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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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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这儿了,记着我说的话。”乌冬儿领着慕秋走进眼前大院。
“你们怎么来了?”一个尖细嗓子的丫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慕秋认得,就是那个带算命先生的丫头,这丫头也认出了慕秋,嫌恶的看着她们。
“是要带姑爷的话?姑爷人呢?没听说过把福晋晾一天的啊。”丫头双手摆在身前,趾高气昂的问着。
“打量咱们家没人吗?我可告诉你们,咱家五贝勒可来了,是能为咱们格格撑腰的,”丫鬟喋喋不休着,“已然大福晋的样式娶进门的,到现在人影都见不到,现在派了你们两个来是要做什么?”
丫鬟说着手指就点了上去,正戳慕秋太阳穴,慕秋的头被点的往侧边偏去。
乌冬儿低着头一声不吭,而慕秋只觉得头晕,大概是感冒了……
“说话呀!”小丫头觉得在对着两个木桩子,一点反应都不给不免有些烦躁。
“姑爷叫我们来伺候福晋。”乌冬儿仍旧低着头。
“这么多人缺你们两个吗?滚!”小丫头一脚踹到乌冬儿肚子上。
乌冬儿跌坐下来,马上又双手撑着好好站起身,姿势非常谦卑。
一边头昏脑胀的慕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低声下气的乌冬儿,不禁歪着头多看两眼。忽然自己肚子上也是一脚踹来,毫无防备,踹的慕秋仰面倒地。
“吵吵什么呢?”一把轻俏又熟悉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慕秋忍着头疼从地上挣扎起来,一手捂肚子一手擦额头,她觉得头有些烫也有些重。对自己下脚的小丫头正好回过身看向说话的人,她的身子把慕秋与说话男子隔开了。
“回五贝勒的话,是之前跟来的丫鬟,姑爷叫她们来伺候我们格格,奴婢正在打发。”这个小丫头回话的时候双手垂在身侧,头微低,语气十分恭敬。
“既然是姓柯的派来的,哪是你能打发的掉的,叫她们跟着就是。”男子说。
“我们格格不喜欢别人伺候,这些丫头粗手粗脚的哪里懂咱们正经亲贵家的规矩,来了还得一样一样的教,错了哪一处……”
男子带着笑意打断小丫头的话,问她:“又不吃你的银米,你着急慌忙什么呢?”
“回五贝勒……”
“我看你是出了府就想当家了吧,跑我面前拿主意了?”
小丫头身子一抖,马上下跪伏在地上说:“奴婢不敢,奴婢这就带她们进去给三格格过目。”
小丫头下跪的瞬间,慕秋看到了正转身进去的男子,他穿着长衫的背影十分高挑瘦削,伸手用折扇打帘,头略微低了低,便走进了房门。
“跟我来。”站起身的小丫头领着两人也跟进房间。
慕秋深吸一口气,她只想让自己的头脑清醒点,乌冬儿见她脸色不好,拍了拍她低声叫道:“要死你怎么这么烫?”
“我发烧了可能,今天可倒霉了,赶紧的完了睡觉去。”慕秋回她,她感到力气正在一丝丝的被抽走。
三格格与五贝勒在内间,三个丫鬟在外间听吩咐。三格格的声音从里传来,一字一句如珍珠丢盘,清脆好听。
“跟我这有什么好的,既然咱家贝勒发的话那就留下吧,我话可说头里,我这没别的,就是规矩多,坏了规矩可别怨我。”
“怎么是我发的话呢?”五贝勒的声音带着笑,说:“不是你死活要嫁的男人发的话?”
“他发的话我叫莺哥装个糊涂就过去了,你发话我哪儿敢不听呢,好不容易请回来的,待会再气跑了奶奶不得吊起来打我。”
五贝勒哼了一声,像是无奈又像好笑,“得嘞,红烛高照我也不在这碍眼了,这就走。”
“哎,怎么急了?”三格格要留。
“姑奶奶你看看什么时辰了,你大婚之夜要我这个弟弟陪着算怎么回事?”
啪的一下是展扇的声音,五贝勒在冷冰冰的夜晚居然还扇起了扇子。
三格格硬声道:“陪着,我无聊。”
“别呀,我也无聊。”
“你看看你还有没有点贝勒的样子,”三格格语气严厉起来,“这些年放浪成什么了,和那些旁门左道的混一块能有什么好?如今回来了就收收心,阿玛还等着你继承家业呢。”
“呵,哪里来的家业,不都被阿玛给孝敬完了么,皇帝自己都要被赶出紫禁城了。”
“住嘴!”三格格呵斥道,“说的什么混账话!真龙天子不待在紫禁城还能去哪?”
五贝勒的笑声更响了些,好像完全不在意姐姐的教训,说:“那这跟我说不着,找你家柯怀思理论去。”
外面这三个依然站着就这么听着里面两人的对话,慕秋不知道别人什么感觉,她有点烦躁,胸口一阵阵翻涌恶心无比。
伸手在额头上按了按,的确很烫。她深吸一口气,冰冰凉凉再呼出来仿佛这样就能带走热度一样。
“好了好了,姓柯的还不来么?要不要我去催催?”
