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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再次相遇,踏入王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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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缺你这几个铜板花吗?你捡那几个铜板作甚!”
“蚊子再小也是肉,就你们这些天天潜心修炼不食人间烟火的弟子懂个鬼。”
“但这几个铜板能作甚!脏死了!都不知道被踩几次了上面全是脚印!”
有人气急,声音一如既往明亮;有人不急不慢,声音似是长者语重心长,又吊儿郎当。
“……你们这一路来了多久,就吵了多久。”
亦有人无奈,饶是声音温和,也能听出几分扶额意味。
江知缇不由得看过去,在一众布衣短褂里,她看见了犹如鹤立鸡群的三人。
方子泓,楚秋,还有一个她未见过,但看上去岁数都比他们年长的男子。
貌似是那男子执意要捡方才迎亲队伍上那些丫鬟撒的铜钱,而后被方子泓各种嫌弃。
想了想,江知缇道:“师父,那便是上回我结识到的同道。”
“去吧。”京月对此只是淡淡看一眼。
她们朝着那边去,人多,水泄不通,费了好些功夫,师徒二人才到他们附近,只是还未待江知缇打招呼,便有一看上去似是宫内公公的奴仆拉长了声喊道——
“六王爷大婚,特宴请从五湖四海而来的侠客及玄门道长到府上一聚,沾沾喜气!”
这倒是所料不及的。
但这回方子泓等人也发现了江知缇,倒是没有留意到她身后的陌生女子。他们一别也有一月余,这会异地又见友人,本想着寒暄几句,结果被拉住——
“走走走!咱去沾沾喜气!吃席!”
……
江知缇被拉住一块往王爷府上吃席去了。
她还未反应过来,她的师父对此倒是波澜不惊。
那方才捡铜钱,还顺便与方子泓拌嘴的男子,往江知缇碗里夹了一根鸡腿,笑眯眯地叫她吃。
依旧莫名地忽略了坐在江知缇身旁的京月。
江知缇有些不解,京月对此只是神色如常,微微阖眸,似是在养神。
“……人家说不准已经辟谷了。”
方子泓坐在席位里,颇有些咬牙切齿地道。
他不明白,这种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何意图的宴席,他的新师父怎地非要往上凑。
贪图这几口吃的?可真的没有必要。
江知缇:“……”
其实她还没有辟谷。
“辟谷怎么了?不还是人嘛。吃乃人生一大乐事,吃又不是只为了填饱肚子而吃,吃也能是一种乐趣与享受。”
说着,宫邵抓着色泽金黄的鸡翅咬一大口。
“王爷府的喜宴确实与寻常百姓家办的喜宴不一般,连这鸡翅都是个儿忒大的!”
方子泓:“……”
他忍了又忍,才憋着没有立马甩头离开。
楚秋倒是平静,默默地夹了一筷子响螺肉片。对于吃食他向来随意,但他也赞同宫邵的说法。
江知缇看看方子泓,看看楚秋,又看看那抓着鸡翅大快朵颐的人,最后看了看自己碗中的鸡腿:“……”
她不知该说些什么,一时也不知道该不该跟着动筷子。
但京月不知何时已经动了筷子,她夹了一块不远处的炒藕片。
可她也只是夹过来,没有吃。
“对了,你怎么也在?”楚秋喝了口茶,看向江知缇。
江知缇张了张口,思索片刻后,道:“历练,去秘境。”
“啊,我们也是。”方子泓有点惊喜地道。
江知缇笑笑,宫邵突然皱了皱眉,说:“你一个人?”
他说完,看向江知缇。
京月从始至终都没有出声,静静坐着,双眸冷淡。
江知缇:“……对。”
宫邵又看了看她,似乎是有些怀疑她这个回答的真假。
但他只是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什么端倪,又转移目光去,继续啃自己没有吃完的鸡翅了。
江知缇松了口气,手心下已经冒出一层薄汗。
接下来如方子泓所想,六王爷宴请过往玄门子弟及江湖侠士的意图很明显,无非是想结识一番。
这种结识自然不是往常好友二三的结识。
可这六王爷一早便退出了皇位之争,封地又如此远离京中。且江湖玄门自古以来便有个不成文规定,江湖玄门人士不插手朝廷事务……这番宴请有何意义?
