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加一》雾和

7、云庭

　　012.

　　“哦，我亲爱的魈上仙。”云庭带着奇怪的腔调说，“快来尝尝我给你特制的云庭牌哄魈专属杏仁豆腐，保证让你吃一口就爱不释手，立马打破人设舔盘子舔到浑身颤抖……”

　　空：“……”

　　云庭在气金鹏这方面真是翘楚。

　　派蒙不忍直视，道：“旅行者，我们还是走吧。”

　　她算是理解了为什么菲尔戈黛特会说他们不要在上面久留了，暴力场面还是少看比较好。

　　果然，魈上仙那俊俏的脸上明晃晃的写着四个大字——靖妖傩舞。

　　云庭没看到似的，把两个盘子放在石桌上，冲他招招手，说：“快来啊客官。”

　　客官？客官沉默了一会儿，还是从屋顶上跳下去了。

　　他走到石桌边坐下，看着盘子里摆盘精致的杏仁豆腐，迟疑了一下。云庭在他对面坐下，拿起筷子，递给他，自己用勺子，“嗷呜”地一口吞下一块杏仁豆腐，感叹道：“味道不错。就是有点淡。”

　　她比较想吃烤鸡腿之类的。

　　魈夹了一块豆腐放进嘴里，细细品尝片刻后，才问：“这是你做的？”

　　“嗯。”云庭支着下巴看着他，“是给魈上仙的赔礼。”

　　魈上仙问：“我何时生气了？”

　　“你不是之前气得想要咬我吗？”云庭有点儿讶异，“就我最近一次闭关之前。”

　　不说还好，一说魈顿感恼怒，实在想提着和璞鸢把她揍一顿。

　　原因很简单，两年前云庭那出关溜达的两天里，和应达浮舍他们一起，按着他穿了齐胸襦裙，云庭还用仙法给他长长了头发，编了一个已婚妇女的发型。

　　当天她直接回去闭关。而应达和浮舍被魈追了绕璃月十圈，又是赔礼道歉又是舍身变装，这才让魈收了和璞鸢，后续整整一百八十天没理他们。

　　而作为罪魁祸首的云庭却闭关两年，出来的时候魈因为忘了这事儿，所以没找她麻烦。

　　现在她自己提起来了……

　　魈抬了一下手，云庭迅速地舀起一个豆腐塞进他嘴里，念念叨叨：“吃饭的时候不要动粗，不要玷污美食，我们要对食物抱有崇高的敬意，否则灶神会回魂来揍我们的。虽然咱俩实力很强，但是打一个神还是有点不太行的，而且帝君非但不会帮助我们，说不定还会转过来骂我们哦。”

　　魈眯了眯眼，云庭又塞给他一个豆腐，一脸无辜：“怎么样，魈上仙，味道和您口味吗？”

　　魈咽下口中的豆腐，正要说话，云庭立马又喂给他一个，完全不给他机会：“哦对对对，刚才我和旅行者干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儿呢。你肯定不知道，所以你肯定想听。既然如此我讲给你听好了。嗯，从我们离开望舒客栈讲起好了，我们去找了帝君大人，哎！你猜怎么着，帝君大人的新衣服真好看，颜色非常符合他，特别有品味，不愧是帝君大人……”

　　魈：“……”

　　寡言少语的魈上仙难得一次体会到了无法说话的痛苦。每当他想要说话的时候，云庭总是会“恰好”抬起勺子送他一个豆腐，迫使他重新闭上嘴吃东西。

　　送着送着，他意识到点不对劲。目光往下划了一段，看了看自己手里的筷子，又看了看云庭手里的勺子，扫视桌面一圈，没再看到其他餐具。

　　他反应了两秒钟，其中木然地接受了云庭喂过来的一块杏仁豆腐，咽下肚了，大脑才将将处理好了所有的信息。

　　已知，桌面上只有两幅餐具。一双筷子是他的，一把勺子是云庭的。他们在“聊天”之前，云庭就已经开始吃东西。而现在他也正被迫用勺子吃东西。

　　那么请问，能够得出什么结论？

　　结论……。

　　云庭正盯着魈的嘴唇看，他抿了一下嘴，她就知道他吃完了，于是立马舀起下一个杏仁豆腐，正要封住他的嘴，突然面前的人就没了。

　　同时空气中只剩下一句怒斥：

　　“不敬仙师！”

　　云庭下意识反驳：“我也是仙师……你跑什么？”

　　她举着勺子茫然四顾，看看他盘子没怎么动的杏仁豆腐，颇有些纳闷：“不好吃吗？”

　　她喂了自己一个，更加纳闷了：“这不是挺好的吗？难道这家伙口味变了？喜欢吃辣的……了……”

　　她看着手里的勺子。

　　半晌，她默默地把勺子放下。

　　默默地变回原型。

　　默默地把脑袋藏进了翅膀中间。

　　心想，帝君大人，求您赐我一死。

　　013.

