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在人间》泗水居士

2、第二章 傻子-2

　　迷迷糊糊的也不知睡了多久，魏庭被裤兜里传来的急促手机铃声给吵醒了。掏出手机一看，是个当地的固话号码。
　　按下接听键，听筒里跳出一个浑厚的男中音。“老魏啊！到了吗？”
　　“嗯。到了。刚到酒店。”
　　“怎么样？没晕车吧？”
　　魏庭听出了对方的声音，赶紧坐起身来，振奋精神回道。“没有。还不至于那么金贵。想着要见你，现在精神好着呢。”
　　“哈哈哈。我也是啊。只是身不由己，今早市里的工作组下来，中午陪他们多喝了几杯，现在才回到单位。这不，刚到办公室就给你打电话了。”
　　“知道你忙，就没打扰你。打算等你下班了再给你电话的。”
　　“没事，没事！现在不忙了。这样吧，你先来我办公室坐坐，晚点我们再找个地方叙叙旧。我现在派车去接你。”
　　对方的热情让魏庭有些不好意思了。在魏庭的意识里，派车到酒店接人是比较高规格的礼遇。在魏庭原来工作的公司，都是大客户才能享受到这样的待遇。自己来找对方办事也能享受到这样的热情让魏庭有些受宠若惊。看来这些年的交情发挥了很大作用，魏庭对自己达成此行的目的又多了几分信心。
　　尽管心里这样想着，谦虚的魏庭觉得还是有必要礼貌性的客气一下。“老万，派车就不用了吧？你也太客气了……”
　　“呃……”电话那端顿了一下。“那好吧，那你四点半过来。我在办公室等你。”
　　电话那头的热情像股市一样断崖式下跌把魏庭搞懵了。也不知是对方和自己真的不客气，还是自己太客气影响到对方的热情。总之一时半会魏庭也说不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挂了电话，魏庭看了看表，已经快四点了。向来没有迟到习惯的魏庭抓紧时间梳洗打扮了一番，从电脑包里翻出钱包揣上后匆匆出了门。
　　给魏庭来电话的人叫万子麒，是去年刚上任的县财政局局长，也是魏庭多年的老同学。尽管这些年来魏庭忙着赚钱，万子麒忙着升官，两人之间的联系并不太频繁，万子麒却是唯一一个与他长期保持联系的老同学。
　　魏庭这次回县的主要目的就是来拜访万子麒的。受金融风暴的影响，魏庭的公司去年亏得一塌糊涂，不得不壮士断腕，关门大吉。
　　债务缠身的魏庭四处寻找翻身机会的时候，听说这些年做政府工程是条一夜暴富的捷径。所以就想疏通疏通这个仕途一片光明的老同学的关系，希望能搞到些政府项目。
　　魏庭和万子麒算得上是光屁股长大的兄弟了。自打上学前班开始，两人就在一个班，甚至到了大学两人都还在同一所学校。只是万子麒读的是专科，魏庭读的是本科，两人处在不同的校区。
　　万子麒出身书香门第。和魏庭一样，父亲也是教师。从小受良好家庭环境的熏陶，万子麒的学习成绩一直还不错，不过和魏庭比起来差距不小。天生不服输的万子麒虽然表面上与魏庭一团和气，心里却暗自和魏庭叫着劲，一直以赶超魏庭为目标。
　　万子麒的外公是远近闻名的书法大家，历来注重晚辈的书法培养。素有书法天赋的万子麒也没辜负外公的期望，完美继承了衣钵。一手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鸾翔凤翥，读书时就是市县级书法比赛中获奖常客。学习成绩一直未能超越魏庭的万子麒，凭着令魏庭惭凫企鹤的书法成就，多少找回了一丝心理平衡。
　　万子麒比魏庭早一年大学毕业，毕业后分配回了家乡当老师。以万子麒毕业院校的资历，完全符合留在县城中学任教的条件。恰巧当年某位县领导的亲戚对这个唯一的县城指标有意向，教育局结合了多方面因素慎重考虑后，把乡镇中学的历练机会给了万子麒。
