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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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鹿楠一路风驰电掣地跟红绿灯抢时间，一头扎进小店冲到他们四人的小桌旁，却正看到醉了酒的陶君彦晕晕乎乎地往江邮怀里钻，差点一口气没吊上来。
“放开他！”他干哑着嗓子说，吞咽之间喉头的腥甜翻涌上来。
“凭什么？”江邮拧着眉看他，“你不要他，我还巴不得当他是宝贝供着呢。”
“——！！”方鹿楠一掌拍到木桌子上，空了的酒杯和瓷碗都跟着抖了三分，“谁说、谁说……”他艰难地吞咽着血腥味地唾沫，“谁说我不要他了……”
“啊？那你想干嘛？”江邮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都有未婚妻了，想让他当小三儿啊？我告诉你我这渣男可都做不出这种龌龊的事情！”
“……没有，我、她——”方鹿楠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我跟她已经分手了。”
“啊？？？？”这是桌上的三个人异口同声。
“没有那些东西了，我妈她——算了，我管我妈呢！”方鹿楠狠狠锤了一把桌子，俯下身恶狠狠地看着他，“把他还给我。”
“……”江邮戒备地上下打量着他，似乎在判断刚刚那句话的真实性。
“还给我、还给我……”他的声音像是一根紧绷到极致的发条，整根声带似乎都在颤抖着。泛红的血丝爬上了眼角，浓重的鼻音渐渐将他颤动的尾声吞没。
“求求你了，我不能没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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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君彦重新找回意识的时候，头疼欲裂的痛意霎时吞没了所有的感觉。他想要杯水，可干渴到能冒烟的嗓子眼只能吐出两个意味不明的音节。
所幸似乎有人理解了他的意思，后颈被温柔地托起，温度刚好入口的白水被一点点儿灌入口腔，如同久旱逢甘霖般抚慰了毛躁五脏六腑。柔软的布料贴着他的脸颊，清爽的洗涤剂香气钻入鼻腔，让他忍不住多蹭了两下。
“江邮啊……你这衣服哪儿买的，料子真舒服……”
“……”
抱着自己的手臂明显僵硬了一下，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本该只出现在梦里的低沉声音在耳边炸开。
“你要不先睁开眼看看是谁。”
“！！！！？？？？”
如听仙乐耳暂聋，陶君彦吓得一个鲤鱼打挺直起身体，脑门磕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混杂着宿醉后的头疼，简直内外兼修，双重暴击，疼得他直接一个仰躺蜷缩在了床上。
“……”从被窝的缝隙里，陶君彦瞅见方鹿楠捂着他那只挺拔如珠峰的鼻子蹲在地上，五官都皱成了珠峰旁边的小山丘。
“你要起跟我说一声啊，”方鹿楠跟他从被子的缝隙里对望，“没事吧？”
“……没事。”陶君彦低头看了看自己，衣服只剩一件打底衬衫，外裤也被拔掉，只剩一条平角裤在身上。他联想到上次自己宿醉被方鹿楠捡走后发生的事情，瞬间浑身一把鸡皮疙瘩，裹着被子卷成一条蝉蛹，飞快地瑟缩到墙角里，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看着他。
“天地良心！”方鹿楠举着自己的双手，“我没动你，是你自己喝了酒热的慌，要脱衣服的。”
昨天晚上的陶君彦简直就是个磨人的小妖精，一会儿嚷嚷着热要脱衣服，脱完衣服又嚷嚷着冷要开空调。那衬衫也不好好穿，领子解得一览无余，生白生白的腿缠在他腰上磨磨蹭蹭，要抱抱要亲亲还要好听话。方鹿楠扫他一眼脸就红得能煎鸡蛋，哪里敢多看，恨不得当即就拿手机单曲循环清心咒。
“啊？”陶君彦眨了眨眼，黑黝黝的眼珠子还蒙着一丝刚睡醒的水汽，忽然意识到昨天晚上他以为是在做梦的情节，都是真实发生的。
——！？
