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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乳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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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沈若实将疑案卷宗全部抱来。
许禄川惊叹,如此一摞摞厚重的卷宗,何时能看得完?怕是看到日入也看不完。可刘是钰却显得轻松自得,说起来这几个卷宗与她平日里帮刘至州审阅的折子相差甚远。
于是乎,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里,刘是钰不仅将卷宗全部阅看,还做了分类。
再抬眸看向外头几近黄昏的天,刘是钰轻轻搁下最后一本卷宗开口道:“沈若实,你将跟前那一摞优先交给姜图处理,其余的可以先暂时搁置。但你替本宫转告姜图,最晚明年开春。本宫不想再瞧见这些旧案堆积。”
“明白吗?”刘是钰说着将手指按在卷宗上,狠狠向下一压。
沈若实赶忙应声:“是,臣一定代殿下转达。”
刘是钰抚裙起身眼中不见半分疲倦,许禄川却还埋在卷宗下困意犹浓。
沈若实见状刚想朝许禄川踹上一脚,以作提醒,没想到刘是钰竟出言阻止:“不必叫他,本宫走了。交代你的事记得去办。”
沈若实闻言将脚收回,抱拳道:“是!”
刘是钰不再说话抬脚离去。
沈若实目送着人离开后,缓缓蹲下身打量起许禄川,他竟开始装作若有实物般捋了捋胡子道:“到底是长得俊好啊——长公主瞧着心悦,连板子都能少挨。”
一直在旁装睡的许禄川,听了沈若实的话,当即将掩在面前的那本卷宗飞了出去。
“我滴个老天,还好我躲得快。”沈若实回头看着摔落在墙边的卷宗,惊魂未定,“我说禄川兄,你这是作甚?你要是真将我给伤了,这后半辈子我可就吃定你们许家了!”
沈若实言语打趣,却无意间触及许禄川心中最痛。只见他一脸不悦站起身,沉声开口:“终有一日,我会证明不靠许家,不靠这张脸。也能活出个人样。”
与之四目相对。沈若实望见他的眼中不只有愤怒,还有坚定和无畏。
话音刚落,许禄川转身离开。
沈若实这才反应过来急呼道:“禄川兄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可门前空荡许禄川早已消失在廊外。他的懊悔,也只得跟着埋进了眼前的这些卷宗。
...
酉时,廷尉府放班。
许禄川同往常一样褪去公服,换了身茶白的暗纹锦袍。
可能是放班的轻松喜悦,让许禄川很快便将之前的烦恼皆抛脑后。只见他出了府衙脚下生风,几步向东而去。
连星得了刘是钰的授意守在廷尉府门外。见其出门,赶忙紧随其后一刻不敢怠慢。
一路跟着许禄川往东去。连星不解,公主府明明在城南,这人为何偏往城东?难不成他是没打算赴约?实在不行...还把人绑了得了。可再想起上次刘是钰警告自己的样子,他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
连星纠结半天,等再抬头举目四望,忽然发现许禄川消失在了眼前。
遭了,跟丢了。
连星心下一惊,身后却有人悄然靠近,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在找我?”
猛然回身,连星不由得感叹这人好强的轻功,竟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半分。下意识将持剑的手送去,却被那人一掌挡下。连星仔细去看,没想到眼前之人竟是许禄川。
“郎君,好强。”连星突然开口,弄得许禄川惊讶不已,“原来,你会说话!”
连星放下持剑的手,点了点头。
许禄川继而发问:“是她叫你跟着我的?她就这么怕我失约?”
“是。”连星想了想,又摇了摇头,“不是。”
许禄川轻笑一声,没再为难。抬脚绕开连星高声道:“既然来了,就一起吧——”
连星见状跟了上去。
二人就这么向城东行去,直到一间门庭若市的糖饼店前才停下。
站在店门口,望着里面络绎不绝的顾客,许禄川不觉抱起双臂朝身边的连星说道:“去吧,今天你家主子能不能吃上这儿的上品乳糖,就看你了。”
“乳糖?”连星讶然。
搞了半天许禄川带他到城东就是为了给殿下买乳糖...可乳糖不是孩童吃的东西吗?
