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理医生》囚树

10、第十章

　　可能是因为昨天的谈话，今天两人兴致不高，随便扒拉几下水花，便匆匆回来了。

　　回去的路上两人都没开口，似乎各自在沉思着什么。直到高铁到站，贺朝拿行李的时候，谢俞才张嘴:“那个…我以后可以叫你朝哥吗。”

　　谢俞耳尖有些发红，大概是因为刚才搬行李的缘故。他的声很小，但还是被贺朝听见了。

　　“可以啊！”贺朝爽朗的笑了，似乎丝毫不在意。

　　故事从两条相交的线变为平行，一切似乎如往常一样，只不过变了的，是那一声称呼。谢俞还是像往常一样，到点了按时吃药，积极配合治疗，虽然他知道这样也只是徒劳。贺朝的笑似乎没有变过，还是如往常一样，总是搭着一副笑脸。

　　每一轮的心理沙盘，每一次的诊断报告，每一天的药物摄取，充斥了谢俞的生活。也就是在晚上，谢俞还是睡不着觉，他又摸到了手机准备打开题王争霸。算下来已经有小半个月没有登录的账号，此时堆满了消息。

　　不出意外，题王又被抢走了。

　　谢俞烦躁的“啧”了一声，又浸泡在学海中。凌晨的时候X神又把题王挤了回去。

　　真是普天同庆。

　　――――――――

　　故事的转机发生在谢拿来诊所的第52天。

　　此时已入秋，凉风习习而过，吹散了落叶。诊所外一幅萧条景象，恰似草原里乱长的野草，风吹过，便一消而散。

　　A市的秋天还是那么平淡，全然没有夏天的火热气氛。

　　顾雪岚给谢俞增添衣服的时候顺便问到了学习上。她看着谢俞瘦弱的身形，心里不免有些心疼，咬咬牙只说了一句“平安就好。”她总归来说还是爱谢俞，于是悄悄把拿来的卷子都塞回包里，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她现在只希望谢俞平安健康就好了。

　　谢俞看着顾女士，纯粹的黑眸里闪过一丝光芒，他问:“妈，清华北大，您喜欢哪一个？”

　　顾女士低落的神情里猛地一闪，随后释然的笑了:“小俞，你就别逗我了。”

　　“我是说真的，妈。”谢俞的声音坚定起来“清华和北大，您喜欢哪个？”

　　顾雪岚咳嗽两声，起身拍拍谢俞的头，温柔地笑了:“妈也不奢望什么了。”

　　母子俩草草结束了话题，顾女士离开了，望着顾女士的背影，谢俞心里泛起一阵涟漪，既心酸又失落。

　　下午时，贺朝给谢俞测血压的时候，看出了谢俞的烦躁，他启齿，在空中晃动几下，什么声也没发出来，他看着谢俞，过了好久才道:“要不…待会儿去天台？”

　　谢俞没搞懂贺朝葫里装的什么药，但也还是照做了。

　　天台上，风微微拂过，台上种了许多花草，轻微的茴香气息弥漫在天空中。还有金菊的芬芳气味。雾气翻腾，被九月的月色冲破，露出一片蔚蓝色的天空。

　　贺朝的白大褂被风吹乱，随着风的节奏摇晃。他见谢俞来了，伸手示意他过来。贺朝从裤兜里掏出一袋烟盒，抽出一支烟夹在两指之间，又点开打火机，捂着风向将烟点燃。

　　一支细长的烟徐徐升起，烟在那分明的骨指间燃烧，是那么的悠然，那么的平静，至有点深遂，有点慵懒，似乎与之前大家看到的贺朝不太一样。

　　两人没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站着。烟很快便抽完了，他揿灭了烟蒂，又点燃上一支。

　　谢俞不喜欢烟的味道，那有些乌烟瘴气，这使他又想到了小时候，谢江每次回来都带着一身烟气和刺鼻的香水味，动不动就对顾雪岚打骂一顿，对谢俞数落一番，难听的字眼从谢江丑恶的嘴里蹦出来，一句一句扎人心，谢江衣领上的烟灰没有弹落干净，全都撒在谢俞的头上，又脏又难闻。

　　半天，谢俞才说:“把烟灭了吧。”

　　“你不喜欢烟味儿？”贺朝别过头，嘴里吐出一丝烟草味，他紧攥烟头，待到火焰熄灭后，才扔进旁边的垃圾桶里。

　　“你找我来做什么。”谢俞盯着贺朝，希望他能说出几句。

　　“没别的意思。”贺朝摆摆手，一副随意的样子。

　　“你耍我？”谢俞秉着呼吸，刚才的烟味全都环绕在他的鼻间，他气不过，伸手抓住贺朝衣领。

　　“诶，别激动，别激动，小朋友。”贺朝苦笑，双手举起来表明自己没做什么。“我主要想跟你说件事。”他抓下谢俞的手，整理了下衣领。

　　“我认识你挺久了吧？大概也有个50来天。”贺朝抬手算了一下。“从你刚开始踏入我那间办公室时，我便看出了你与常人不同，即使你的表情很懒惰，很冷郁。但我能看见你眼睛里的星辰大海，他们可不会骗人。”

　　说着，贺朝看了眼谢俞的眼眸。“他们可会说话了，说着你的经历，你的为人处事。我能感觉的到，你只是压抑了太久，从而忘记了怎样与正常人交谈，正常的表达自己的感情，反倒一味地把自己封锁在密闭的空间里，还顺带拴上一把锁。”

　　“我想，得有个人把这锁给撬开。”贺朝抬手，抚摸了谢俞的脸颊。谢俞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的发愣。“而我希望那人是我。”贺朝浅笑。“说真的，小朋友。我可以当那个撬锁人吗？”

　　谢俞平时一身冷气在周围，以至于班上即使有女生喜欢他，也不敢轻易告白。他也不懂得如何表达自己的情绪，每次看见粉色的情书就扔进垃圾桶里，也没再去管。没有几个人跟他告过白，他也没听到能让他为之打动的声音。

　　但现在不一样了，他听到了那个声音。那个声音正呼唤他，伸出手等待着他。

　　谢俞一愣，于是抬手搭在上面，头靠着贺朝的肩膀。贺朝能清楚的感觉到，肩上的人正抽泣，身体也随之颤动。

　　“…如果你敢骗我，我就把你揍扁。”谢俞过了好久才说出一句话，积攒的情绪在那一瞬间爆发出来，泪水不受控制的奔涌。

　　“我知道，我知道。”贺朝低头亲吻男孩的脸颊，吻去他脸上的泪珠。

　　“所以，我现在应该这么称呼你了，男朋友。”贺朝笑着，亲吻了谢俞的手心。

　　以后请多指教了，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