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友儿》八水纹狐

4、停留

　　石实进来的时候还特意带上平时大敞的办公室门。

　　“石实，你当初是怎么给我保证的？你自己给我说！”赵局见人进来了，毫不掩饰自己的怒气，劈头盖脸的一顿酝酿在赵局胸中。

　　“赵局，我没什么好说的。”石实平视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波澜。

　　赵局看着他那态度，抓起桌上沏满热茶的大瓷缸，用力“趴”的摔在地上，看着满地碎片和溅在四处的水渍。

　　“你还好意思说，年轻人有冒险精神，我觉得不一定是坏事。结果你倒好，拿着同事的生命去冒险，你这”精神”，真是令我瞠目结舌！”石实张了张嘴却没出声，这已经不是他和巴水纹第一次以自杀式的方式收网了，这次是赌的最大的一次，也是败得最惨的一次。

　　“我真是···唉，上头说，让你回去歇着。”

　　“赵局，我······”

　　“不是说了，云南这边自我们来了以后已经有所好转了了，你也该走走停停了，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出去吧！”赵局摆了摆手示意不想再多说什么。

　　石实收拾好地上的瓷杯子碎片之后，敞着门走了。

　　胡虎见老大耷拉着脑袋，绷着脸从屋里出来，将手里原本打算呈递上去的行动资料，放在了老大的桌子上，转身的时候对上老大阴翳的眼神，愣在了原地。

　　“老大，您要的东西放这儿了，您还好吧？”胡虎急切的开口问道。

　　桌面上方方正正的“围剿行动”几个大字扎的人心里紧得慌，“是这样啊，小虎，我要在家等通知的，这段时间会有人来接我的班，其实也而没什么太大差别，可能会比我更加适合。”

　　说完之后，石实觉得还缺点儿什么，环顾了一圈之后，盯着巴水纹的工位，“把这个位置留着，他会回来的，我也是。”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愣住了，胡虎一听见师傅的名字，头上的无名火就蹭蹭往上涨，“石队，到现在您还护着他，如果不是他行动就不会失败，我们这么多年的心血都付之东流了，石队！”

　　“胡虎，别说了，会回来的！”

　　石实收拾东西的时候还是把资料带走了，这次是自己技术不够精明，吃了败仗，总不能白吃。

　　连赵局长都这样说的绝了，果然靠人不如靠己。自己平时还说胡虎那小子冲动易怒，这次自己却找着了人家的道儿。

　　石实是个不太注意整洁的人，在巴水纹出去执行任务的这段时间，他这个人更是邋里邋遢的，车里的烟灰缸烟蒂都冒了出来，副驾驶座上堆着刚刚扔上来的资料，刹车的时候凭着惯性散落到前面，奥迪A7L的空间有些的大，资料中夹着的U盘也显露了出来。

　　这胡虎还真是刀子嘴豆腐心，傻小子，关心则乱，这是在车里我看见了，万一谁发现了，还真是咱俩就要一起走走停停“养老”了唉。

　　石实没有在本市多停留，而是转头上了高速，去了隔壁P城，相比于Y城而言，P城是云南最早一座开始整顿的城市，也是石实巴水纹二人一手整顿起来的，整顿好之后线头尚有余留，只不过物是人非，毕竟对自己的师傅赵魏也就是赵局都不是无话不谈了。

　　P城的云压的很低，空气中的湿度很大，估计离下雨不远了，天要下雨要变天是拦都拦不住了。

　　城市里的高楼大厦总是大同小异，这也凸显了高楼成为地标性建筑的特殊性，在P城的地标性建筑里，忙忙碌碌的白领和这个抱着厚厚一摞资料的顶着黑眼圈、胡子拉碴的男人挤在一辆电梯里，画面是有些不大和谐，但如果配上石实第二大股东的身份，再次看向这一画面，故事性占了观者的大部分心里，想必是。

　　“肜榕，这不，我走走停停到你这儿了。”石实也不顾助理的阻拦，推开办公室的门就挑明了处底。

　　肜榕抬手示意助理出去。

　　“我师傅呢，你们天天干那事儿，我天天在这儿提心吊胆得，一个人操着三人的心。”翻阅资料的声音听的肜榕心里越来越窝火。

　　“火气别那么大，还有，你还好意思问我你师傅，你小子门清的事儿，还给我装。”石实眉头不悦的拧巴着。

　　“石队，常在河边走哪儿有不湿鞋的时候，这回咱这边崴了脚，是该停停了。我呢，小角色，顶多就是个润滑剂，我也掂量的清，我对我师傅是真的没一点儿消息，人是你惹毛的，该出去找找了。”

　　肜榕说完感觉还差点儿什么，又补了一句：

　　“您说是吧，师娘？”

　　前边还好，臭小子嘴贱听习惯了，猛地听到最后那一句，嚼冰的石实被碎冰呛到咳嗽。肜榕心里刺挠的不快，被这一幕治愈的妥帖极了。

　　“原本我跟你师傅也不是一次两次这样子干了，潜入，卧底，制造假象，告发，里应外合，屡试不爽。

　　可不该就不该到，这次赌的成分几乎没有，但你师傅没有回来，所有人都默认线索失败，是你师傅私自行动所造成的。”

　　肜榕砸吧着嘴：“得，摊上个这么样玩命工作，为人民服务的师傅还能怎么样，帮着呗，石队，您接下来去哪儿，我好打点。”