楚秋敛了敛眉。
方子泓还是没能忍着一直坐,他仍旧不解宫邵为何要拉他们进来,思来想去不明白,倒是憋了一肚子的无名怨火,闷气不吭声地离开了席位。
江知缇想了想,悄声对京月道:“师父。”
京月明白她是担心方子泓,点了点头。随后道:“不会有人发现我,但我不会一直在你身旁,你有事便去做,我会在你需要时出现。”
江知缇愣了愣,随即又点了点头。
她找了个借口,跟着方子泓的方向,离开宴桌。
……
王爷府偌大,方子泓只是出来透气,没有想着真扔下所有人独自离去。
“那位前辈是?”江知缇跟上来,在他身旁试探着问他。
方子泓吐出一口郁气,款款道来。
末了,他抹一把脸,道:“我知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道理,哪怕他粗鄙短浅,我拜他为师,他受了我的拜师礼,便是我的师父……但我一时还是难以接受他这般模样。”
想来尽管他天资平庸,但后天之勤绝对算得上同龄人中之上。再如何狼狈,他也是自己家乡里,那个少时便得以资格,踏上寻道修仙之路的骄子,其心底仍旧有着独一无二的傲气。
哪怕无数次狼狈,被旁人的光芒遮盖。
“但仍有不一般之处,不是吗?”江知缇说。
方子泓:“……”
方子泓:“这如何说?”
“一个能够心怀苍生的师父并不会差。”江知缇望向他们出来时的方向。
她在不经意间,瞥见宫邵将捡来的铜钱,远远地扔给一些年老体衰,无法挤进人群中一同捡铜钱的乞丐。
铜钱稳稳当当地被投入到带着缺口的碗中,清脆的声音被人群嘈杂声以及锣鼓喧嚣声掩盖——但她仍旧能听见,也能看见乞丐如死鱼一般的眼里闪过一抹微光。
她也当过路边乞丐,在脑海混沌之时吃不饱饭只能学着乞丐那般在路边乞讨。冰天雪地,没有人愿意停留,且大多是家中不甚富裕之人,怎会舍得将铜钱施舍给乞丐?
一枚铜钱,看着少,却能买一只足以果腹,不至于在这寒天冻地里饿死的素包子,亦或是成年男子拳头那般大的馒头。
如若有人施舍,哪怕瞧不见那人长何模样……她对于这种感受,再清楚不过。
方子泓一时语塞。
他沉默半晌,而后转身,缓缓回去。
……
沈芝兰静坐在婚房之中,盖着红盖头,华服披身,听着外面的热闹。
头上簪子珠钗繁多,压得她一路来脑袋有些疼。
她在红盖头下百无聊赖地低眉看自己的鞋尖。鸳鸯蝴蝶丹花红绣鞋,据说是她娘亲在去世前,照着一些及笠大家闺秀小姐们的尺码做的,是为她添置的嫁妆之一。
等了不知道有多久,屋内也没有丫鬟,沈芝兰便趁着这时悄悄掀起盖头,环视周围。
王爷府自然比她家里要好看得多,桌上的花生桂圆红枣堆砌成塔,两旁燃上龙凤烛,烛光一跳一跳。
她想出去走走……应当,也不会有谁看见吧?虽说这宫中嬷嬷也说了不少切不可坏了规矩的话,但她确实有些坐不住。
主要是饿了,一路来沈芝兰只吃了两三口糕点,连茶水都不得多饮,唯恐半途要如厕。
想了想,四下又无人,沈芝兰便掀下盖头,小心翼翼地走到门边。
门外也没有人守着,她鼓足勇气,推开了门。
这不奇怪,她虽为王妃,但恐怕这王府上下都不如何待见她。
早在成亲前,她便知晓这六王爷已有心上人。不能将那人明媒正娶为王妃,不仅是因为那人的出身不够,且那人为男子,这天下没有男子为王妃的规矩。
她只是六王爷用来敷衍老皇帝的一个工具,她的母家不那般显赫,帮不了王爷什么,亦不能对王爷构成何种威胁疑惑牵制。
她这个王妃,注定是这王爷府中的透明存在,没有王爷重视,也不会被下人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