许禄川瞧连星迟迟未动身,继续开口道:“别愣着,这儿是金陵城最好的糖饼店。多犹豫一分,乳糖可就卖空了。”
说罢许禄川把银子往连星手中一塞,跟着将人往里一推,催促道:“快去——”
连星就这么糊里糊涂被许禄川弄进了糖饼店。
刚进门,熙攘的人群便将他包裹。连星左顾右盼,不知所措。可他想来都来了,为了殿下只好拼了。奋起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柜前,只见他将手中之物用力拍在案上高声道:“麻烦,乳糖!”
此话一出,周遭的吵嚷声瞬止。纷纷将目光投掷。
连星还以为是自己讲话声音太大,没想到竟是自己错将佩剑拍在了柜台前。只瞧掌柜一脸惊愕看向他,声音颤颤道:“打打...打劫?乳糖?”
“世风日下!怎么现在连乳糖都有人打劫?”
...
“他是不是不想排队?”
...
“唉?真说不准!你后面排队去,排队去——”
人群中此起彼伏的叫嚷声响起,常年深居简出不与人来往的连星,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他只觉得眼前这些人就像阿姊故事中的鬼魅,吓得他赶忙拿起佩剑,速速逃离了这是非之地。
到了门外,连星将银子丢给许禄川愤愤道:“那边,等你。”
“怎么?东西卖完了?”许禄川疑惑万分才刚将话问出口,连星便匆匆消失在了人群之中。许禄川无奈望着长街摇了摇头,“没一个靠得住,还是得靠自己。”
话音落,他转身进了店。
站在队尾,许禄川瞧着见空的乳糖有些焦急。正巧此时有个拎了七八包乳糖的郎君从身边经过,他便斗胆开口:“郎君留步。”
“有事?”那人闻言止步,上下打量起许禄川。
许禄川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他手中用油纸包裹的乳糖上,“郎君一人买这么多是?”
“哦,这个啊。”那人说着提起乳糖在许禄川眼前晃了晃,“内子有孕,就喜欢这家的乳糖。我这不多买点带回去,让她解解馋。难不成郎君你也是?”
许禄川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接这话茬。他总不能因为不想空手蹭饭,跑来给刘是钰带份乳糖便将自己出卖。
吃顿白饭,怎么就这么难?
可那人却将意思误解,只见他回头瞧瞧卖空的乳糖,好似明白道:“我懂,我懂。买不着东西,回去不好交差是不是?只是怎么瞧着你还不好意思了?郎君且宽心,怀了孕的女人都这样,一瞧你这就是头胎。”
“既然这样,来!瞧着我比你大,为兄匀你两份。就当是我给没见过的弟妹,一份见面礼了。”
“拿去——不收你钱。”
没想到,那人还是个热心肠,说着立马取下两份乳糖往许禄川怀里塞。
许禄川一脸茫然愣了半晌。直到那人摆了摆手提早祝他“喜得贵子”后,才来缓过神来。许禄川见状赶忙走去将银子奉上:“多谢郎君美意,但这银子您得收下。”
“这是何意?说了不收你钱,就是不收。”
那人说着推了推许禄川的手,许禄川却又执拗地递去。二人就这么来来回回推了三四个回合。
终于,许禄川忍无可忍抬高声调说了句:“收下!”
这声怒吼吓得那人一哆嗦,许禄川察觉不对赶忙柔和下来,扯谎道:“郎君就收下吧。内子重义,若是知道您不肯收下这钱,怕是这乳糖她也吃不安生。”
“原来如此,那我收下就是。”那人半推半就将钱收下,“时候不早,我该归家交差了。郎君也早些归去吧,别让弟妹等急了。”
“郎君,慢走。”许禄川颔首目送,那人抬脚离开。
随后捧着两份买给“孕妻”的乳糖走出糖饼铺。许禄川怅然若失。他虽是顺利地买到了乳糖,却好似丢掉了体面。
无言沉默。许禄川心下暗暗...
刘是钰,你给我记住!这些都是你欠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