　　石实听着听着就笑了，尤其是最后一句让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石实一直很喜欢巴水纹带出来这俩个的徒弟，很有眼色会办事儿，最重要的是，这俩人关系通的广又快，有时候比自己这些“挂职的人”来的消息还快。

　　“肜榕啊，再让我说出来你再安排，不就显得你师父带你的时候，你没好好学么，咋的，还想回去再学学？”

　　这边的肜榕一听垮了个脸，好歹自己也是上市公司的少东家，被特别刑侦队最好的师傅教过，怎么回回在他这儿都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您可别，地下停车场有人送您去机场，到三角地带有人接您，不过我提前说啊“郎中”可不是啥善茬，况且你们之前的关系，啧啧，你懂的，师娘。”

　　本来就不是多大的事儿，但这小子总要嘴欠点儿。

　　“行，我去接你师父。”

　　像是想起来什么，石队走到门口的时候，回头又笑道：“你玩归玩，别让我跟你师父发现你有什么，要不然我俩亲自清理门户。”

　　石实坐在车上，看着堵车的车流，渐渐的思绪飘飞起来，毕竟对于“郎中”这个心结好多年了，但是该来的还是跑不掉的。

　　他和巴水纹是在任务中结识的。

　　巴水纹和他不一样，他是正儿八经的警校毕业高材生，而他呢是个兵痞子，还是个有点儿厉害兵痞子，但也仅仅止步在了特种部队预选队员上。

　　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紧急任务来的时候，石实是自己所在部队第一个冲出来报名的。

　　因为这次的任务很奇怪：本次我司部队需20人前往协助当地警察完成特殊任务，因任务比较特殊，下面请满足的条件人员出列。

　　虽然很久远了，但那些奇怪的条件仍然在耳边响起。

　　“父母健在，有妻子子女家庭的出列。”

　　石实保持着军姿。

　　“家里有姊妹兄弟需照顾的出列。”

　　石实保持着军姿。

　　“剩余战友听令：对随时降临死亡无所畏惧的出列站在最前面。”

　　这个问题在凌晨的部队操场上激荡着每个战士的心。

　　石实连犹豫都没有站到了最前面。

　　“报告：虽已有家，但愿报国，我申请出列。”

　　这话一出，第一二批出列的按耐不住了，都纷纷打起了报告。

　　“我很明白大家的心情，但是这次任务和以往不同，听从上级安排。”

　　最后出列到最前面的包括石实在内一共30人，经过体能综合成绩等综合排名后剩余的20连夜出发了。

　　事态紧急甚至调用了部队里的军用飞机，一直在向西走。在途中他们被告知这次是反恐行动带有宗教性质，这种袭击不如说成是暴乱，根植到民众深处，死亡无处不在。

　　最需要我们的人也许就是死神的化身。

　　在机场石实所属的支援队伍与其他队伍汇合，他们是第一批，一共三百二十九号人，来自全国各地的驻军队伍。

　　而这支特殊的队伍甚至都没有时间，来适应突如其来的高海拔所带来的不适，就被分配到每个警力匮乏的地方。

　　石实比较幸运也比较不幸，分到了这个乌托邦最为繁荣的地方，也是恐怖分子最频繁袭击的地方。

　　跟他一起被分到这里的十来个军人听到司机“三天两头的爆炸，警察走了好多”时，有几个喉结滚动了。

　　是啊，都是人即使这身衣服给自己镀上了层使命，人内心深处的本性还是隐隐作祟。

　　窗边的景色变换着，从人烟罕至到人群聚集再到城市中，然而这里的城市并不像石实印象中的繁荣，只是人多了点儿，而且很多房屋都黑乎乎的，路也坑坑洼洼的，很多人身上衣服盖不住的地方都缠着白布条子。

　　越往里走车上气氛越凝重，原本半年的期限也不算长，可是这么一看估计啊，难咯。

　　车还摇摇晃晃的走着，突然每个人眼前一片雪亮，玻璃的炸裂的声音响起。

　　“艹，快下车，我们被袭击了，这帮人现在连军车都不放过了！”司机说完一溜烟下车，跑的快的都让人忘了他是个看起来有小二百斤的人。

　　石实在沿路一个漏了一半顶的房屋里窗边，正对着坑洼道路警备着，他盯着司机逃跑的方向，确保司机没事儿。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这少了半边的房子还住着人，住户跑的时候水龙头也没拧紧。

　　他挨着门儿坐，闪光弹破窗的那一刻，他就跳下车找掩体了，就是靠里坐的四五个倒霉蛋，现在还在车里，以车作为掩体，面对着随时而来的爆炸。

　　这时候要是把油箱点了，人就佘里了。虽是这样，这边出来的掩藏着的也不敢乱动，对方的情况什么都不知道，再赔进去几个得不偿失。

　　“当当砰”

　　水龙头猛地碎了，然而可能是因为缺水的缘故，并没有喷涌而出。

　　斜停在路中间的倒车镜也碎了。

　　歹匪的位置肯定比我们好，要是人多，把的角度比较全，油箱早就被点燃了，哪儿会找角度折射过去。而且枪声好像是手枪？

　　石实根据刚才那一发子弹路径，压着枪头朝着自己的十点钟方向瞬开了一枪。

　　惨叫声过后，窸窸窣窣的动静接连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