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人设崩了没》时崆

5、九家

　　九泽又看向叶初初的胳膊，一手拉起叶初初另一只胳膊：“先处理伤口。”
　　“非要管？”叶初初挣开手，恶狠狠地看着九泽。
　　九泽一时倔脾气上来，一字一顿：“管定了。”
　　叶初初放在身侧的拳头越握越紧，看了看墙上的表，最终还是放开。
　　“随你吧。”
　　九泽很是小心地把纱布拆开，露出皮开肉绽的狰狞伤口，心里狠狠一颤：“以后可以不甩开保镖吗？”
　　“不可以。”叶初初的声音冰冷异常，似乎伤口不在她身上，一点波动都没有。
　　九泽很是不满意这个回答：“为什么？”
　　叶初初哼笑一声，满是嘲讽：“九泽，你对我试探个没完，控制我的行踪，当我是什么？”
　　“我不是以前的金小羽，没那么好糊弄！”
　　九泽沉默，只是看着护士准备外伤材料。
　　叶初初瞥了眼道：“除了止血药，什么都别上。也不用缝，拿纱布裹起来就行。”
　　“不行！”九泽想都没想：“你是医生还是你是护士？长不住怎么办？留疤怎么办？！”
　　“除了止血药，我对其他药过敏！”叶初初喊道：“过敏懂吗？！”
　　九泽冷笑道：“我怎么不知道你对药过敏？”
　　“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去了！”叶初初歪着头，暗放杀气：“能让你看伤口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言外之意：反正你是个反派，死了也不会崩世界。
　　九泽没再坚持，两人就这么一直较着劲，恶狠狠得如同两只疯狗。
　　快到九家老宅时，九泽才突然开口：“小羽，你变了。”
　　叶初初看着窗外，微垂着的眸子微微波动了一下，喃喃道：“人总会变。”
　　“停车！”叶初初突然喊了一声，司机下意识地踩刹车，不等车停稳叶初初就跳了下去。
　　“你去哪儿！”九泽紧跟着跳下来。
　　叶初初朝着一个地摊走过去，一张亚麻布上面摆着许多小玩意儿，有的看起来廉价，有的看起来却有些古朴。
　　“老板，这对儿镯子怎么卖？”叶初初蹲在亚麻布前，手随意地拿起一个绿镯子。
　　老板看对方是个小姑娘，眼底闪过一丝不屑，面上确实堆起一脸的笑容：“小姑娘好眼力啊。我这对儿镯子可是祖传的，要不是家里出事，也不愿意拿出来，被你看上也是缘分，八百八，你愿意就拿走。”
　　叶初初手摩挲了两下，又相互轻轻敲了敲：“八十八。”
　　老板嘴角一颤：“好歹凑个整呗。”
　　“一百，送我这把刀。谢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老板发财啊。”
　　老板一脸的心痛，眼底却是藏不住的笑意：“行行，看你小姑娘嘴甜，下次再来啊。”
　　九泽黑着脸看叶初初，就这么跟到车上去。
　　叶初初笑道：“喜欢？送你了。一对儿玻璃而已。”
　　九泽：……
　　**
　　九家的几房亲戚早已聚集在了大厅内，老太太居上，依次坐着九家众人。
　　“瞧瞧这都几点了，还有没有规矩了！”一名贵妇开腔。
　　首位的老太太闭目养神，听见也当没听见。眉慈目善，端庄大方，想来年轻时也是大家小姐。双眼轻颌的样子，像极了菩萨。
　　贵妇B看着老太太没有管的意思，阴阳怪气：“要我说，阿泽以前也是个守规矩的，这才结婚多久，这样下去，还不知道要被勾引得改了姓！”
　　老太太旁边一个中年男子沉声道：“都少说两句，不要扰了母亲的清净！”
　　另一边一个稍显年轻的男子勾着唇角，温润道：“几位嫂嫂说得也没错，娶妻当娶贤，阿泽就该娶一个门当户对的世家小姐。我听闻，那位金小姐连大学都没上过，这样不学无术，以后别说大家，小家都当不起。以后出门，丢的是我九家的人。”
　　老太太睁开眸子：“够了。”
　　一屋子人顿时鸦雀无声。
　　老太太年纪很大，说话力气也不太足，气势确实一点不低：“当初是你们怕阿泽争权，塞给他这么一个媳妇，这转眼又嫌弃人家媳妇上不得台面？做事也不能太绝吧？”
　　“不就迟了会儿，兴许是路上有事耽搁了，你们没遇过个把件倒霉事啊？”说罢老太太又闭上了眼。
　　五分钟后，冷厉隽长的身影带着一位巧笑嫣然的女子跨入大厅。