　　当年交通极不发达，通往县城的客车每天就一个班次。回城的路不仅风尘仆仆，艰难程度也不亚于一次西天取经。但是艰苦的条件并没有磨灭万子麒主动争取进步的热情。刚到乡镇中学上班，万子麒就充分发挥了勤劳朴实的本性，坚持每个周末返回县城，绞尽脑汁寻找进步的机会。
　　经过几年坚持不懈的努力，万子麒和领导的关系虽然越走越近，调回城的梦想却越来越遥远。几番挫折打击，万子麒才领悟到一个硬道理，有些事情和努力无关，唯有实力才是砸碎阻碍人生进步的重锤。
　　机会就像气球，唯有削尖了脑袋才会有捅破气球的基础。悟透生存法则的万子麒终于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次转机。
　　一次酒局上，万子麒结识了一位年纪和体格都超越了自己的女人。在深入了解对方的家庭情况后，痛定思痛的万子麒决定先成家后立业。狠下心来疯狂追求那位离异不久的女人，一脚油门把自己送入了婚姻的殿堂。
　　在那位脾气和体格成正比的夫人的强势鞭策下，婚后的万子麒果真进步神速。很快就被老丈人强劲的东风吹进了有关部门的视线。组织上考虑到万子麒这样才华出众的年轻人放在基层历练时间长了太可惜，应该尽快吸纳到社会主义建设的队伍中来。一纸调令把万子麒从乡镇中学调到了县政府当秘书，就此开启了万子麒火箭式升迁的从政之路。
　　由于财政局刚搬迁。刚才电话突然断线让魏庭还没得及询问到财政局的位置。魏庭下楼后不得不先到酒店的前台打听财政局的新地址。
　　看见魏庭气宇轩昂的走过来，前台的两名女子立刻放下手中的瓜子，站起身毕恭毕敬地打着招呼。“领导好！请问有什么事吗？”
　　女子如春天般温暖的笑容让魏庭初尝到宾至如归的味道，礼尚往来回了一个微笑。“嗯嗯，你好，请问财政局怎么走？”
　　两名女子面面相觑，反问道。“您是要去财政局吗？”
　　女子多此一举的提问搞得魏庭啼笑皆非，心想不去财政局，我打听财政局怎么走干嘛？
　　看着女子彬彬有礼的娇态，魏庭还是耐着性子回道。“嗯嗯，是的，我想现在过去一趟。”
　　“哦哦，您坐那边稍等一会，我现在就通知冯司机来接您。”
　　魏庭这才明白原来是这两个女人把自己误判成到访的财政系统领导了。有心想解释一下，又觉得没什么必要，顺着女子的思路婉拒道。“不用，不用。上班时间不要搞得兴师动众的。我自己过去就行。”
　　“哦哦。这样啊。”
　　靠近魏庭的那个女子从前台走了出来，对着酒店外一阵比划。
　　“您出了酒店，往左一直走……到了新县府，广场旁边有座新建的白色大院就是了。就那一座大院，五层的办公楼，很好找的。”
　　女人笑靥如花，手势温文尔雅，声音宛转悠扬，让魏庭心生一种VIP中P的虚荣感。
　　魏庭心想幸亏自己充了回大尾巴鹰，要不就错失了一道带星字头的家乡大菜了。
　　“嗯嗯。好，好！谢谢！”
　　“不客气，领导您慢走。”
　　魏庭刚迈步往外走，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女子低声讨论的声音。
　　“不会又是来暗访的吧？”
　　“应该不是，暗访的也不会自己走路啊。”
　　“难说……”
　　山庄大门的对面是一条绿树成荫的石板路，魏庭从前台女子的口中得知这条路可直达县政府。看看时间还很充裕，与其坐上心有余悸的三轮车，还不如散步感受一下县城这些年来的变化。
　　魏庭婉言谢绝了等客三轮车的好意，悠闲地踏上了石板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