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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京中长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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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竹枝回过神来,收回目光,那股子心思却难抑,在乱局之中,她安稳度日,又如何能静下心来。
她无法置身事外,至亲之人的安危,与京城此后的处境,她一样也无法割舍。
小兰兮歪着头,不解的看着元竹枝,她不知王妃为何不理会她,只能小声又问了一句。
“王妃是有不开心的事吗?”小兰兮投来关切的目光。
元竹枝只是摇了摇头,并未多言,小兰兮还是个孩子,哪能明白她的忧虑。
“小兰兮何时学的蝴蝶之术,你这般小的年岁,习成这本事,应当也是个聪慧的姑娘。”
元竹枝避也不答,反问起了蝴蝶之术,眼下她出不了府,便也只能习些本事,虽说不一定能用上,但凡事都有个万一,起初她也不知能用青背山雀传信,那日不也是用上了。
小兰兮被夸赞后,欣喜了片刻,便微微皱着眉,不平道:“还是王妃眼光好,不像小兰兮的哥哥,他总是说小兰兮笨,其实……我很聪明的,蝴蝶之术可是我偷偷学的,只看了两次便会了。”
“偷学?”
元竹枝不知小兰兮的家世,不曾多想过,说到“偷学”二字,她倒是想弄清其中的原由。
偷学听着不太雅观,小兰兮怕被人小瞧,急着解释道:
“是哥哥他不许我学,只让我去学堂听夫子讲课,可小兰兮喜欢蝴蝶,才偷偷学的。”
元竹枝心下了然,顿时明白了小兰兮兄长的用意,那人许是也想妹妺多些学识,勿要荒废了学业,毕竟西景一朝,也有不少女官。
比起蝴蝶之术,这般讨好权贵皇族的戏法,还是学业在前为好。
“如今小兰兮学会了蝴蝶之术,日后可要专心学业,你哥哥许是也愿你坦途平顺,无悲无苦,不必依附旁人。”
小兰兮听不大懂,依旧点着头,她虽年幼,却也知家贫,若是富裕,又何必四处耍着技法。
蝴蝶之术在权贵间无人会学,只当个戏法看看,在民间会此法的却大有人在,只是不曾广传,知晓的人不多罢了。
不是独一家的技法,会的人又多,自是不算富家的活计,倘能温饱而已。
西景从不缺能人异士,若要去寻,一日便能寻来万人之数。
小兰兮还小,觉得此法新奇,却不知蝴蝶之术在西景不算稀有。
小兰兮自从进了恭王府,一直牢牢记着自己是来教蝴蝶之术的,可瞧着元竹枝也没什么兴致,她一直不知此时该教,还是不该教。
正犹豫着,只见那只白虎突然坐起,扑向了不远处的蝴蝶,那只蝴蝶的翅膀缺了一小块,不知怎么受了伤,要近些才能瞧见,它无依无靠的,白虎扑来,差点要了它半条命。
好在白虎知轻重,不然它就要交代在这了,小兰兮哪知蝴蝶方才历了生死大关,只是欣喜的瞧着它,见了蝴蝶,她便移不开目光。
“王妃你瞧,这只白虎也喜欢蝴蝶呢!”小兰兮孩子心性,见白虎温顺,便也喜欢瞧着它。
南宫逢元将小兰兮带来,还真是同元竹枝解闷的,小兰兮欢快的情绪,元竹枝也染上了几分,她弯了弯嘴角,倒是羡慕起儿时纯粹的喜意。
“这只蝴蝶许是走散了,小兰兮不如招些蝴蝶过来,它有了伴,也能早些寻到家人,这般孤零零的,等我们都走了,它便更加无处可去了。”
元竹枝有些失神的瞧着前方。
小兰兮上前几步,行至凉亭外,摇头晃脑着,也不知是什么舞艺,举止很是夸张,她手腕上系着的铃铛声声作响,时不时又停下,毫无规律可言。
只见她从发间取出一片长叶,吹了一段短曲,随后便有几只蝴蝶飞来,不算太多,小兰兮又吹了一次,暗中的蝴蝶没有反应,还是只有那么几只。
她有些泄气,嘟着小嘴,面上不大欢喜,许是本事不精,招来的蝴蝶就只有那么几只。
“王妃,我只能招到这几只。”小兰兮低着头,显然不满意自己的能力。
“只是为那只落单的蝴蝶寻个伴,这些便足矣,你年岁还小,蝴蝶技法大可再精进些,不必苛责自己,别的小姑娘可不会你这本事。”
说来也怪,元竹枝莫名喜欢小兰兮,这小姑娘灵动活泼,有几分她儿时的兴致。
小兰兮望着自个招来的蝴蝶,见它们飞向那只落单的蝴蝶,心中的不满刹那消散,她不大明白这种感觉,只知有一股莫名的欣喜。
“王妃,它有伴了。”
小兰兮开心笑着,似乎做了件了不起的善事,元竹枝望向白虎,那只落单的蝴蝶寻到了同伴,也变的活跃了些。
“是啊!有伴了才好,哪有独留一人的道理,小兰兮这蝴蝶之术,我们改日在学吧!”