“不用,催来的我也不要。”
“你早干嘛了?现在拿什么劲?”五贝勒说。
三格格哼了一声,没有搭理他。
“姐,”五贝勒拖长声音,讨好道:“我求你个事。”
“说。”
“我认识个丫头,这府里的。”五贝勒声音放的十分轻柔。
“怎么?你还没娶福晋呢,娶了大的再说小的。”
内里传出茶碗的声音。
“不挨着的事儿。”
“我可嘱咐你,别在我这乱搞,你小心着点。”
“你能不能想我点好?”五贝勒哭笑不得,“我就是觉得那丫头有趣,你帮我找找,我也就让她陪着喝个茶逗个闷子。”
“有趣?还不是想着玩。”三格格嗤之以鼻。
“嗨!跟你说不着,反正帮我留心着。”
“叫什么呢?”
“谁知道,你别急,我给你说,她高高的长的并不十分好看,但那双眉眼真是过目不忘,忽闪忽闪像是藏着好些个坏主意,胆子大不怕人,特别不怕我……”
“你别是动了心了。”三格格笑了起来,笑完正经道:“我可告诉你,阿玛不会允许你和一个丫头在一起的,趁早死了这条心。”
五贝勒也笑了,说:“你先帮我找着,回头我再打听打听她到底叫什么,时候不早了,我一小舅子真不好再这么待下去了,弟弟先退下了。”
是布料甩动的声音,像是在做什么大动作,三格格笑起来骂道:“什么时候把辫子留起来再打千吧!辫子都没了还装什么正经贝勒爷呢。”
外间依然垂手站立的三个丫鬟中两个都好好的,只有慕秋一个人身子开始前后左右的摇晃,乌冬儿察觉不妙只能偷偷的靠近她,用自己的身体帮衬着扶一下。
但慕秋实在头昏脑胀的很,她很久都没这么难受过了,眼睛发干身上一阵热一阵冷,一时满头汗一时又发抖。
在昏过去的前一刻,她看到里面絮叨了一晚上的男人出来了,他的长衫与折扇是慕秋昏过去前最后看到的事物。
长衫是黑色的,折扇是白色的,而脸是模糊的。
然后,双眼一黑,万事不知。
乌冬儿只愣了一秒,就跪在地上磕起头来,道:“夫人,她只是太累了,让奴婢带她回去休息一晚就好了。”
三格格踩着花盆底,笃笃笃的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乌冬儿和倒地不省人事的慕秋。
“你们还在呢?”语调上扬中气十足,伴着她有神的眼睛将屋内人都扫了一遍,三格格的亮相仿佛是一道光。
“你不说话谁敢走呢?”五贝勒笑着用扇子在掌心一下一下的敲着,眼神却瞥在倒地的慕秋身上。
“你不是急着走?”三格格翻了自己弟弟一眼。
“啊,是要走,您别忘记我嘱咐的事儿。”
三格格点了头,挥挥手叫他快滚,转头对莺哥吩咐:“看看怎么了。”
莺哥上前一探口鼻便叫起来,还是那尖利的声音:“可了不得,这怕是得了什么病,热成这样,好了也得成个傻子了。”
没走出几步的五贝勒忽然转身问:“发热呢?”
“可不是,滚烫的。”莺哥说。
乌冬儿带着哭腔求道:“她今儿落了水,一定是受了风寒,求夫人行行好,好歹让她养两天再看看。”
三格格刚要张口,五贝勒却说话了,他仍旧是在掌心敲着扇子,说:“姐,你现在别丢出去,要丢等她死透了再丢就是,不然落个口实,毕竟是柯怀思才送来的人。”
三格格想了一下,皱着眉无比厌恶的对乌冬儿说:“你带她下去,死了活了的看她自己造化。”
乌冬儿磕了几个头,忙的从地上拖起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慕秋,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
莺哥不解问道:“格格,要是她不死呢?”
五贝勒看着她笑说:“那你去掐死她呗。”
“奴婢……奴婢……”莺哥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颇有些惊慌。
“姐,借点。”五贝勒啪的一下横展开折扇,扇面平铺在三格格面前。
三格格挥挥手,莺哥马上拿出一袋银元放在扇面上,五贝勒笑眯眯的一抖扇子那袋银元落入另一只手中,这边又啪的一下收起扇子,对三格格利落的打了个千,退出了房间。
待五贝勒出去后,莺哥才小声问道:“就这么着?”
三格格沉吟了一会,道:“别给药,其他随便。”
“真要这么听着姑爷的话?咱家可是皇亲国戚,您是正经格格,他是什么,现在已经高攀的很了,还要给脸吗?”莺哥小脸憋的通红,替主人鸣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