要命啊，他干脆找个地洞把自己卖了算了，以后中元节连烧纸都不用了，他丢不起这个人！
“那、那、那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啊？”他结结巴巴地问。
“我忘记告诉你了……”方鹿楠盘腿坐在地上，脑袋趴在床沿边，“我跟林瑞绘的婚约解除了。”
“……”陶君彦怔住了，“什么？”
“解除了！我妈跟他爸就是单纯的生意合作伙伴关系！”方鹿楠甩了拖鞋爬上床，去捞那只角落里发呆的傻毛毛虫，“我妈看样子也不反对了，所以我们可以——呃！！”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陶君彦从被窝里伸出来的香山无影脚一脚踹到了地上，头晕眼花地瘫在地上，气若游丝，“你干嘛啊……”
昨晚这双腿明明还柔若无骨地要往他身上缠，一早酒醒了简直能踹死头牛。
“你说呢！”陶君彦掀开被子跳下床，提着他的耳朵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气冲冲地朝他耳边吼，“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不告诉我，我在那边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给你写那些东西！现在不都全成了笑话！”
“没事儿，那些东西我还看哭了呢，我也傻……”
“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不本来就傻！！！”
“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现在深刻地认识到我的错误了！”方鹿楠的五官疼得都扭到了一起，“我向你保证以后绝对不会出这种问题疼疼疼疼你先放开我——”
“切。”陶君彦白了他一眼，跨过他蜷缩在地上嗷呜嗷呜的尸体去卫生间洗漱了。
“陶陶……”
陶君彦刷牙的时候，洗漱镜冷不丁倒映出门口小心翼翼探出的一个卷毛脑袋，露着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甚至可以去杂志上当模特。
当然，陶君彦心里的气还没有消，他只是呸呸吐掉嘴里的沫子，叼着牙刷毫不留情地转头要去关门，被方鹿楠硬生生梗着脖子挡住了，陶君彦怕夹到他的手，还是停住了门。
“干嘛？”
“就是，问问，我们……”
“回头再说。”陶君彦懒得理他，回过身继续刷牙。
“不行不行不行！还回头呢，咱们都回了多少次头了！”方鹿楠直接挤进了卫生间，“我得跟你说，咱俩就是这么多年一直没把话说开。”
陶君彦捣鼓着牙刷，镜子里的方鹿楠垂着眼睫看着他，午间灿烂的阳光映着菱形的窗玻璃洒在他身上，铺上一层烫金的暖融光泽。附近的幼儿园中午放学，稚嫩清脆的孩童嗓音从风里传来，卷携着春花的香气停在了窗畔。
陶君彦打开水龙头，即使是凉水也不像前些日子那么刺骨。也许是春天来了，陶君彦想。
“陶陶，陶陶……我怎么做你才能不生气啊？”方鹿楠还追着他滔滔不绝，“这么多年，我都没认真地跟你说过我有多喜欢你，真的，你想听多少遍我都可以说，我喜欢你，我超级无敌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喜欢你——”
多么贫乏的词汇库，但大脑卡壳的方鹿楠一时之间却想不到任何其他的语言。
“江邮也跟我说过很多遍啊。”陶君彦故意逗他。
“啊？”方鹿楠苦恼地揉了揉一头卷毛，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翘起了两三根呆毛，跟个倒插葱一样七歪八扭地插在脑袋顶上，“可是、可是……”
他一时间还真想不到他自己比江邮好在哪儿。论付出，陶君彦高中毕业这么多时间，江邮见他绝对比他多；论能力，江邮好赖也是个国内顶级学府毕业的高材生，还要留在岛国读博；也就论家世，他能比江邮富裕上那么一丁点儿，可就这么一丁点儿，也差点断绝了他和陶君彦的可能。
“你知道你跟江邮差在哪儿吗？”陶君彦拧着洗了脸的毛巾，脸颊被热水熏得红彤彤。
“差在哪儿？”方鹿楠心里一百个不甘，嘴上还是虚心地请教。
陶君彦转过头瞅了他一眼，冷不丁伸手，把热毛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他脸上一按。