　　“奶奶。”九泽浑身的刺都收起来，倒也是个翩翩公子，只是浑身上下邪肆的劲儿破坏了气氛。
　　“奶奶。”叶初初也跟着乖巧叫人，软糯地像一只小猫，要不是九泽一而再地看到叶初初的另一面，还真是半分都察觉不出。可谓迷惑性十足。
　　“今儿怎么来迟了？”老太太威严十足的语气，让叶初初瞬间想到了封建时期的太后老佛爷。
　　叶初初正准备说话，九泽抢先道：“路上车子抛锚了。”
　　“车子不好，该换就换，该扔就扔。”老太太眼睛扫了一眼叶初初，不屑的意味十足：“入座吧。”
　　叶初初多看了两眼这老太太，这话说得意有所指啊，看来九家根本不想娶她这个傻白甜做夫人。那这场婚礼背后，怕是另有原因。
　　能让一个大家族舍下面子娶一个单纯又傻的人，不是为了她的家产，就是为了他的家产。金家除了金小羽，还有个哥哥金晟远，娶了金小羽也不可能获得金家的家产。那么很简单，只能是因为九泽这边。自家里面能有多少矛盾？不过是为了好掌控，好分权，维持平衡好管理，最后争家产。
　　可话说回来，这么浅显易懂的套路，九泽会不知道？
　　九泽又有什么理由娶她？
　　倒是从侧面看来，九泽在九家应该是能说的上话的，甚至是争权夺产的强劲人物，不然家里人也不至于这么对付他。
　　果然大家族就是麻烦。
　　“小羽，听说你家里主要是做金融的，那你一定懂很多金融方面的东西吧？”旁边一个贵妇很是热情地给叶初初夹菜，眼睛不动声色地给旁边的贵妇使眼色。
　　叶初初：你那么明显的动作是当我瞎啊？
　　叶初初不动声色地笑了笑：“谢谢嫂嫂，哎呀嫂嫂你眼睛是不舒服吗？眼睛可是人身体最脆弱的地方，一定要好好保护啊！不舒服怎么行，一定要好好看看医生！”
　　打眼色的两个人一阵尴尬，另一边那个赶紧救场：“弟妹啊，你最近不是有个项目一直搞不懂嘛，趁这机会好好请教一下小羽。”
　　贵妇立刻反应过来，娇嗔道：“是啊小羽，你可要帮帮嫂嫂啊，不许小气。”
　　叶初初心底叹息，这一点新意都没有的套路啊。谁还不会个说话了不是：“嫂嫂，这可不是我小气啊，以前在金家是父亲和哥哥打理事业，我就是个管花钱的，哪里懂得钱怎么赚，现在嫁过来，泽哥哥对我也是好得很，工作上的事哪里需要我操心。我倒是想帮帮嫂嫂，可惜有心无力啊。”
　　众人眼观鼻鼻观心，都不想看叶初初，哪有人能把自己是个败家女说得如此清新脱俗的？这人怕是靠脸皮长大的吧？
　　叶初初突然眼睛亮了一下，单纯无辜：“嫂嫂，我倒是有个办法。虽然我不行，但我家泽哥哥厉害啊，要不你把项目交给泽哥哥，一家人嘛，不说两家话。”
　　说着扭头看向九泽，九泽也正看向她，耳朵根红得仿佛要滴水。
　　“你怎么了？”叶初初大眼睛一睁，样子水汪汪又无辜的，九泽的脸都红了几分：“吃了个辣椒，辣到了。”
　　九泽轻咳一声：“小羽，嫂嫂这是跟你开玩笑呢，哥哥和嫂嫂那么厉害，怎么可能解决不了问题。也就你傻，当了真。”
　　“这样啊~”叶初初扭头笑道：“原来是我杞人忧天，哥哥嫂嫂可莫要怪我呀。”
　　对面穿绿旗袍的贵妇笑盈盈地：“你哥哥嫂嫂又不小气，不会怪你的。倒是小羽啊，你空闲时间那么多，应该培养了许多兴趣爱好吧？”
　　“培养说不上，兴趣爱好也挺多，就随便玩玩。肯定是比不上表姐的啦。”
　　贵妇一脸得意，还不等再次奚落，九泽开口道：“小羽不需要会很多，只要开开心心地就够了。”
　　九泽抬头，眼里浓浓的警告。
　　没人再敢找叶初初的茬，反过来试探九泽：
　　“听说阿泽拿下了龙塘？”
　　“地产这块儿阿泽没做过，我找几个公司元老过去帮你，放心，我不会参与。”
　　九泽微垂着眼：“二叔不用担心，我自己可以。”
　　“小羽刚刚那话说得对，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二叔也是一片好心，我们这几个做叔叔的，就该帮衬着你。”
　　不对啊。叶初初暗中环视一圈人，老太太的大儿子到六儿子都在，大孙子到三孙子也都在，还有五个孙女儿。
　　所以九泽是谁生的？不会是，旁支吧？
　　看这众志成城一致对外的样子，九泽在九家是一点好处讨不着啊。
　　又是一个可怜有故事的反派。
　　“一家人是不说两家话。”叶初初开口，笑得纯良无害的：“各位叔叔哥哥帮了这么多，再帮下去，泽哥哥都要被你们惯坏了。”
　　九泽眼底闪过一丝诧异，这小女人，还帮他说起话来了。
