声音在寂静的黑夜中显得格外明显,四人赶忙躲了起来。
不久后,雁回时探出了个脑袋,发现四周一个人影也没有,嘟囔道,“难不成是风吹的?”
“没有东西。”弦思也跟着探出头,观察了一阵子说道。
故怜白松了口气,说道,“看来是风吹的了。”
“先进林子。”江道引说道。
四人就这样排成一列,一个挨着一个的走进了林子。
夜晚时的林子十分寂静,四周只有他们走动时发出的脚步声和踩到落叶时的声音。
雁回时抬头望向夜空,想缓解紧缩的心脏,可到处是参天的古树,漆黑的夜空被树叶遮住,像个密不透风的笼子。
突然间,前方的树丛动了动,发出一阵声响。
四人彷佛是被按到了什么开关似的,目光迅速在四周游离。
雁回时握着却邪,肌肉紧绷。
就在那时,一道黑影从树丛中冲了出来,速度极快。
黑影掠过雁回时身侧,带着泥土的气息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雁回时眼疾手快的抓住黑影的衣角,想借力把那道黑影拉住,却不曾设想,那黑影转身就挠了她一爪子,手背上迅速沁出血滴,雁回时眉头狠狠皱了皱,但手劲并不放松。
那黑影似是恼了,抬手便冲着雁回时命门去,带着周遭凌厉劲风。
雁回时迅速躲开黑影的攻势,右手将黑影狠狠往她那儿一带,左手按上黑影的肩头,用力往下一压,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呼——”
雁回时轻轻呼着气,看着手下的女子,抬手想把她脸上的面罩揭去。
就在她的手刚触碰到面罩时,那女子突然化作一抹黑烟,消散无踪。
“欸?”
雁回时看着手心中的黑色面罩,又看了看空荡荡的地面,忍不住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