“唔？！”
“差在——”陶君彦凑到他耳边轻轻说，“我只喜欢你。”
“……！！！”那那那……
“但是，”陶君彦用热毛巾在他脸上搓来搓去，就跟沾着洗洁精搓一张碟子上粘着的陈年油渍一样，“鉴于你之前的黑历史，我还得给你定一个试用期。”
“……诶？”
陶君彦放下毛巾，方鹿楠一脸懵地看着他，不知道是被热水熏的，还是被他刚刚两句话里的信息量打晕的。
“就这样了。”陶君彦把毛巾扔给他，“什么时候转正视你的表现而定，我有百分百的打分权。”
“……”方鹿楠脑袋可算转了过来，把毛巾往架子上一挂，急急忙忙地跟出去，“那那这期间我可不可以……”
陶君彦听到一半就知道他想说什么，果不其然，他一扭头，方鹿楠就说不下去了，手舞足蹈地打着一些意义不明的手势，刚刚没被热毛巾搓到的耳根也红成了一片。
“经过我的同意才行。”陶君彦挑了挑眉。
“每一次都？”
“每一次都，自说自话扣分。”
“……”方鹿楠挠着他那烫红的耳朵凑近了点儿，一双眼扑扇扑扇地眨着，像是讨食的大型犬可怜巴巴地望着他，“那现在可以吗？”
“不可以。”陶君彦笑眯眯地摇头，干脆地拒绝了他。
“……好吧。”方鹿楠垂头丧气地收回蠢蠢欲动的心，卷起袖口拿起椅背上搭着的围裙，“那你想吃点什么，我——”
“但是我可以。”陶君彦弯起笑眼，冷不丁打断他。
方鹿楠还没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领口忽然被往下一拽，清甜香气的吻忽然啄在了他的唇畔，像是一枚红樱飘落在掌心般柔软，像是一口蜜糖在唇齿间融化般甜美，热腾腾的气息攀附缠绕在一处，如同云朵般将他的身体托得飘飘欲仙。
但是这个吻没有持续太久，二人分开的时候方鹿楠还满脸的意犹未尽。
“再来一次好不好？”他哄陶君彦。
“不好。”陶君彦眨了眨眼，“还有，谁允许你不经我同意抱住我了？”
方鹿楠怔了怔，才意识到自己的双手早就不知不觉摸到对方腰上去了，还特别有想法地想往他衣服下摆里钻——不，他绝对不承认，他跟他的手共用一个脑子。
“倒扣五分，记着了。”陶君彦拍开他的脑袋，在一长串的叫苦不迭中比他连人带围裙送进了厨房，“我要吃鸡蛋饼。”
“做的好吃有加分没？”方鹿楠可怜巴巴地瞅着他。
“有，我奖罚分明。”陶君彦挑挑眉。
“好！”方鹿楠摩拳擦掌地热锅上油，满心欢喜地朝着光明的未来前行，“帮我拿俩鸡蛋？”
“嗯。”陶君彦折到客厅里的厨房，打开冰箱，沉默了片刻。
“方鹿楠。”他合上冰箱门，端了个塌了的纸盒子，“我送你的蛋糕怎么变成这样了？”
“……”方鹿楠系围裙的手一顿，他该怎么解释昨天冲动之下把蛋糕摔烂的事实。
“别解释了。”陶君彦哼哼阴笑了两声，“摔烂我给你定的生日蛋糕，扣五十分！”
“诶！！！！”
方鹿楠看着他头也不回地捧着蛋糕离开厨房，“那个……我的鸡蛋……”
“自己去拿！”
“……”
方鹿楠灰溜溜地去客厅的冰箱里找鸡蛋，视线悄悄地瞥到餐桌旁的陶君彦，他正在努力把蛋糕上的小装饰扶起来，艰难地切开几块完整的放在纸碟子上。
“别烧了，还是吃这个吧，要过期了。”他切得手指上都是奶油，朝他笑了起来，伸出粉嫩的舌尖舔了舔，“虽然过了一天，但还是要祝你生日快乐。”
清澈的阳光在他身上化成了细屑的粉末，像是撒了糖霜的芝士蛋糕。方鹿楠把手里的鸡蛋放回冰箱，想着反正之后的日子还很长。
“生日快乐，这个大的给你。”陶君彦舔着指尖上的奶油，手指忽然被一拽，细密霸道的吻忽然占据了他的唇舌，没有一点儿空隙地几乎要将他整个拆解入腹。
“呜呜呜呜！扣分扣分！”他含糊不清地说。
“扣吧。”方鹿楠微微放开了他的双唇，被舔舐得柔软的唇瓣水光粼粼，“一辈子的时间还长，随便你扣，只是扣到负一千负一万分，我也不会让你离开的。”
阳光正好，翠鸟啼鸣，后移的日光从沙发挪到了桌上软塌塌的蛋糕，从素色的桌布移到了厨房里熄了火冷了底的锅。一树早樱在一夜之间绽放，被鸟雀衔向晴天潋滟的远方。
春天已经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81章 第 8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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