元竹枝心绪不定,总觉得今日有事要发生,宫中之事,这阵子南宫逢元不同她多讲,又命护卫暗中守着她,她总觉得他在瞒着什么。
倘若今日就是众人谋划之日,她哪能像个没事人在此学着戏法,同乐也该同苦,不离不弃才好。
小兰兮不解元竹枝的愁思,但来恭王府时,父亲与兄长交代过,让她跟着王妃,这些日子不用回家去。
可王妃不学蝴蝶之术,她也不知该做些什么。
府外传来一阵吵闹之声,听不大清楚,好似有许多人,不同的声音参杂在一起。
元竹枝心中慌乱起来,似在怀疑什么,她快步出了凉亭,想去前院瞧瞧,却被护卫拦住了去处。
“王妃不必理会府外的异动,此事纪总管会去处理。”暗中保护的王府护卫现身,竟不允元竹枝出若来园,惊讶之余,她亦是明白了什么。
思及南宫逢元匆匆离开的反应,西景帝与肃远王在明面上怕是早已刀剑相向,元竹枝想到冷宫里的姐姐,不知可有人护卫?
“王爷呢?”
“王爷交代过,三日后会同王妃解释,还请王妃安心留在府中。”
元竹枝看了一眼护卫,叹道:“他瞒我至此,可知我也是西景女子,京城变故,他有顾虑,我亦有心中所系。”
对付肃远王的事不让她参与半分,又瞒着她京城的情况,元竹枝知他好意,可终究她也是个活生生的人,府外纷争不断,她又怎能在若来园自在赏景,学着戏法,对京城不闻不问呢?
“王妃勿要为难我等,王爷的吩咐,乃是我等的职责所在。”
王府护卫分毫不让,元竹枝不会武功,自是难以闯出去,她静思片刻,回望着亭中与蝴蝶嬉戏的小兰兮,眼中又坚定了些。
以往一直被人护着,万般风雨都由姐姐替她受了,她也该勇敢一次,若胜了便是皆大欢喜,倘若皇室败了,守在姐姐身边,她也是不惧的,在恭王府空等,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亦不是贪生怕死的。
“当初,我与恭王有约在先,大婚不过是欺瞒肃远王的假象,而今陛下明令与肃远王相对,我与恭王的婚事便也不做数了,既不是恭王妃,你们也无需再阻拦于我。”
元竹枝此言一出,护卫满脸惊愕,一时愣在原地。
“王妃不如……先等……先等王爷回府。”
护卫愈发没了主见,瞧着元竹枝的态度,颇有几分与恭王撇清关系的打算,护卫明了南宫逢元对元竹枝的在意,哪敢误了王爷的姻缘,万一这缘分失了,护卫可不敢去见南宫逢元。
元竹枝心系宫中,趁着护卫失神的时候跑出了若来园,护卫赶忙跟了上去,不敢再多言。
小兰兮见人都走了,抬头望了一眼,继续与蝴蝶玩闹着,元竹枝交代过,让她先留在若来园,她便哪也不会去,只当恭王妃有要事处理,她并不知京中发生了何事。
许是被保护的太好,眼中未见悲苦,只当这世道正好,愿同蝴蝶为乐。
待到府外,只见城中的守兵与龙卫维持着秩序,他们将百姓聚在了一起,打算让众人去城东,那地方宽阔,也安全些,城外的箭支也无法射到那了去。
一向神秘的龙卫司都动用了人,想来情况已然变了,元竹枝不会骑马,只能顺着人群走着,队伍很长,左右都不见尽头,百姓很是配合,许是信任贤明的西景帝,便也愿遵循他的决策。
元竹枝看着皇宫的方向,惊叹于去往城东的长长队伍,陛下心系百姓,应当也会好好待姐姐吧!
“姑娘,还愣着做什么,快些走吧,肃远王要攻城,万一打了进来,你这般如花似玉的,可就危险了。”
来人也是要向城东去的,她推着卖糖饼的小车,还带着一位小小少年,想来应是她的儿子。
元竹枝见人与她搭话,转头看了过去,那人很是和善,递了件破旧的披风过来,元竹枝愣了愣,这人应是也将她当成了去避难的人。
“姑娘,你将披风披上吧!虽破旧了些,却是干净的,昨日刚洗的,今日才收起来,你用披风隐住身形,将容貌遮住,也能少些危险,那些心术不正的人,趁着战乱,定会为非作歹的。”
面对这般善意,元竹枝心中微暖,她接过披风,向那人道了谢,也加入了这长长的队伍。
护卫追出府时,早已没了元竹枝的身影,他哪知那件破旧的披风之下,会是自家王妃。
王府总管纪叔匆匆回府,见护卫神情有异,问清原由后,他也是连连叹息,看来在王妃心中,皇后才是重中之重。
元竹枝一路与卖糖饼的妇人相谈,那人是个心善的女子,同她说着宽心的话。
“姑娘去了城东,也不用担心什么,陛下早就安排好了,吃喝都是够的,连龙卫司的官爷都在保护我们,肃远王一向欺压百姓,这一次陛下会赢的,到时候我们就能回家了。”
见她孤身一人,妇人也是好心的,同元竹枝说了一路的话,糖饼推车旁的小男孩一直跟着,也不插话,许是见娘亲说了许久,才取出怀中藏着的水壶。
“娘亲渴了吗?阿纪这有水。”
妇人笑着接过,浅尝了一些,只是打湿了唇角,水壶的水所甚不多,她应是要为儿子留上一些,哪舍得多喝。
虽是想省着,她还是大方的将水壶递向了元竹枝。
“姑娘也喝些吧!城东还远着呢!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喝上水。”
眼瞧着宫门就在前方,元竹枝不再耽搁。
“多谢大婶,我不渴,您还是为孩子留着吧!”说着,元竹枝便要解下披风还与她。
“姑娘,你这是为何?”妇人见她要解下披风,很是疑惑的看着她。
“大婶有所不知,我家姐姐在宫中当差,我不放心,总要去宫里头陪着才好,自家人在一处,便是险境也是不惧的。”