　　人和仙，尴尬的时候，都是一样的。

　　云庭火急火燎地冲进甘雨的工作地点，在她边上窝了两天，反复思考该怎么把这场危机化解过去，两个人继续当朋友。两天之后，她毫无头绪，甚至觉得自己拖了这么久，魈都应该生气了。于是她对甘雨说：“甘雨姐姐，我想吃冰。”

　　甘雨：“？？？”

　　她不是很理解鸟类的脑回路，但她还是出去接了一模具的水，然后冻成冰倒进杯子里，加了点水，放了个勺子，然后递给了云庭。

　　云庭看着杯子里的勺子，抬着头说：“你就知道我要和你讲什么了吗？”

　　甘雨：“额，我，应该是不知道的。”

　　云庭痛苦地喝冰水，卡擦卡擦地咬着冰块，含糊不清地说：“是我不对，我把魈上仙的清白给毁了。”

　　甘雨：“……”

　　她摸了摸自己的耳朵：“不好意思，我没有听清楚，可以再说一遍吗？”

　　“我玷污了魈。”云庭闭着眼，“我有罪。帝君大人我错了。”

　　她又重新睁开眼睛，看着甘雨说：“甘雨姐，你说我该怎么做？下跪道歉来得及吗？”

　　“倒也用不上下跪吧……”甘雨有点迟疑，“我觉得，可能不是什么大事……？”

　　“这不算大事嘛。他杏仁豆腐没吃完就直接跑了。而且都不扔和璞鸢了！”

　　甘雨静默。

　　怎么，你难不成还想被扔吗？

　　最终她艰难地说：“这，我也不太清楚，要不你去找帝君吧。”

　　云庭思考了一下帝君疼她还是疼魈。

　　014.

　　“……”

　　钟离喝了一口茶，“原来如此。”

　　边上的胡桃点点头：“嗯嗯，了解了了解了。”

　　“所以……”云庭趴在桌上，歪着脑袋有气无力地说，“我已经不敢去见魈了。帝——钟离先生，您有没有什么法子，能够让魈直接失忆？”

　　“让人失忆？很抱歉，我并没有这种能力。”钟离放下茶杯，“不过，你很在意这件事？”

　　云庭叹着气道：“肯定在意啊，他要是因为这事儿和我绝交怎么办？”

　　钟离还没来得及说话，胡桃便说：“你和魈关系很好吗？”

　　云庭说：“是从小到大的朋友。”

　　“那你还有类似的朋友吗？”

　　云庭说：“有啊。”

　　“哎嘿，这就很好理解了嘛。”胡桃搭着她的肩膀，说，“你想想，如果，共用一个勺子的不是你和魈，而是你和另外一个朋友，你会怎么做？”

　　云庭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发现如果对方是浮舍或者应达的话，她大概会和那两个人面面相觑，然后扔了勺子继续玩——不，从一开始就不会有勺子这回事儿！

　　“是不是和现在你的做法有些出入？”

　　云庭了然：“我明白了。”

　　胡桃“嘿嘿”地拍着她的肩膀：“说来听听。”

　　“啊？就，回去嘲笑魈，看他这事儿都能害羞，脸皮真薄。”

　　胡桃：“啊。”

　　堂主难得愣住了，钟离偏过头去，抬起食指略略遮挡上扬的嘴角。一秒钟后，堂主她哈哈大笑，笑完之后，又老成地叹着气，摸了摸云庭的脑瓜子，说：“不不不，你把你想的和我说一下。”

　　“嗯？”千岁老人云庭很乖地顺从少女，“如果是别人的话，两三句话就可以掀过去，毕竟大家都知道又不是故意的。”

　　“咦～”胡桃背着手摇摇晃晃，“那为什么到了魈这里你就这么迟疑呢？”

　　云庭歪了歪头，思考起来。没多久她放弃了思考，转而看向胡桃。

　　胡桃把自己扔进她边上的椅子里，抱着苹果，说：“好吧好吧，看在都是火系神之眼的持有者的份上——我亲爱的小仙人啊，请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好好地想一想，是不是喜欢那位魈上仙呢？

　　“真正的朋友之间，碰到这种事情虽然会尴尬害羞，但是也不至于到你这种程度。你已经算是害怕了吧？害怕无法再和‘朋友’正常相处。毕竟你可是同一件事会因为对象是不是他而采取两种态度的人。”

　　她前倾身子，直视云庭那双暗而沉的眼睛。这双眼睛在战场上曾给予对手无限的恐惧，可是胡桃尤其喜欢。她喜欢这种黑暗里点燃的火，多漂亮。

　　“虽然我没有喜欢过别人，但是带着你去找一些有这种经验的人是可行的哦。把他们的情绪和想法和你自己的对比一下，就能够轻易地知道答案了。”

　　云庭和她一样，是干脆利落的性子。对于“喜欢魈”这件事，她不承认也不否认，迷茫状态下乐于探索，所以与她一拍即合，两个人和钟离说了声再见，便一起走出了往生堂。

　　钟离目送她们两人离去了，才说：“魈。”

　　青黑色的身影倏然出现在他面前，握着和璞鸢，耳尖还有点红。

　　钟离笑道：“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魈目光游移：“现在已经没了。”

　　钟离问：“那要跟上去一起确定一下吗？”

　　“不必。”魈说。“叨扰帝君大人了。远处还有魔物，需得前行处理。”

　　钟离有点儿遗憾：“好。辛苦你了。”

　　“这是我的责任。”

　　少年仙人转眼又消失在原地。钟离从椅子上站起来，踱步到窗前，慢悠悠地叹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