　　“是啊，龙塘也不是什么大项目，各位叔叔就当让我锻炼一下，我自己试试。”九泽夹了块鱼给叶初初：“小羽，今天这鱼不错，你觉得呢？”
　　叶初初接茬：“味道很鲜，各位叔叔可要多吃些啊。来，嫂嫂，你也尝尝。”
　　九泽不动声色勾了勾唇角，显然叶初初是听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还多补了两刀。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知道这夫妻两是合着伙地骂他们多余，偏偏这话谁能说出来？兴许人家就是说这鱼呢，能怎么办？谁认真谁输，不管又咽不下这口气。
　　“行了，好好吃个家宴，被你们叽叽喳喳地，像什么样子？”老太太眼睛一一扫过众人，最终留在叶初初身上：“小羽啊，你这孩子性情纯良，我喜欢。阿泽这孩子脾气不大好，要是受了委屈，尽管来和奶奶说，奶奶给你做主！”
　　叶初初连连点头，笑得大眼睛都弯成了缝儿：“谢谢奶奶！”说着还在九泽面前伸了伸小拳头：“看你还敢不敢欺负我！”惹得老太太又是一阵笑。
　　一桌子心思各异的人这顿饭吃的是郁郁寡欢，就属叶初初憨，吃了个畅快淋漓，更是让众人郁闷不已。
　　*
　　回程路上，九泽一直盯着叶初初，叶初初不甚在意地看着车窗外滑过的霓虹。
　　九泽终于还是开了口：“你是金小羽吗？”
　　叶初初丝毫不在意自己人设保持得如何，也不怕被拆穿：“不然呢？”
　　九泽：“金小羽从来不会帮我。”
　　叶初初：“了解，受虐狂呗。以后咱们见面还是互掐，我继续想办法出卖你，你继续想办法追踪我。”
　　九泽有些愠怒：“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叶初初道：“我这不是跟你讲道理吗？怎么不好好说话了？你要想让我像对付你那些所谓的家人一样对付你，我也不是不能摆出一张笑脸给你看。”
　　九泽沉默片刻：“你不是金小羽。”
　　叶初初看着窗外动都没动：“随你便。”
　　“你是谁？金小羽在哪儿？！”九泽掰过叶初初的肩膀，迫使两人对视
　　叶初初没回答，只是看着九泽的眼睛，一下一下卷起裤腿，大腿上赫然是一片疤痕，像是被人一口一口咬出来的！“你要想问以前的金小羽，她死了。”
　　九泽双手颤抖着放开叶初初，声音低沉：“所以你早就知道了？”
　　“不，我刚知道。而且也是猜的。”叶初初道：“小时候的记忆没了，但我最近总觉得，除非你有什么非我不娶的理由，否则不可能真的娶我。加上你对我的态度，忽冷忽热，冷我理解，这个热，我就非常不明白了。”
　　“现在看来，我猜对了。这伤和你有关系吧？”叶初初放下裤腿，低着头长长呼出一口气：“九泽，你不信我，我也不信你。所以我帮你应付九家那些妖魔鬼怪，你也别干涉我做什么。行吗？”
　　叶初初顿了片刻，轻声道：“我不会伤害你。但也不介意和你做对手。”
　　九泽哼笑道：“呵，你没给我选择啊。”
　　**
　　夜半，叶初初站在窗口，眼底倒映着一片漆黑。
　　哒、哒、哒……
　　时间一点一点跳动着，随着沉重的一声咔哒，时针与分针重合在一起。
　　与此同时，叶初初整个人如同忍受着剧痛一般，脸色瞬间苍白，这个人似乎连站稳都成困难。
　　只一瞬间，整个人又恢复了过来，除了略显急促的呼吸，似乎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借着黑暗，叶初初将手臂上的纱布一圈一圈拆解下来。
　　光洁如玉，哪里还有半分伤口的影子！
　　叶初初拔出那把“附赠品”小刀，左右比划思量了一会儿，在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
　　鲜血顺着手臂往下流，叶初初就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上药、止血、缠纱布一气呵成。最后处理掉地上的血迹。熟练得不似第一次这样做！
　　只是连她都没注意到，那把小刀刀刃上的鲜血正一点点消失，而刀柄下隐隐显出两个字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